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無名雜草
第476章無名雜草
雲羨是晌午時分來的,來的時候還攜帶了許多送給宋明鳶和一眾陸家長輩及小輩的禮物。
離開西山塘之後,他便回家繼承了家業,時隔四年,他雖然沒有到過西山塘,但逢年過節的禮物卻一個都沒落下,還時不時送信過來,與大家說一說他的近況。
宋明鳶再見到他時,他身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意氣與驕矜,反而多了幾分成熟與內斂。
即便是笑,也只是淺淺的有禮節的微笑,再難尋一絲張揚與放縱。
“師父。”
“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宋明鳶坐在薄團上,將倒好的清茶推到對面,示意他入座。
小顧站在一邊。
宋明鳶打量了他幾眼,他身後那與雲羨形影不離的長琴,已經換成了隨身攜帶的長劍。
“怎麼這次來反倒是見外了。”她笑着對小顧說。
主僕倆先前住在西山塘的時候,連糞都能挑,一回到這裏就跟回到家一樣,可沒有現在的拘謹。
小顧只好依言坐下。
宋明鳶也給他倒了盞茶。
“這次怎麼會想到要回來一趟了?”
她說的是回來,這讓雲羨和小顧感覺到輕鬆不少,彷彿又回到了之前在西山塘那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
“聽說師父喜得千金,給我生了個小師妹,先前打仗脫不開身,如今得了空,總是要來見一見的。”
“這麼多年沒回來看望師父,是雲羨的不是。”
宋明鳶讓楊嬤嬤將搖籃里的小傢伙抱過來給他看一看,也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她自然知道他因為什麼不回來。
怕是始終無法接受阿妍不在了這個事實。
她沒提這些傷心事,笑着說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再晚上些這小崽子怕是又要睡了,吃了就睡,跟小豬似的。”
“咿呀呀!”似是不滿娘親說自己的壞話,小傢伙蹬着小腿兒,使勁翻身,徒勞掙扎一番,連頭上的帽子都歪了。
看到小崽子,雲羨也是喜歡的緊,小心翼翼替她正了正帽子,將早就準備好的金鎖戴在小傢伙脖子上。
小金鎖墜着幾個金鈴鐺,上面鏨刻了個福字,做工十分精美。
同時還有一雙金手鐲。
“這是師哥送你的禮物,可要收好了。”他笑着勾了勾被歲歲小手抓住的手指頭。
“啊啊!”歲歲口水都流出來了,咧着露出牙肉的嘴兒給了他一個無齒的笑。
雲羨眉眼中凝結的憂傷都被她可愛的小模樣給衝散了許多。
他逗弄了小傢伙一會兒,瞧着她睏倦了,才戀戀不捨地讓楊嬤嬤將她抱回去。
“師父,我想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避避難。”
“你在外面被追殺了?”
她驚訝的話讓小顧險些笑了一下:“少夫人,主子是被二老催着找結親呢,他們要讓主子跟雷州高家的二小姐接觸,主子不願意。”
原來是這樣。
宋明鳶笑意收了收,想到阿妍,她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將事情告訴他。
阿妍的身世,她已經在信中向他解釋過了,甚至連她本名不叫宋施夷也告訴了他,可唯獨重新凝魂這件事希望渺茫,至今隻字未提。
所以在雲羨這裏,阿妍是死了。
目光觸及到他戴在手上的那串被雷擊得焦黑的魂陰木串珠,心情有些許複雜。
連她都不確定的事,如果說出來,他興許會被耽誤一生。
“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看的?”她問。
“我不知道。”雲羨苦笑。
“總是迴避也不是個辦法。”宋明鳶嘆息:“這次沒有高二小姐,下次也會有許三小姐,你總不能每一次都違抗你的父母。”
“西山塘你想住多長時間都可以,我總不會趕你走的,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自己要走哪一條路。”
如果雲羨想明白,最終順從了家中長輩的安排,她是不會告訴他阿妍的事情耽誤他的。
但是如果他選擇留下來,她會告訴他。
她需要知道他對阿妍是遺憾還是執念,才能做出選擇,畢竟另一條路或許會走得十分漫長且沉重。
“謝謝師父,我會想清楚的。”雲羨聲音有些低落。
宋明鳶便讓他先下去了。
雲羨離開后,她去看了空間裏的種子,一如之前剛剛萌芽的狀態,沒有發生一點點變化,像是停止了生長。
為著這件事情,宋明鳶沒少費腦子。
只不過各種辦法都試過了,卻依舊沒有顯著的成效。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她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等到還魂草完全成長起來。
宋明鳶正要將靈識抽離出來,忽地看到了兩隻盤旋在琉璃殿前花圃里的蝴蝶。
她愣了一下,不對,空間裏什麼時候有蝴蝶了?
因着這個發現,宋明鳶直接閃身進了空間,暗中觀察起來。
卻見那兩隻蝴蝶在靈植園裏收集起了花蜜,隨後停靠在了一株雜草上。
零星的花蜜轉眼就被葉片給吸收了。
宋明鳶凝神,怎麼都不記得自己的靈植園裏什麼時候長了這麼一株雜草。
她迅速現身,揪着兩片草葉子,就把雜草給薅了起來,兩隻蝴蝶驚得撲棱着翅膀亂飛。
雜草一揪出來,像根普通的草一般無異,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見過它享受花蜜的樣子,宋明鳶就真的信了。
想了想,她提着雜草轉身就進了琉璃殿。
擺上爐子,開火。
隨着她有條不紊的舉動,被扔在一邊的雜草兩條葉子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
在宋明鳶快要抓起它往爐子裏扔的一瞬間,嗷的一下,根須齊動,像是長了無數條腿,嗖的從桌子上跳下來朝外面拔足狂奔。
宋明鳶饒有興緻地看着,也不阻攔,她就知道這個東西不簡單,鬼鬼祟祟在空間呆了這麼久,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雜草沒跑出琉璃殿,就撞在了一個透明的結界上,摔了個跟頭往後滾了幾滾,兩條葉子都快打結了。
“說吧,你在我空間裏呆多久了。”宋明鳶坐在長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靈露。
雜草顫顫巍巍地站住了腳跟,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在……在你你來這裏之前。”
它聲音細弱,若非靈識強大,宋明鳶都不一定能聽得見。
她翻了個白眼:“廢話!不是在我來之前難道是在我來之後嗎?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