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能不能一起睡?
第130章能不能一起睡?
“夫子……我能自己走。”宋晚被他抓着手腕帶着走,總覺的有點怪怪的。
司空只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鬆了她的手腕。
他雖有一雙大長腿,但走得卻不快,似是顧及到宋晚的腳程。
這島上沒路,司空走在前面,手裏拿了一根枯樹枝,一路走,一路將灌木叢、野草往兩邊趕,硬生生走出一條道來。
跟着炊煙升起的方向,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終於看見了一個村落。
“這裏……真的有人!”宋晚略訝異,畢竟自從上島以後,一點人跡都沒看見,還以為是個荒島呢。
眼下忽然出現一個村落,還真讓人覺得有點玄幻。
司空始終沉默,只駐足遠遠觀望了一陣,方才帶着宋晚徐徐向村落靠近。
說是村落,數一數也不過十一二戶人家,村子周圍開墾了良田和菜地,邊緣處還放養着牛羊。
宋晚和司空穿過田埂時,邊上農作的村民一個個全都抬起了頭,看猴似得盯着他們。
“夫子……”宋晚加緊了腳步,跟上司空,下意識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你有沒有覺得,這些村民看我們的眼神很奇怪?”
聞聲,那人只是用餘光隨意瞄了一眼,大手微微翻轉,順勢牽住了宋晚的手,低聲道:“別亂看。”
宋晚抿唇,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收回自己的目光。
雖然不明白司空的意思,但眼下的氛圍,確實有點不對勁。
果然,他們兩人才剛剛穿過田埂,便見那些村民收工跟了上來,不僅如此,村口正往村子裏走的那幾個村民,也都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
一路到了村口,司空才被逐漸聚攏的人群攔下,停下了腳步。
“阿彌陀佛,貧僧與這位小施主被困此島,已整日不曾進食,不知各位施主可否施捨些飯食?”
司空微福了福身子,本就是和尚出生的他,眼下扮起和尚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緊隨他的宋晚抿唇,也學着司空,豎起掌心,朝那些村民行了佛禮。
村民們互看了一眼,倒沒有交頭接耳,這讓宋晚覺得很奇怪。
總覺得這些村民,和之前見過的那些村民不太一樣。
一個個的看着他們的眼神非常警惕,好像千百年沒見過陌生人似得,滿眼的防備。
司空的話落後,許久才有個年近半百的魁梧男人從村子裏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着一些村民,年長的六七十歲,年紀小的大概也就六七八歲。
看那走路的氣勢,再看其他村民下意識的朝那男子靠攏,宋晚揣測,那男人應該是這個村的村長吧。
不過這是什麼村?為什麼會在一座島上?
而且尼山縣縣令那邊給的地形圖上,也並沒有標註這個村,甚至連這座島都沒有標註。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男人在司空跟前站定后,視線在司空和宋晚身上來回一番打量:“看你們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宋晚低頭,扯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
其實她這身衣服,上島后穿過那些灌木、草叢,被勾勾掛掛,已經沒個正經樣子了。
司空要好一些,他人高,只下擺破爛了些。
就這打扮,那人也能瞧出他們出身不平,宋晚真是佩服死他了。
不過這男人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也不像是個山野村夫。
“阿彌陀佛,貧僧與小施主,是遇難至此。”
“遇難?”男人將信將疑。
他本打算再問些什麼,卻被一道女音打斷了:“讓他們進村子吃口熱飯吧。”
女音有些滄桑,語氣卻很溫柔。
順着聲源處看去,只見分散開的人群後面,站着一個身穿羅裙的婦人。年紀和剛才的男人差不多,肚子圓圓,一手還扶着腰,應該是個孕婦。
婦人過來后,方才與司空談話的男人疾步走了過去,伸手攙扶她:“你怎麼還出來了?不是說了我處理就好嘛?”
