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不確定的一天

第226章 不確定的一天

吃飯的時候,顧然問何傾顏:“你待會兒怎麼去?”

“去哪兒?”何傾顏不解。

顧然疑惑了,他說:“周一不是你去海城國際高中?”

何傾顏咀嚼的速度放慢,看向蘇晴、陳珂,明艷漂亮的小臉略顯迷茫。

“不是陳珂嗎?”她說。

“是你。”蘇晴喝了一口粥,語氣平靜。

“周三傾顏你要參加上午的訓練,不能外出吧?”陳珂說。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肯定知道今天是我。”何傾顏問蘇晴。

“嗯。”蘇晴點頭,她緩緩笑起來,“你配合得好,忘記了今天是你。”

吃過飯,何傾顏打車走了,蘇晴揮手告別,好像兩人是最好的朋友。

在她身後,顧然收到何傾顏的消息。

【何傾顏:我要更兇狠地報復伱!】

【顧然:我懷疑你也是故意的】

【何傾顏:你猜】

顧然不敢確定。

忘了有可能;

刻意忘了,然後污衊蘇晴不提醒她,最後在顧然身上狠狠報復回來,也有可能。

至於蘇晴為什麼不告訴何傾顏,大概也是在報復她之前的一系列言行。

‘為什麼最終吃苦的卻是我啊。’顧然收起手機,琢磨何傾顏討厭什麼。

最了解何傾顏的是蘇晴,但這件事不太好問她。

三人回到辦公室,正準備看病人周末的體檢報告,內部座機響了。

是庄靜的電話,讓顧然去一趟辦公室。

“有什麼事嗎?”陳珂問。

蘇晴輕輕搖頭。

顧然大概猜到怎麼回事。

查房記錄上傳到電子病歷,庄靜大概是看到了阿秋上師‘今晚又有一場法會’這句話。

“可能是顧然又引起騷動,院長實在忍無可忍。”蘇晴笑着揣測。

“不會吧?”顧然忐忑起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他不安地離開二組辦公室,來到三樓院長室。

當顧然走進去,庄靜正在為一位業界朋友的新書寫序,顧然進門她也沒抬頭。

“坐。”她手中的鋼筆流暢得像是在填寫家庭地址,而不是寫文章。

顧然在辦公室中央的沙發坐下來。

秘書端來一杯水,水杯邊放了兩顆糖。

等秘書出去后,庄靜也恰好放下鋼筆。

“阿秋上師的話你看到了?”她起身走來。

顧然正要起身,她輕輕揮手,示意不用客氣。

兩人面對面坐下。

“我覺得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顧然說。

“希望多少都沒關係,但要用盡全力。

“但【黑龍夢】無從着手。”

“想法。”庄靜說,“至少你要有‘今晚一定要進入阿秋上師夢境’的想法,你不想獲得新的能力?用新能力激發自己的慾望。”

“有一點點的興趣,但我覺得更應該靠自己。”顧然說出心裏話。

比起用【讀心術】窺探到他人的內心,他更喜歡靠自己的本事。

“傻瓜。”庄靜笑起來,“你真以為這個世界有超能力?你的【黑龍夢】,寒香的嗅覺,都是你們自身的潛能,只是以非同尋常的激發出來。”

“潛力?”

“雖然是沒有根據的推測,但我相信這就是事實。”

在治病救人上,顧然已經有把【黑龍夢】當成自己力量的準備,可這與‘黑龍夢是自己的潛能’是兩回事。

人體的潛能無法想像。

原始社會,人類茹毛飲血;現代科技文明,人類挖月壤、探索火星,用的是同一顆大腦。

或許顧然的【黑龍夢】,也在人類潛能之中,只是科技沒有足夠強大,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以及實現的方法。

顧然沉默片刻,點頭道:“嗯,我會努力的。”

“你進入阿秋上師夢境優先,如果還有餘力.”庄靜看着顧然,“來找我,帶我一起去。”

顧然笑起來。

“笑什麼?”庄靜微微側首,微笑着問他。

“靜姨,比起獲得新的超能力,不,開發新的潛能,‘能幫上你’對我更有誘惑力——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盡全力!”

