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築夢公司

序章築夢公司

擁擠繁鬧的城市,人來人往的街道。

“歡迎來到TRAUME——築夢公司,為您量身打造美夢的樂園。”

蜂巢般的建築群聳立在高橋兩側,高橋之上巨大的電子屏幕里循環播放着“TRAUME”公司的廣告,長相甜美身材傲人的模特小姐用迷人的聲線念着TRAUME的標語——“活你所夢,夢你所想。”

夜晚9點,地鐵站口,小雨紛飛。

一身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懷抱着一口白色的保險箱站在站牌之下,遠望如黑夜裏一道不起眼的幽靈。圓環的牛仔帽拉低遮住了他的面孔,小雨中他全身都在微微發著抖。

人群在他的前面來來往往,遠遠地傳來幾道警笛聲。男人將那口箱子抱得更緊了,他抬起頭來四望了一下,那張爬滿傷疤的臉上佈滿驚慌的神色,像是警惕着什麼。

“還沒到嗎,還沒到嗎,還沒到嗎……”他低聲呢喃着,嘴唇發紫。

“九點,公司門外的地鐵口,沒錯,沒錯,我沒記錯才對……”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機械錶上的時間,時針已經走過9點的刻度接近四分之一了,這令他更加慌張。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很快警察就會找到他,而他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搶劫、殺人、畏罪潛逃……會令他餘生都在鐵牢裏度過。

“難道這些都是陷阱?”他瞪大瞳孔:“邱穀雨出賣了我!他跟警察報了案,故意設計想害我!”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否則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提出要幫我!”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咬牙,表情猙獰:“該死!該死該死!邱穀雨……即使我死,也要拉你墊背!咱們誰都別想好好活着!誰都別想!”

他看了看手裏的保險箱,裏面裝有100萬元現金,是他跟名為邱穀雨的男人約定好用來幫他“築夢”的費用,此外還有一把手槍,是必要時刻用來拚命的。

此刻在他的腦海里已經認定自己被騙了,期待中該在這裏接應自己的男人並沒有準點出現,反而警笛的轟鳴聲愈發接近。

他沉下心來,終於下定決心,抱着那口箱子橫穿過馬路,徑直來到名為“TRAUME”的公司門口。

“歡迎來到TRAUME——築夢公司。”身邊職業套裝的漂亮女接待員對他微笑:“先生是來尋夢的嗎?”

“啊,我是來尋夢的。”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聽說你們這裏可以為人們編織美夢,不論什麼要求都可以得到滿足是嗎?”

“是的,任何要求。”女接待員點頭。

“只局限於一晚上的時間嗎?可不可以讓我永遠不要醒來?”他又問。

女接待員愣了愣,“你是說,想要成為‘永眠者’?”

“啊,不管是什麼,只要能讓我不要再活在這世上受煎熬就好。”他顫抖着聲音說:“我有錢,很多錢。”

女接待員臉色變了,低聲說:“先生,請跟我來。”

他回望了一下,就要下定決心跟隨接待小姐走進去之時,一道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墨晨,停下。”

他趕緊回頭,在看清那人的臉龐后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邱穀雨!你!你算計我!”

台階下站立着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打理着整齊的大背頭,白凈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低聲說:“冷靜一點墨晨,我沒有打算害你。”

“邱先生!”接待小姐突然驚呼,“你怎麼會在這裏?”

“沒你的事了,把他交給我來接待吧。”青年人對接待小姐說,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向男人:“墨晨,跟我來,我會履行約定的。”

“別想再騙我!”男人突然大叫,他翻開保險箱,紙票飛雨般灑落了出來,而他取出了壓在箱底的手槍,一下子抵在了接待小姐的額頭上,朝着年輕人大喊:“警察呢?我知道你一定出賣我了!”

接待小姐面如死灰,立刻高舉雙手,這突然的變故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哎。”青年嘆了口氣:“你太敏感多疑了,墨晨,從我認識你第一天開始你就是這樣。”

他邁步向男人靠近,男人大吼:“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警察呢?警察在哪兒?叫他們走!叫他們走!”

“冷靜一點墨晨!”青年低吼道:“沒有警察!也沒有人要害你!放開她,跟我走,趁時間還來得及。”

“邱先生……救我……救我……”接待小姐含着淚低聲哀求道。

青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男人的眼睛,說:“你不是說自己不想坐牢嗎?我跟你說過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男人大吼:“我已經在外面逃了這麼久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看看你周圍,墨晨,仔細觀察一下。”青年說:“這裏是TRAUME,是專門為人們築夢的公司,而我是這裏的首席築夢師。我可以專門為你寫一道美夢,讓你的意識進入到裏面。這樣即使你的身體死去了,靈魂也將在夢境裏得以永生。”

男人的瞳孔晃了晃,“真的嗎?你說的真能實現?”

“當然。”青年說:“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在自己的夢裏,你將不用再逃。那裏不受任何現實世界的條理和束縛,即使是犯罪的行為也能得到原諒,因為你就是神,你就是那裏的規則和法律!”

“啊,我能得到原諒,我……”男人露出喜悅的笑容來,“我……終於不用再逃了!”

“不對!不對!”他又突然神經質地大吼:“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怎麼可能這麼好心!”

“哎。”青年嘆了口氣,說:“在你犯罪之前,再怎麼說也曾經當過我6年時間的養父,如果沒有你的照顧,我又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成就呢?”

他走到男人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這就當作是我對你,對‘父親’的一點報答吧。”

男人猶如被洗腦了一般,獃獃地丟下了手槍,女接待員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嚇得什麼話都不敢說。

她看着邱穀雨領着男人朝着公司里走去,甚至忘記了應該立刻報警的事實。當男人將手槍抵在額頭上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兩年前有一樁搶劫殺人案鬧得全城沸騰,兇手至今未被抓捕歸案。而當時她在新聞里看到過通緝犯的照片,那張夢魘般的臉龐……不就正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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