第六節：拒絕溫柔
長孫若顏和齊王妃未及說話，貴妃左下首座的太子妃鄭氏奪過了話頭“娘娘，瞧秦王妃比齊王妃更急上兩分呢，說不準是和王妃或者秦王府相關？”
長孫若顏看向鄭氏，見她指尖摩挲着茶盞邊沿，微微頷首微笑，看着鄭氏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她一瞬間猜不透鄭氏何意。
鄭氏續道“前幾日，建成自父皇那裏得知煬帝的孫子楊侗早在東都自立為王，追謚隋煬帝為明皇帝，廟號世祖，追謚元德太子楊昭為孝成皇帝，廟號世宗。尊其母小劉良娣為皇太后，知曉他的姑母歸何公主在長安，想着如何請她去做大長公主呢。”
“你想說什麼？”某貴妃有些不大明白，說的秦王妃和齊王妃，怎麼扯朝堂上去了。
“誰人不知歸何公主思親人切切，與大唐不睦，楊侗一來她必定會去啊，那不就是把手裏的牌白白送了出去，歸何公主一日在我們手上，就是人質。她們議論的定是歸何公主的留去了。在我看，好歹是嫡親，父皇日後挾嫡親公主號隋賊臣服，豈不好？”鄭氏一邊說一邊盯着長孫若顏，優柔深邃的目光像是看透了她。
貴妃正是要接話，瞥見門口明黃色晃眼，李淵背着手進來了“若是朝政皆是婦人三言兩語這般，大唐何愁不太平啊，婦人之見同小兒之識。”
鄭氏聞言，甚覺不妙，起身拜禮道“父皇，兒臣自是不懂，所以也是說來聽聽罷了，怎比得朝政。”
“罷罷，”李淵瞧了她一眼，走到貴妃身邊坐下“雖說你主管後宮，到底也不是正經皇后，晨昏定省以後大可不必了，勞心也勞力。”
貴妃見李淵進來臉上的笑容不自知地綻了開來，沏了茶水端到他嘴邊，聽他這一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拿着茶盞的手微微顫了顫。
某貴妃收回來手，微微低下頭，又有些不甘，抬頭問“是不是朝臣們說了臣妾，陛下信了？”
“沒有，朝政與後宮無干，這不在你該知道的範圍，”李淵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有些無措，也不大正視某貴妃的目光“好了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朕知道你們日日要來也煩悶，以後不必了。”
某貴妃還想說點什麼，被李淵一把抓住手，以眼神制止了她。
長孫若顏暗暗舒了口氣，拉着齊王妃一道走了，在宮門口很湊巧的遇見了太子妃出去，長孫若顏被她拉住。
鄭氏微微側身，用手裏的團扇遮住了半張臉“這處沒什麼人，你同我交個底，楊氏是不是真的會去東都啊？”
長孫若顏眉梢微動，輕聲道“我當嫂嫂心中有定論，殿中鏗鏘有力地說的很是有道理呢，現在問起我來？”
“你也不必惱我，我呀就是想聽個故事罷了，楊氏那身份多敏感啊，你家二郎非是要納，若是她只嫁了大唐殺豬賣魚的，我也沒什麼好問的。”鄭氏道。
長孫若顏不想同鄭氏多說，索性認真想了想，說了個猜想“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呢，不過我覺得這本就是沒懸念的，嫁雞隨雞，都是李家的人了，她如何還去楊侗那裏，我料是不會去。”
“這事你聽了便是聽了，可以放我們走了吧？”齊王妃有些耐不住，聽長孫若顏說完了，不等鄭氏多說就把自己和她塞進了馬車，一併往秦王府去了。
鄭氏看着兩輛馬車向同一處駛去，直到看不見車影子才轉身，正巧的是李建成在身後向她走來。
“怎麼樣，問出了什麼？”李建成笑着牽過鄭氏的手，一併回去了。
鄭氏輕笑了一聲，道“弟妹猜不會，但是人心難講，對一個人忠心的時候都會有意外，何況是兩個人的心已經貼得不那麼近了，隨便一個借口都能跑。”
“她跑不跑的不要緊，關鍵就在楊侗……”李建成湊在鄭氏耳邊耳語一番，她扇子又一次擋住了她的笑容，李建成對楊侗是有所圖的，楊令媛是他用來利用楊侗的棋子，鄭氏聽了他的計策，忍不住想要誇讚幾句。
這時候，李世民陪着楊令媛在廚房做飯，楊令媛對涼掉的早膳沒有食慾打算自己做，可是進了廚房才發現電視劇害人不淺！害人不淺啊！
電視裏不管什麼朝代，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找不到的菜，只有不會做的人。而真正的朝代，能吃能用的都是限定有數的，現代能管飽的手藝到這裏就跟小白一樣，懂的大概只有一把菜刀和豬雞羊魚肉了，大不了算上小罐子鹽糖一類的調味了。
李世民看她有模有樣繫上圍裙，擼起袖子打算動手，但是握着菜刀將親情緊緊刀柄卻不動了“不是說要我看你做么，怎麼不動手？”