“傻孩子!”庄靜笑得胸口都在微顫。

自從見過庄靜泳衣外穿襯衫的畫面,顧然有時候無法像以前一樣正視她了。

“如果蘇晴她們問起我找你的原因,你就說因為胡茜。”

“.靜姨,是不是在胡茜的事情上,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顧然用試探的語氣問。

正走向辦公桌的庄靜停下來,想了一下,說:“你就當是吧。”

她走回辦公桌。

顧然:“.”

今天的不確定未免太多了。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他便開始催眠自己。

‘庄靜老師是天,庄靜老師是地,庄靜老師是我的小天地。’

‘如今法會就在面前,我必須考慮這會不會是我唯一報答庄靜老師的機會。’

‘就算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我也義不容辭!’

等他走回二組辦公室,不用他說,蘇晴、陳珂兩人覺得他肯定被訓了,一副像是反思,又像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只有被訓才會露出這副神態。

她們貼心地沒問。

到了九點,三人又去療養樓。

陳珂在102病房,對鼠姐進行催眠;蘇晴翻閱小智、幻臭作家最近寫的文字。

顧然看阿秋上師開導‘快出院’。

“上師,您說該出去的時候自然會出去,那我的時候什麼時候能到?”快出院問。

“時候到了的時候你自然明白。”

“我不想等時候到,就想從上師你那裏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

“唐僧西天取經,一路向西,菩薩也沒有告訴他,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我不是唐僧。”

“可我是菩薩,是菩薩就不能泄露天機。”

“那你看在我們都是病友的份上,給點提示行不行?”快出院求道。

“好吧。”阿秋上師嘆息,“讓你不知結果地等待結果,本身就是對你的考驗,等你有了和唐僧一般‘不管有多少難都要取到真經’的信念和平常心,就是出院的時候——我只能說這麼多。”

“意思是說,”快出院皺眉思索道,“不管還要在{靜海}待多久,我都不急不躁,不放棄出院的希望,我就能出院?”

“不。”

“那到底要怎麼樣!”

“要蘇晴醫生給你開條子。”

‘快出院’躺在地上,發出震天動地的哭,那是人類放棄尊嚴、放棄文明的哭法。

除此之外,他身體一動不動。

‘快出院’的主管護士第一時間過來安撫,把一團棉布塞在‘快出院’嘴裏。

‘快出院’自己乖乖咬着,繼續哭。

其餘人的目光也都看過來。

顧然舉起雙手:“和我無關!”

“都是他的錯。”他又放下一隻手,指向阿秋上師。

“顧醫生,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也需要住院一段時間。”護士長說。

眾人也都不信。

顧然看向阿秋上師,裹着僧袍的阿秋上師笑道:“歡迎。”

觀音菩薩天天變裝在凡間騙人,就知道菩薩也有捉弄人的心思。

在《西遊記》原著里,觀音菩薩偶爾也梳妝打扮,可見也有愛美之心。

總結,愛捉弄人、偶爾也梳妝打扮的蘇晴就是觀音菩薩,有着花容月貌。

不對,現在不是想女朋友的時候,應該想女朋友的媽媽。

等‘快出院’被安撫好,被攙扶走後,顧然與阿秋上師單獨聊天。

“阿秋上師,今晚真的有法會?”他問。

“嗯。”

“和上次一樣?”

“不清楚,我只是看見了佛祖的佛光出現在天邊,是來接引我去法會的。”

“佛光?在哪?”

阿秋上師看向太陽。

“太陽不是天天都有嗎?”顧然又問。

阿秋上師搖頭嘆氣:“顧醫生,我早讓你戒色了,不然何至於連佛光都看不見。”

“.戒色就能看見佛光?”

“別人不一定,但你可以。”

“我有什麼特殊的嗎?”

“假設常人的內心是一分黑、兩分灰、三分白、四分雜,那顧醫生你的內心就是四分黑,四分白,兩分雜。”

“這和看見佛光有什麼關係?”