雖是責怪的語氣,但其中還夾雜這寵愛。
不難判斷,他們兩人是夫妻,而且感情很好,那男人很疼愛他的妻子。
所以宋晚覺着,她和司空這頓飯是有着落了。
果然,女人沖男人笑了笑,旋即看向宋晚和司空。
一個和尚,一個小丫頭,雖然兩個人看着有些狼狽,但身上的氣質,的確不像是平凡人家出身。
不過看着他們倆倒也是慈眉善目的,女人笑了笑:“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司空。”
“我叫宋晚。”
女人點了點頭,看向自己丈夫:“當家的,讓他們到咱們家裏,一起吃飯吧。”
男人皺了皺眉,似是猶豫了片刻,最後點點頭。
村民們也沒有異議,連打量宋晚他們的眼神,都和藹了些,至少不再像剛才那般警惕、防備。
如宋晚猜想的一樣,這對夫妻果然是村子裏的主幹。
男人叫馮強,是村子裏的村長,女人叫盧依依,村長夫人。
宋晚和司空來得剛剛好,人家村長夫人剛做好了飯菜,兩個素菜,一碗紅燒肉,還加了個素菜湯。
雖然都是家常菜,味道也比不上大酒樓里的美味佳肴,但對於眼下的宋晚來說,卻是最合胃口的。
她儘可能的維持風度,剋制住,沒有狼吞虎咽,但是進食的速度,顯然比平日要快許多。
再看司空,便是餓了大半日了,舉手投足還是那麼風度翩翩。
馮強的視線時不時的落在司空身上,因着自家娘子多看了他幾眼,便有些不開心了。
“二位是哪裏人士?”他夾菜,問得雲淡風輕。
宋晚抬眸,鼓着腮幫子看了馮強一眼,又側目看了看身旁的司空。
只見那人勻速的咽下了口中的飯菜,禮貌的看向馮強:“我們是尼山縣人。”
這裏離尼山縣比較近,宋晚也明白,司空不可能把他們的來歷真的告訴馮強夫婦。
便附和的點了點頭。
聽到尼山縣,馮強夾菜的動作滯了滯,和盧依依互看了一眼:“莫非二位是從尼山村來的?”
“您還知道尼山村啊?難道您以前是尼山村的人?”宋晚插了句嘴。
肚子稍微填飽了,眼下腦子也開始恢復運轉了。
泥濘湖上的島,島上的村子,還知道尼山村……莫非這些村民是從尼山村移民過來的?
也不對啊,不是說尼山村的村民都遠離泥濘湖了嗎?說是湖裏有妖怪啊。
馮強的面色微變,連帶着盧依依,都停下了扒飯的動作。
夫妻兩人又是一個眼神交換,而後盧依依道:“小姑娘的口音,不像是尼山縣的人吶。”
宋晚暗暗咬牙,咧嘴笑:“剛搬到尼山縣不久。”
“嬸子是尼山縣的人嗎?”
盧依依但笑不語,沒有回答宋晚的話。
等吃完了飯,宋晚趁着幫盧依依收拾殘局的時候,向她打聽了一下離開這座島的方法。
“說實話小晚,我們村裡人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這座島了。”
他們不想離開。
“所以你們的出現,才會驚擾了大家。”
宋晚抿唇,狐疑的蹙起眉:“那你們村裏有人會造船嗎?”
