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策反失敗
他看着梅果,唇邊笑意膩味不明。
“你當真想知道。”
梅果半眯着眼眸,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讓她心裏很是發癢。
“你說是不說。”
他莞爾一笑,對上她略帶不滿的雙眸,緩緩開口。
“雲松並非陛下所出。”
梅果愣了下,盯着他久久會不過神,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哪怕她知道一件又一件令她大跌眼鏡的事實,此刻還是有些接受不來。
雲松並非北宣皇所出,那為何會如此備受寵愛,北宣皇又哪裏能容忍。
“你是在說笑嗎?”
他望着梅果,淺笑不語,那雙染墨般的眸子中沒有半分的嬉愚。
她也該清楚,雲陌是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的,既然他能說得出口,那便是有十足的信心。
“你怎會知。”
“為何不知。”
梅果撇了下嘴,他這反問倒是讓她窘迫。他在北宣皇的眼皮子低下都能玩出花來,更不要說這麼大的事情了,何況紙終究包不住火。
“雖說如此,難不成陛下對他的寵愛還有假,他如此囂張跋扈,可不就仗着陛下的偏愛嘛?”
雲松被偏心的有恃無恐,目中無人十分的張揚,梅果一直不明白為何陛下寧願寵愛無腦的雲松,也不願偏愛戰功赫赫的雲明,如今倒更加疑惑了。
“自是為了他背後的勢力,雲松雖不爭氣,卻有那幫老臣護着,琴妃逝去后,陛下對他可謂是有求必應,為的就是安撫那些老臣的心,如今雲松被寵的無法無天,自己捅下了大簍子,誰也護不了他。”
梅果明了,果然還是為了所謂的勢力,琴妃也不過是北宣皇利益的犧牲品,北宣皇對雲松或許是愧疚,待他好也算是安撫自己。
“所以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他繼承皇位,對他的偏心,也僅是為了自己心安。”
雲陌搖搖頭,輕捏了下握在自己手中的小手。
“當年他不得不收了琴妃,但那時他與慕容貴妃正發生不愉,與我母親也有爭執,琴妃雖入了後宮,卻遲遲未能侍寢。”
“所以她”
梅果沒好意思再說下去,這女人被冷落,一時迷了心竅,可憐也是可悲。
雲陌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她心裏的想法。北宣皇為了拉攏朝臣,將琴妃收入後宮,卻是不管不顧,故意冷落,導致她難耐寂寞。
“後來琴妃懷了雲松,日子一長便再無法隱瞞,陛下知曉此事後勃然大怒,但這事又不能外傳,也不好治琴妃的罪,只能不管不顧,直到她生下雲松時,難產離世。”
梅果頓時扼住,不禁有些心酸。“所以她的死,也不簡單是嗎?”
發生了這樣的事,北宣皇生為帝王,又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能光明正大的絳罪琴妃,那便只有這樣的手段了。
雲陌面色緩和,卻是微微皺起了雙眉,點了下頭。梅果喉間滑動了下,咽了口唾沫。
“好狠的心。”
他生為帝王,本就是踏着別人的血站上去的,又怎能忍受這樣的侮辱,哪怕事情是因他而起,但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如此想來,那他對雲松也並非真的疼愛,不過是故意捧殺,要的就是他紈絝不化,一事無成,犯下了大錯,好治他的罪。
梅果一時間不知這北宣皇到底是大格局,還是心胸狹隘,簡直是令人髮指。
“雲松自己若是安分些,倒也不至於喪命。陛下待他好,是為安撫老臣,可惜這麼些年,他已經被偏愛的理所當然,認為那本就是他的東西,什麼時候得到,如何到手,他已經沒那麼在意了。”
“真是可笑,可悲,若是他知道這些真相,也不知會不會後悔,沒有珍惜那被萬眾追捧的日子。”
琴妃是可憐的,無辜做了他人旗子,圈固了自己的自由,最終也只能帶着遺憾逝去。
她留在這世間的孩子,也同她一般的可憐,可惜雲松卻不無辜,自己心術不正,如今又能怨誰,不知她若是在身邊,或者雲松就是北宣皇的皇子,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北宣皇看似風光無限,擁有世間最尊貴的地位,但真實陪在他身邊的又有幾人是真的。
不否認他是個好皇帝,但卻失去了個好丈夫,好父親的資格。
雲明不是雲明,雲松也不是他所出,而雲錦也不知是否會再回來,對待雲陌又是如此的寡淡,到最後竟也只有一個雲笙公主是最真實的存在。
梅果依靠進他的懷中,暗自嘆了口氣,他們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讓這無辜的後輩都成了可憐人。
如今陳國那邊動蕩不止,哪怕是對青國也不友善。遠初也不易多在北宣停留,帶着風淑蘭返回了青國。