“我……我……”怎麼辦，總不能說我會做的，你這裏都沒材料吧，真是丟人了。楊令媛有點尷尬，腦袋裏飛速運轉，找出一份會做又有材料的菜譜，奈何她只有填飽肚子的本事沒有滿足味蕾的本事。
一句話，只要不會餓，那她的廚藝很可以。要兼顧美味，對不起，她還真不會……
長孫若顏回來后聽說她在廚房就來看一看，發現她拿着菜刀一動不動的，走近道“妹妹這是要做菜？可是廚房的不合胃口？”
“早膳涼了，她同我說要自己做一份，現在站了好幾盞茶時間了，不見動。”李世民同長孫若顏調笑，楊令媛只感覺自己臉上越來越燙，難受得很。
站一旁的廚子僕婦見李世民不注意開始私語，奈何李世民耳朵很尖，直直的剜了她們一眼叫她們再不敢開口。
“豬肉可還有，給我拿點來罷。”楊令媛朝四周張望着，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了，就希望別太難吃。
僕婦立刻取了過來，她接過手開始做了起來，切了肉絲用鹽腌了味道進去，取過一口鍋放進水和米，然後放了肉絲，添了味道，兩沸后就得了一碗咸香的肉絲粥。
配上她找到的一點點鹹菜，放在一起十分配她的胃口。
李世民看她吃的嘴邊都是，拿過婢女手中的帕子給她擦了擦“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手藝呢，騙我來着呢。”
“這等手藝自然是要自己享用，哪有給別人吃的緣故。”楊令媛淡淡看了李世民一眼，放下空碗，自顧自走了也不看他和長孫若顏。
楊令媛這話深覺自私了點，但是她不想和李世民有太多牽扯，一瞬間的好感又能怎麼樣，畢竟也不是他正經老婆，妾室做做過場還不夠？楊公主是楊公主，在有限的可能下她打算偶爾做做自己。
李世民湊近鍋子，猛的聞了一下粥香，吃過的早飯就又餓了“她走了，這些就都是我的了。”
“還是不吃了，吃了早飯才幾個時辰，小心肚裏積食啊。”長孫若顏抓住了李世民的手，拿下了他準備的碗筷，叫人把粥盛了出來。
李世民不想放棄，勸着她道“一起嘗嘗，這聞起來真的不錯，以前從沒見她主動做給我吃，現在，你還不讓我嘗嘗啊。”
長孫若顏直勾勾盯住李世民的眼睛，反勸道“早飯才一兩個時辰前吃的，吃多了不舒服的，等吃午飯的時候再吃吧，也少不了一口兩口。”
兩個人在廚房裏爭粥，楊令媛一個人在府里四處逛，她還不夠熟悉這個地方。
阿蘇看着楊令媛左顧右看，心裏十分高興“公主，您今日興頭真好，已經走了這麼多的路都不累啊。”
阿竹沒顧上高興，就看着楊令媛的衣服，雖然是夏天了，可對她的身體而言穿的還是太單薄了，懷裏抱着衣服，時時刻刻想着添衣。
一路向前走，楊令媛看見了熟悉的木門，指着問“誒，這是第幾次走到後門了？”
阿竹上前一步，把懷裏的披風給她披在肩上“這是您第二次走到木門這裏，方才走過一遍了，這天還吹着風，您快些穿上吧，仔細凍着。”
“我不要，我們再走一遍吧，反正閑來無事。”楊令媛不知道這日子如何去過，電視劇里的故事八成是不可取的，真是愁煞人。
“您也不是頭一回入府走動，多看了也沒什麼意思的，不如我們去外面走走？”
阿竹沒好氣的拍了阿蘇一下，輕笑嗔“別聽她的，明明是她瞧上了集市的吃食，把不住嘴要吃，變着法讓您允許她出去呢，可不能上當。”
楊令媛看着這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是青春活潑的時候，何必拘謹呢，點點頭允了“想吃就去吧，若是合我胃口給我帶點，你自己可有花銷，要不要我給你支點？”
“沒關係，我的月給銀子還是夠的，那奴婢定早些回來，給您和阿竹帶好吃的。”阿蘇掏出了自己的月給銀子，喜笑顏開的從後門出去了，阿竹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楊令媛從後門走，步子上腦海里開始有了秦王府的佈局，亭台樓閣，水榭戲台，花鳥魚蟲應有盡有，秦王府就是這般了，皇子地位尊崇如太子東宮，該是怎樣規模啊！
後門處多見僕婦奴從出入，他們的住處是獨成一片天地的，置於王府最末端。往前百步有竹林幽深，竹林間還有不少竹筍應地而生，林中小道幾步路設有石燈籠，裏面還有未燃盡的蠟燭。
以竹林往前是大片池塘，養了不少的魚兒，還有荷花浮萍，以石子鋪道引向四處，一處就是後門。往前走繞過牆門是李世民辟出的練武場，左是連排的雜房，右側是長孫若顏精心打理的芳菲園，充滿了花草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