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推心置腹
楚昭南放下手中的碗筷，接過楚韻給他盛好的湯，向女兒溫和的笑了笑，然後繼續向龍騰說道：“其實，昌軍想要在對岸建立好完備的營寨，也非是一日之功。倉促之間，他們的營寨坑定會有足以致命的破綻。若是關寧軍能趁着他們立足未穩之時，找出那個坡寨，並迅速出擊的話，必可再來一場大勝。甚至，是足以扭轉戰局的大勝。”
聽到楚昭南的這番分析，龍騰贊同的點頭點頭，然後開口道：“夏侯元帥，縱橫天下這麼多年。這些，想必他也一定想得到。”
楚昭南呵呵笑道：“我都能想得到的，夏侯自然更加能夠想得到。只是，飲馬河上浮橋已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過河而戰，卻絕非是那麼容易的。現在，就盼着夏侯能比我棋高一着，想出渡河之法。可是，哎……”後面的話，楚昭南沒有再往外手，而是報以一聲長嘆。
龍騰知道他為什麼嘆氣。想要想出那個神不知鬼不覺的過河方法，不是那麼容易的。起碼，龍騰現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龍騰知道，楚昭南也想不出。不然的話，他就不會如此愁眉不展了。
這一刻，龍騰才意識到，自己前一世的記憶，只能在一些小事上讓自己有些許的優勢。而且，依仗的還是自己前世精湛的醫學知識。在別的事情上，自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優勢。因為這是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時空，自己前世古代的記憶，在這個時空沒有絲毫的重疊。所以，自己前世的歷史知識和對歷史發展的熟悉，在這裏派不上任何的用場。自己並沒能像前世那些穿越小說中的主人公那樣，身具王霸之氣，虎軀一震，便八方來朝。若非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身份，恰好是龍昊天的孫子，龍廷弼的兒子。自己絕對不可能會這麼順利。因為，若非如此的話，楚昭南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推心置腹的。
楚韻在一旁靜靜地聽着龍騰和自己父親的談話，時不時為兩人面前的餐碟里架上一筷子菜，或者，為兩人填上一碗肉粥。面上，滿是喜悅之色。
雖然母親還沒有接納龍騰。但是，看着父親和龍騰相談甚歡的情景，楚韻知道，父親必然是已經從心裏接納了龍騰。而不是，為了哄自己開心做出的樣子。
楚韻相信，那麼優秀的騰郎，既然能夠得到父親的青睞，假以時日，也必然可以讓母親接納。這一刻，楚韻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憧憬。
龍騰的心中，忽然不可遏制的出現了一個念頭。自己在這個時空的爺爺，原來的內閣首付龍昊天，依照楚昭南等人的說法，他還好端端的活着。只不過，是被內閣和四大王府秘密關押在紫衣衛的某個秘密監獄之中而已。若是自己能想辦法將他搭救出來，會不會對自己更有利呢？
現在，龍騰知道，楚昭南和夏侯淳等人，都是那位老人的絕對心腹。龍騰只得，以那位老人的雄才大略來看。幾人能讓楚昭南和夏侯淳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牽腸掛肚這麼多年。那就絕對不會只有這幾個心腹。龍騰不敢想，若是讓那位老人出來，將他當年的班底全部召集起來，將會是何等可怕的一股力量。
想到這裏，龍騰心中不由得微微激動起來。同時蔓上心頭的，還有一絲愧疚。自己竟然是想到了能得到的好處，才有了搭救那位老人念頭。但是，龍騰並沒有過多的責怪自己。因為，這本就是人之常情。自己並非是這個時空原來的那個龍騰。與那位身陷囹圄的老人，實質上沒有任何的軒轅關係，而且，自己與他素未謀面，自然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
楚昭南也注意到了龍騰表情的變化，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龍騰順口道：“我在想，若是爺爺在的話，他老人家是否想得出什麼好的主意。”
聞言，楚昭南微微一愣，隨即，長嘆一聲，道：“他老人家雄才大略，一定會有主意的。”
聽龍騰提起龍昊天，楚昭南頓時滿臉的黯然之色，連楚韻剛剛為他盛滿的肉粥也喝不下去了。
既然已經挑起了話頭，龍騰便不介意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問道：“楚叔，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將爺爺他老人家從那裏救出來嗎？”