盧依依刷碗的動作略頓,旋即扯開嘴角,淺淺一笑:“沒有,沒人會造船。”
她的語氣和平常一樣,但是卻像是刻意的強調、否認宋晚的問題。
再看她的神情有點不自然,手中那隻碗,也不知道刷了幾圈了,早就乾淨了,卻還一直反覆的刷洗着。
所以宋晚判斷,盧依依撒謊了。
他們村裡要是沒人會造船,那他們總不可能一開始就住在這島上吧。
“嬸子,你們在這島上住了多久了?”宋晚繼續問,語氣倒是漫不經心。
盧依依卻回答得小心翼翼:“很久了。”
很敷衍的答案,卻又讓宋晚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盧依依的意思是讓他們暫時住在這村子裏,等到想到離開的辦法了,再離開。
可宋晚卻覺得,她話里話外,都想留住她和司空。
夜裏,宋晚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尤其是經歷了一覺醒來,身處異處的事情以後。
島上的月色很美,宋晚睡的那張床正好靠着窗戶,一抬眼便能看見天際的銀月。
清風徐徐,拂面而過。
宋晚拉了拉被角,半晌后坐起身。
她還是覺得不對勁,整個村子裏的人都不對勁。
宋晚悄無聲息的下床,穿好了盧依依拿給她換洗的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
藉著天際烏雲蔽月,宋晚踮着腳尖跑到了司空的房門前。
馮強雖然是村長,但家裏沒什麼空屋子,宋晚住的那間,據說是準備以後給他們孩子居住的。
至於司空睡的那間,平日裏據說堆放雜物,今天下午盧依依和宋晚才收拾出來,給司空打了個地鋪。
宋晚蹲在門口,抬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今天下午她陪着盧依依收拾的時候,注意到了,這屋子沒門閂。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房間地板上。
地鋪的位置,剛好迎着月光,宋晚藉著月光,一眼便看見了平躺的司空。
只是……那人在她反手關門的時候,已然坐了起來。
等宋晚再回頭,看見剛才還躺的好好的人坐了起來,差點嚇出豬叫聲。
好在司空反應及時,在宋晚張開嘴的一瞬,已然伸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嗚嗚……”宋晚掙扎。
司空沉眸,兩人貼的極近,“別出聲。”
宋晚趕緊點頭,而後捂住她嘴的那隻大手徐徐撤開。
她當然不會出聲,否則也用不着這樣偷偷摸摸的來找司空了。
深吸了幾口氣后,宋晚盤腿坐下,聲音壓得極低:“夫子,咱們明天離開這村子吧,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村子有問題。”
司空抿了抿嘴角,斂去了眸中的笑意,“女人的直覺?”
宋晚:“……”
“少女,少女的直覺。”她暗暗撇了一下嘴巴,腦袋湊近了些:“這些村民似乎在這裏住了很久了,卻從沒有想過離開,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兩個這麼本分也就算了,全村的人都這樣?
難不成他們都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也許,他們是厭倦了外面的世界所以才留在這裏。”
“也有可能,他們是逃難至此,或者有什麼不能離開的理由。”宋晚始終堅信,不可能所有的村民,都願意留在這座島上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雖然很悠閑自在。
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人總會厭倦的。
也許真有那麼一兩個不厭倦的,誠心享受這種陶淵明式的生活,但全村人都這般平靜,未免太奇怪了點。
“你接著說。”司空與她相對而坐,逆着光,宋晚看不清他的臉。
只是聽他這麼說,她便將自己心裏的想法一股腦倒了出來:“明日我們就離開吧,想辦法回去尼山村才是正經的。”
畢竟,還有案子等着他們呢。
司空沉默,半晌才悠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我們會來這座島上?”
為何?
宋晚有點蒙。
她和司空之所以出現在這座島上,不就是被人下了……
哦!對啊!
為什麼下藥的人要把他們放到船上?莫非是算準了水的流向,故意想讓他們上這座島?
“既來之則安之。”男音淡然,聽得出他心境平穩。
宋晚撓頭,扁扁嘴:“那我能不能跟你睡?這種陌生地方,我一個人睡,有點怕。”
最怕的就是明日一早醒來,她又在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和司空一起,她心裏安穩些。
其實眼下宋晚最希望能在身邊的人,是衛司錦。
她心裏有自己的盤算,司空卻是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張了張嘴,“宋晚……”
他的聲音稍微暗啞了些,頓了頓,暗暗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我知道啊,可你是和尚啊!司空大師的人品,還是靠得住的!”再說了,她只是想跟他睡在一間屋子裏,又沒說非要同床。
司空自然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這丫頭膽子忒大了。
甚至他還在想,若今日與她一道流落至此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
是否她也一樣能向那人提出這般請求來?
跟一個大男人說,能不能一起睡?
這丫頭……
“行嗎?”宋晚見他不吭聲了,生怕他不答應,已經有侵佔他床位的傾向了。
司空扶額,搓了搓眉心,最後妥協:“若是貧僧做出什麼出格之事,還請小施主莫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