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內閣首輔
龍騰和張琦等人在茶肆外面甩蹬下馬,慕容家的護衛忙迎上前牽馬,行禮叫道:“公子,先生!”
龍騰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們都沒走嗎?”
那護衛道:“沒有。小姐說要再在這裏等一等。”
正說著,慕容荻就一陣風般從裏面沖了出來,在龍騰身前站定。嘴唇動了動,卻又什麼都沒說。
龍騰看得出來,慕容荻滿臉的疲憊之色,怕是一夜都不成合眼。
接着,易閑雲也從裏面出來,向龍騰行了個禮,叫道:“公子。”
龍騰笑着點了點頭。
張琦上前跪倒在慕容荻的面前,滿臉的愧色,道:“小姐,我沒用,辜負了小姐重託,咱們帶來的那些東西,都被人給搶走了。”
慕容荻上前將張琦攙起,道:“我都知道了,這事怨不得你們。你們都不用自責,快起來吧。”然後,向龍騰道:“你們一定趕了一夜的路吧?先進去,我讓人煮些吃的,咱們邊吃邊說。”
被慕容荻這麼一說,龍騰還真有些餓了。這才想起,自己還是昨日中午和慕容荻一起吃的東西,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當即應道:“好,咱們進去說。”
這茶肆,本是露天的一個棚子,被慕容荻等人用竹墊在四周圍了一圈,變成了一個簡易的茅屋。
龍騰進去的時候,見姚秋寒正躺在靠牆的一個用三張桌子拼成的建議床榻上。看到龍騰進來,姚秋寒掙扎着想要起身行禮,卻被龍騰擺手制止。
龍騰笑道:“不是讓你們先走嗎?”
慕容荻輕聲道:“實在是放心不下,便決定在這裏等一日。”
由於這裏面空間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進來。只有慕容荻和姚秋寒、易閑雲三人歇在裏面,用一個帳簾將空間隔開,慕容荻隨身的那些護衛,還是在外面過的夜。
慕容荻一向對手下很好,這茶肆里的灶,整夜未熄,灶上煮着香濃的肉湯,夜裏讓手下護衛隨時進來取用。一來果腹,二來禦寒。
所以,龍騰和張琦坐下之後,馬上便又護衛送上了燉的香濃的肉湯,和熱好的大餅。
慕容荻這才注意到,沒有火燚隨行,心中頓時一驚。暗想: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可是,看龍騰的面色,也不像是有什麼事情啊。當下,忙問道:“火兄弟呢?怎麼不見他一起回來?”
張琦放下手中的麵餅,回答道:“火兄弟,隨關寧軍的凌將軍去了。”
慕容荻這才放下心來,道:“若不是父親不允,我都想去從軍報國了。”
龍騰笑着打趣道:“若是軍中能有了姑娘你這等巾幗英雄,那昌人怕是連來都不敢來,還何來戰事?”
“你……討厭!”慕容荻的面上,浮上一絲小女兒家的嬌羞之態。
她向來都是以英姿颯爽的形象示人,猛然間流露出的這絲神態,就連張琦,都不由得愣了。
慕容荻顯然也注意到了,起身跺了跺腳,向外跑去。
身後,龍騰哈哈大笑。
簡單吃過東西之後,又讓馬兒稍微吃了些草料,飲了水,龍騰一行人便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京城,安府。
一位貴婦,正提着一個小木籠,從一角小門走出。這位婦人,乍看似是三十許人。但若是細看,她則已青春不再,眼角滿布掩不住的皺紋。可歲月雖不留情,仍可看出她年青時當具沈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態。而且,她神態端莊嫻雅,氣度雍容之極。
這位貴婦人從角門出去之後,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從手中提着的木籠之中,掏出一隻雪白的鴿子。接着,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條,塞入了鴿子腿上綁着的小竹管中。放好之後,她振臂一揮,便將那隻白色的信鴿放飛了出去。一直看着那隻鴿子飛遠,貴婦人這才從角門返了回去。
進入角門,就是一條清幽的小徑。貴婦人沿着小徑走了不遠,眼前便豁然開朗。面前,是一個擺放着各式兵器的小校場。
此時,正有一個身形高挑,身穿藏青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在校場之中舞劍。
看着校場之中的年輕男子,這貴婦人的眼中,滿滿的全是慈愛。
一套劍法練完,這年輕男子才回過身,向校場邊緣的貴婦人走來。
這名男子,赫然卻是曾和龍騰一道從昌都殺回來的安俊卿了。而這位貴婦人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她正是現任內閣首輔安遠山的夫人,祝慶寧。
“母親!”