楚昭南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緩緩地道：“若是有辦法的話，我和夏侯即使拼着性命不要，也會將他老人家救出來的。又豈會讓他老人家受這麼多年的苦？”
龍騰起身一揖到地，道：“楚叔，我知道您和夏侯元帥對爺爺的感情。是小子唐突了。”
“不怨你。”楚昭南搖了搖頭，接着道：“我也恨我自己。眼看着他老人家受苦，卻又是無能為力。這些年，若非是有我和夏侯在外鉗制，四大王府害怕若是閣老有什麼閃失夏侯會舉兵造反的話，說不定他們早就對閣老他老人家下手了。他老人家在紫衣衛手中，雖說外界都知道是被關在紫衣衛詔獄，但大部分人卻不知道，這詔獄卻只是個統稱，並非單指一個地方。這紫衣衛詔獄，極為神秘，他們的詔獄，有可能在帝國的任何一個地方，甚至，有可能在帝國以外的地方。他們絕對不會將重要目標固定關押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而是會在各個詔獄之中秘密來迴轉移……而這些，還是我和夏侯耗費了無數的精力，才打探出來的。現在，咱們就連閣老他老人家被關押在哪裏都不知道，更何況是營救了。”
龍騰又是深深一揖，恭聲道：“楚叔和夏侯元帥對龍家的恩情，晚輩沒齒難忘。”
楚昭南擺手道：“閣老對我們有知遇之恩，又恩重如山。我們視他如師如父……所以，你不必覺得虧欠我們，因為，這本來就是我和夏侯應該做的。”
聽着楚昭南那推心置腹的話，一時間，龍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楚昭南頓了頓，繼續道：“這些年，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閣老的下落。”說到這裏，他回身看了看龍騰，又看了看門外，見有莫大帶着梁天在外值守，這才回到桌前坐下，壓低聲音向龍騰和楚韻道：“你們知道嗎，就連楚辭離家出走遠走大雍，都是在我的安排之下。這件事，就連夫人都不知道。她一直依偎楚辭是因為她棒打鴛鴦的原因才遠走大雍，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在我的安排之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四大王府不起疑心。才能讓楚辭在大雍秘密尋找線索，看閣老是不是被紫衣衛秘密看押在大雍的某個地方。”
聽完父親的這番話，楚韻驚呆了，甚至連手中的筷子已經掉落在地上，都沒有發覺。她一直覺得，姐姐是因為母親的原因才遠走他鄉，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在父親的安排之下。原因，只是為了尋找那位傳說中的傳奇老人，騰郎的爺爺。
楚韻，下意識的握緊了龍騰的手。兩人的手指，緊緊地扣在一起。
一口氣說完，楚昭南這才長長呼出了一口長氣。這些話，一定是壓在了他心中很多年，沒有人去分擔，現在，告訴了龍騰和楚韻。楚昭南心中也覺得猛然之間像是輕鬆了很多。
龍騰開口道：“我一直以為，爺爺就被他們關在京城。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複雜。”
楚昭南看了龍騰一眼，眼角露出一絲和煦的笑意，道：“若是知道閣老的行蹤的話，我和夏侯早就想方設法，哪怕是去劫獄或者造反，也早就將閣老救出來了。有怎麼會拖到今日。”
龍騰想想也是，以楚昭南和夏侯淳現今的實力，和他們對龍昊天的感情，若是知道他在哪裏，又怎麼會坐視他受苦。正如楚昭南所說，恐怕就算是劫獄的事情，他們為了龍昊天也是做得出來的。四大王府想必也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將龍昊天秘密關押，用來鉗制夏侯淳。
而且，定然也真是因為這一點，關寧軍這才處處受到內閣的掣肘。因為，內閣不可能提供便利讓夏侯淳發展的更加強大，來威脅到他們的安危和地位。所以，迎天城和關寧軍，這才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之下，唇齒相依至今。直至此時，龍騰才算是弄清楚了其中所有的關節，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龍騰問道：“這麼多年，楚辭姐姐可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呢？”
聞言，楚韻也接口道：“爹爹，姐姐她在那邊，可還好嗎？”
“韻兒，此事，你如得左耳，出的右耳，切勿讓你母親知道。”楚昭南沒有回答，而是先向女兒叮囑道。因為，他知道女兒的心軟。
楚韻重重地點了點頭，道：“爹爹放心，女兒曉得輕重的。”
楚昭南這才開口道：“這些年，雖然並未能打探到閣老的行蹤，但卻也並非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