“只有黑白能看見佛光,而顧醫生你,不管是處於黑,還是立於白的幾率,都比常人大。”

“這你都能看出來?”顧然好奇。

“我九歲就在年邁的錫度仁波切座前接受灌頂,十二歲接受朝拜成為法王,如今不過三十二,已經是初等菩薩。”阿秋上師笑道。

“厲害。”顧然佩服。

但他查過資料,有一家父子三人都是‘仁波切’的家庭,他對這個制度表示懷疑。

“我不能看見接引佛光,能參加法會嗎?”顧然問出自己真正關心的事。

雖然相信精神病人妄想是醫生的大忌,可事到如今,他只能選擇相信。

“不能。”阿秋上師搖頭,“但上次你沒看見佛光,卻同樣參加了,這次我希望也能看見你。”

顧然還想問,阿秋上師卻說:“好了,從現在開始我要修閉口禪,為法會凈身凈神。”

顧然回憶上次參加法會自己做了哪些事情。

那是搬進{天海山莊}的第一天,白天和蘇晴接吻,她坐在自己腿上,晚上吃了大餐。

對了,晚上何傾顏在他的床上自娛自樂一次,內褲還落他房間裏。

所以,關鍵到底是搬家,還是大餐,或者何傾顏遺留的氣味,亦或者,她的內褲?

還是說,這四者都很重要?

如果相信阿秋上師所說,當時的他一定都是‘白’,處於人生積極的一面。

人生積極的一面.要怎麼讓自己今天處於人生積極的一面?

顧然看向蘇晴,身穿白衣、秀髮挽在腦後,五官清雅絕美,氣質沉靜恬淡,認真翻閱着手裏的筆記本。

有了。

陳珂從102病房走出來,秀美的臉上有些疲憊。

“這是結果。”她把單子遞給顧然。

“辛苦了。”顧然說。

“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胡茜,她.你自己看吧。”陳珂的疲憊似乎不完全是因為催眠。

看來有一些顧然使用【讀心術】也不清楚的事情。

如果是心理障礙,【讀心術】的作用很大,但對精神病人的效果就差強人意,只是偶爾能派上用場。

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三個。

第一,精神病思維混亂,會胡思亂想;

第二,精神病人會有妄想;

第三,精神病人會主動‘刪除’可能對自己造成嚴重傷害的記憶,比如說彩票中了一個億,卻直到過期才發現。

顧然看向手裏的單子。

【1.你丈夫出軌了嗎?】

這是顧然給的問題,陳珂在問的時候,會先問一些簡單的問題,降低鼠姐的防備心。

等鼠姐進入深度催眠,才會問一些鼠姐不想回答的問題。

這時,連一些鼠姐自己都忘記的記憶都能想起來。

【答:沒有】

【2.你聽見的腳步聲,有和誰相似嗎?】

【答:.我繼父】

【3.腳步聲的主人對你做了什麼?】

【答:.他摸我】

“我又問了一些問題,寫在後面。”陳珂說。

顧然將紙條翻過來。

【4.除了摸你外,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在問完第三個問題之後,陳珂觀察胡茜的表情,可能覺得胡茜繼父不止是‘摸’。

【答:.強姦我】

根據‘省略號’的長度,顧然彷佛看見胡茜對這段記憶的抗拒、對這段事實的厭惡、對這個問題的排斥。

這麼一來,房門外的腳步聲、睡著了站在床邊的腳步聲,都有了解釋。

雖說很同情胡茜,但顧然此時想的卻是,知道這麼黑暗的事情,今晚他還能參加法會嗎?

他都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不適。

自己是這麼冷酷的人嗎?

或許阿秋上師說得對,他的內心確實四分黑,四分白,只有兩分雜色,很容易陷入非黑即白的極端狀態。

但他想進入阿秋上師法會,為的不是開發自己的潛力,是為了庄靜。

不管是從自己的基礎,還是從蘇晴那裏聽說,顧然都知道庄靜對夢境的痴迷。

顧然的承諾不會變,現在讓他變成一盞燈,被庄靜提着進入夢境,他依然願意。

無論如何,他今晚也想變成黑龍,馱着庄靜去參加法會。

“我想,”他說,“還是讓你負責胡茜吧,催眠療法比較適合她。”

————

《私人日記》:九月十五日,周一,與蘇晴交往的第二天

這是一個機會,我想和蘇晴約會。

假如周六和蘇晴約會,我從周一就開始激動,能激動五天!

————

《醫生日記》:

胡茜被繼父強姦,推薦使用催眠療法,直到她鼓起勇氣報警。

(庄靜批語:交給陳珂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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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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