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拉上賭桌
益州,溪水村這時正值上午,日頭漸漸火辣,農田裏依舊有無數穿着短打的農人在忙碌着。好一幅”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鄉村圖景。但此時,卻有一道聲音打破了這樣一幅場景。“林大娘,還在砍樹枝呢?”“是啊,這些樹枝都幹了,正好綁回去燒火,怎麼了?”“俺剛看到小林子背着一口袋匆匆往村口方向走了,看那樣子像是糧食,你快去追吧。”“什麼?這殺千刀的!”林大娘一聽,扔下手中的活,抓着鐮刀一邊罵一邊往村口追去。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搖頭。“那小子估計又拿糧食去換賭資了,可憐吶。”“何止林大娘可憐,咱們村裡這樣的人家還少嗎?”“是啊,這些賭鬼天天賭,天天賭,家都要賭沒了快!”“這賭馬害人不淺啊,官府也縱容,咱老百姓難啊。”“哎,現在當道的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吶!”同樣的一幕,發生在大黎和鮮卑各地。賭碼的人太多了,幾乎家家都有人賭這個,現在不賭的人家,之前也賭過,絕望了才不賭的。反正,基本都是整個家庭的浮財都被搜刮一空,甚至還有不少人家欠了債,糧食剛下來就被拿去抵了債,更甚者還有賣兒賣女的。總之,自打地下賭碼盛行開來,莊家遍地之後,老百姓本就苦哈哈的生活更是弄得苦如黃連一般。俗話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老百姓都難成那樣了,青兗徐三州自由交易區里要舉行為期兩個月的馬球比賽的消息傳播開來時,依舊吸引了三方無數權貴階層有錢人的注意力。同時,他們三方聯合提出了賭球的賽制,讓這些中上層都感興趣極了。三方都挑選了馬技和球技高超的騎兵,各組成三支球隊投入這場比賽中。大黎、平州以及鮮卑三方這九支球隊,球隊成員絕大部分都來自於軍隊,而且個個都是軍中翹楚。九支馬球隊,每支球隊的賠率是不一樣的。比起青州區賽馬的簡單粗暴,玩法更多樣,更複雜,更刺激,更適合中上層的文化人玩兒。這一次的比賽牽扯了青州、徐州還有盛樂的歸屬,三方都無比重視。消息一傳開,也有無數人相繼趕往三州自由交易區。有權貴,也有貧民。對於權貴或者有錢人而言,本來馬球就是一項很驚險刺激的運動,這次由三方聯合舉辦,參賽的隊伍還是大黎、平州和鮮卑各出三支,說是比賽,也明晃晃地顯露出了三方的競爭關係。身為三方的子民,對已方勢力的隊伍肯定是要支持的啊。他們這樣已經不是單純地賭博啦。對於平民而言,樹挪死,人挪活。人多的地方聚財,機會也多。所以一些自覺在老家已經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把家裏的薄田變賣變賣,背着行李拖家帶口地往北邊跑。如此一來,整個夏天,三州自由交易區非常地熱鬧,無數人在此豪擲千金,頗有一種紙醉金迷之感。完全想像不出來,大黎很多地方民生凋敝。對於這個現象,謝湛呢喃了一句,上下揮霍無度便掠之於民,民變在即便掠之於商。范陽則坐於一旁,也是一臉凝重,目前事態的發展,果如家主所料。“家主,現在除非皇上親自下令禁賭,並清掃大黎的暗庄,才有可能……”可是宮中傳出來的消息,皇上一直昏迷着,就沒再醒來過,就靠着秘葯吊命了。如果強行將其喚醒,只有一個結果,那個結果不是家主想看到的,至少不是目前他想看到的。“來不及了。罷了,這事且放一旁吧。”范陽也覺得此時的局勢無解。“左安民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你怎麼看?”范陽遲疑地道,“左安民那邊真能弄到炸藥的配方嗎?我不是質疑他的能力,而是呂頌梨狡詐如狐,這會不會是平州的陷阱呢?”“你的推測也是我的猜測,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要不要賭這麼一把?”謝湛說罷,站起身,在軍帳中來回踱步。范陽也在深思,他們要不要賭?此時的平州,薛詡也在問呂頌梨這個問題,“州長,你說謝湛會上當嗎?”“會。”呂頌梨淡定地回道。謝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拉上了賭桌,不得不賭了。不,應該說是大黎已經被她不知不覺拉上了賭桌,而謝湛只是整個大黎少數的聰明人之一,他察覺到了而已。這會,就像她和謝湛已經坐在了五張梭哈的賭桌上。她手上一摞的籌碼,謝湛手上的籌碼比她少。牌局呢,已經開始,雙方已經被動往裏面投了底注了。現在,她要了一張牌,就看他跟不跟了。不跟的話,底注歸她。跟的話,謝湛還有可能贏。換句話說,現在就是,不賭,大黎也在持續地掉血,賭,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南地此時,謝湛已經重新坐了回去,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儘管他組織起來的研究炸藥的人一直和他說,快了快了,已經有眉目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研製出來。但這樣的話,謝湛聽了太多次了,心裏並不怎麼相信。如果沒有機會,那他等就等了。現在平州方面出現了漏洞,他肯定要抓住的。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決定賭這麼一把。”謝湛說道。“可是左安民說的那邊要價太高了。”范陽想到那個數目,都覺得大。謝湛沉默。謝氏一族流放前,他咬緊牙關都沒有吐出的那筆暗藏的財富,當初他緊跟着平州舉事時用掉了一部分,這次估計得把最後一點家底都給掏空了。但謝湛很明白,這錢他不得不掏,形勢逼人。不說這是克敵制勝的關鍵,至少拿到了炸藥的配方,大黎才不會再受到平州的武器壓制。就說,目前大黎、平州和鮮卑在三州自由交易舉行賭球比賽,賭得那麼大。聰明人都能看出來,等賽事結束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估計就需要武力震懾了。三方極有可能再興戰端。目前的局勢而言,優勢在平州,他不得不上賭桌。不賭完全沒機會,賭了還有一絲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