北宣皇也冊封風淑蘭為‘靖安公主’前往青國和親,風家也因此平步青雲,封官加爵。
轉眼間已快入秋,梅果也即將臨盆。
自上次陸倩兒一事後,北宣皇非但不責罰雲陌,反而更加重用他,嫌隙也去了不少。
雲松連連遭受打擊,當真是得慣了偏愛,受不得半分的責備。只好雲明在朝堂之上公開彈劾陸家,又有證據在手,陸家不得不交出兵權,一家除了陸倩兒全都發配流放。
雲松又是個按捺不住性子的,經耳邊人煽風點火,便是迷心竅,果不其然起兵策反。
當日,京都上空烏雲密佈,沉重的壓抑氣氛籠罩着整個京都。
雲松帶兵前去將被發配至半路的陸老將軍劫下,與他一同折回京都,帶着手上僅有的三萬精兵闖進皇宮。
可惜他們的計劃全在他人的掌握之中,哪怕是一舉一動都在他人視線之內。
雲陌早就設法斷了雲松與陳國太子的聯繫,如今他也只有靠着誓死跟着陸家的將士背水一戰。
雲松決定帶兵踏進皇宮時,便已經無法回頭。陸安征戰多年,事先發現不對勁,但已經無法脫身,只好命人先將雲松與陸寧護送離開,讓他們逃離京都,最後僅他一人拚死一戰,為雲松拖延時間。
他們接近九成的士兵已經被雲明設法扣下,陸老將軍無奈之下帶着剩餘的士兵闖入了大殿內,但已經知道自己毫無勝算。
殿中的禁衛軍將他們寥寥無幾的殘兵團團圍住,陸安身上幾處傷重,臉頰上沾了不少血漬,身上盔甲也有所殘缺。
他手握銀槍,雙目微紅,直直盯着殿內面色平靜的雲陌與北宣皇。
“陸老將軍當真是老當益壯,不愧是久經沙場的。”
雲陌淡然說著,唇邊帶着淺笑。陸安不看北宣皇,專註在雲陌身上,知道這次他陸家落寞,雲松逼宮失敗,定然是與雲陌脫離不了關係。
“晉王殿下,你下了好大一局棋,我早知你心機頗深,但終究是落在了你的手中。”
雲陌面色淡然,並無輕視他的意思。陸安暗示他多次,可奈何雲陌始終不願與他合作,更不願娶陸倩兒。
“若非倩兒跟了四皇子,我如何願意輔佐那個草包,但竟是不知陛下的心也是這般狠辣,為了引老夫上鉤,不惜犧牲自己最寵愛的皇子。”
若非北宣皇溺愛雲松,陸安是如何都不會選擇他的,雲明又豈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奈何他征戰多年,竟也是有眼無珠。
雲陌一言不發,也不再多說什麼。北宣皇面容嚴肅,對於他將目光全聚齊在雲陌身上,似乎有些不滿。
此次觸怒龍顏,北宣皇命人將陸安拿下,即可問斬。此刻的天已經黑透,空氣中似乎還夾雜着絲絲的血腥味,上空的烏雲越發的濃密。
晉王府中。
梅果挺着個大肚子在院中等候雲陌,隱約感到腹中有些脹痛,下墜的感覺十分明顯。
雖然雲陌胸有成竹的說過不必擔心,但梅果一顆心還是浮躁不安,總是不能定下神,慌亂不已。
宮裏也不時有消息傳出,向她報平安,可她總是莫名的感到慌亂,一直心神不寧,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麼。
“小姐,要不先進屋歇會兒吧,宮人不是來報,王爺就快回來了嗎?”
小若將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今日的天氣特別涼,怕她會受寒。小寧也是擔心她的身子不已,跟着小若一起勸阻她。
“是啊,公主,奴婢扶您進屋歇會兒?”
梅果無奈嘆了口氣,點頭應下,任由她二人扶着進屋。她將走了兩步,便只覺腹痛難忍,渾身都酸痛不已,身上也開始冒出了冷汗。
“小姐,你怎麼了。”
梅果握緊了二人的手腕,想開口說話,卻都覺得抽痛不已。
“我怕是要生了。”
二人驀然一愣,立即將她扶着進屋裏躺好。
“我去叫穩婆來。”
小若馬不停蹄的奔出了屋子,留下小寧照顧梅果。她緊攥着枕邊的帳幔,忍不住呼痛,小寧也只能在一旁干焦急,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你怎麼樣了公主。”
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如何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樣的艱難,此刻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不停的替她擦汗。
梅果雖說也是懵懂,但好歹也是太夫,多少也算有些經驗,她咬緊着牙關,深深吸氣用力。
好在雲陌早已經安排穩婆在府中住下,小若很快就趕了回來。穩婆坐在床沿邊,一邊給梅果接生,嘴裏還不停的安慰她,生怕她堅持不住。
梅果疼得汗漬淋漓,方才擔憂的心,此刻轉成了緊張與害怕,想他在自己身邊,他卻是遲遲未歸。
小若將燒好的熱水端了進來,見她身下有不少血,驚慌不已。
“小姐,你怎麼樣了。”
梅果也無力回答她的話,只覺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酸痛不已,渾身的力氣被一點點的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