安俊卿上前向安夫人施了個禮,然後就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個小酒囊,拔開塞子,喝入一大口。
聞着那刺鼻的酒味,安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開口問道:“俊卿,這是什麼酒啊?怎麼這麼烈的味道?”
安俊卿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漬,咳嗽兩聲,笑道:“母親,孩兒不是對你說過嗎?此次南下,在路上認識了一個好友。他不但有着一身高深莫測的醫術,還有數不盡的奇思妙想……”說著,安俊卿揚了揚手中的酒囊,道:“這囊中的酒,正是孩兒用他教我的辦法做出來的。”
安夫人道:“你前些天整日鑽在房中不出來,還弄得府中儘是濃烈的酒味,就是為了鼓搗這個東西?”
安俊卿笑道:“回母親,正是。”
安夫人點了點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半響之後,開口道:“如此人才,當用心籠絡,讓他為我安家效力才是。”
“母親……”安俊卿上前扶住安夫人的胳膊,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孩兒這交朋友啊,交的是心,哪能如此功利呢。”
安夫人搖頭道:“你這孩子,待誰都是一副菩薩心腸。卻不知,等你真正有需要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會心甘情願為你所用呢?”
安俊卿笑道:“母親儘管放心,孩兒交遊廣闊,到時候大手一揮,自然有用不盡的人才。”
“你呀……”安夫人知道愛子是在說笑,寵溺地伸出保養得宜、白嫩修長的手指,在安俊卿的頭上點了一下。
安夫人抬頭,卻看到,愛子的額上,居然全是汗水,正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爍着光澤。忙從懷中抽出一方錦帕,細心的為安俊卿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道:“看你這孩子,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出這麼多汗,快回去還身乾淨衣服,免得沾染了風寒。”
安俊卿道:“母親放心,沒事的。”
“什麼沒事?”安夫人的語氣漸漸變得嚴厲,道:“你的身子,你自己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安俊卿道:“現在這不是已經好多了嘛。”
安夫人道:“那也得當心啊。你這孩子,以後若是母親不在了,你可怎麼辦啊?”
安俊卿笑嘻嘻地攔住母親的胳膊,道:“母親怎麼會不在呢,母親會一直在身邊照顧孩兒。”
安夫人幽幽的嘆了口氣,柔聲道:“聽話,快回去換衣服吧,然後去前面吃飯。”
“好。”安俊卿應了一聲,又抱了抱母親,這才抬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着安俊卿離去的背影,安夫人又是一聲幽幽的長嘆,滿眼的複雜神色。
直到安俊卿的背影從不遠處的拐角消失不見,安夫人這才向前走去。穿過一個花園,走近一個裝飾精緻的院子。
院中,一個身材瘦長,頜下一縷長須,身着玄色文士袍,面相與安俊卿有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專心凝神地修建着院中的花花草草。
那些花花草草經過男子的修剪,都散發出薄薄的生機。而且,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彷彿,他手中的大剪刀,也有着神奇的功能,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一般。
看到安夫人走近,那男子直起身子,微微一笑,問道:“夫人,大清早的,幹什麼去了?”
原來,這男子便是大盛帝國現任的內閣首輔,安遠山。
安夫人向安遠山走近兩步,淡淡一笑,道:“去校場看俊卿舞劍了,順便,叫他過來一起吃早飯。”
“正好……”安俊卿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笑道:“我燉了你們最愛喝的雞湯。”
聞言,安夫人的眉頭皺了皺,有些不高興的道:“遠山,你怎麼又去動手做吃的了?正所謂:‘君子遠庖廚’。你可是內閣首輔,怎麼能去做那些事情呢?”
安遠山道:“這有什麼?即便是地位再高,也要吃喝啊。我是想讓你們母子,喝上我親手燉的湯嘛。那些下人做的,哪裏有我做的好喝?”
安夫人道:“那你可以將做法交給下人,讓他們去做嘛。”
安遠山道:“他們就是做的再好,那也是他們做的……再者說,什麼功名利祿,在我心中,又哪裏記得上你們母子萬一?”
聽到這些話,安夫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她上前撫了撫安遠山的衣袍,將上面沾着的兩片碎葉撫落,柔聲道:“我知道你在乎我們母子。可是,你是內閣首輔啊,有那麼多的國事等着你去處理,你做這些,不是浪費時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