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歡喜
這話嚇了我一大跳，村長也懷疑我是不是根本沒把英子的病治好，否則的話怎麼張嘴說胡話呢。
“幹嘛呀你？”
英子打開了我摸上她額頭的手，蹙着一對兒秀眉。
“剛才不是你把俺從林子裏邊拉回來的嗎？也不知道輕點兒，身上現在還疼呢。”
不是吧，我剛才明明只是把英子的那一縷殘魂給帶回來，難道說這一切也都被留在了英子的記憶里？
“那你還看見啥了？”
英子歪着頭想了想。
“也沒啥，俺正在林子裏玩呢，你跑進來風風火火就把俺拽走了，好像還看見你師傅了……”
聽完我差點蹦起來，師傅都埋了一個多月了，英子咋能看見呢。
“大侄子，我這閨女她……沒什麼事兒吧？”
村長拉了拉我的衣袖，生怕我沒把英子的病給整利索，鬧下個瘋瘋癲癲的病根兒。
“沒事兒，這都是正常現象，待兩天就好了。”
英子的病治好了，可我腦子裏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稀飯。
這事兒也太稀奇了，到現在我能肯定，我在林子裏面要歸位的時候，肯定是有人幫了我一把，那黃紙和陣起的動靜足以證明。
而且英子說，看到了我師傅，這丫頭應該是不會撒謊的，可是一個死人又怎麼能燒黃紙呢，要說師傅死後沒有進入輪迴成了鬼，也不可能這麼牛掰呀，太特么邪乎了。
我也沒在英子家多待，滿腹心事的回了住處。
“捨得回來了，身上的衣服怎麼回事兒？”
師娘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用手遮住了，衣服上被扯開的那個部位，不經意間看到了衣服的斷口處，好像是，露出了些許的金色。
“對不起啊師娘，不小心給劃破了，麻煩您再給縫一下吧！”
師娘接過了我遞過去的衣服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東西，毀了就是毀了，再怎麼好的能工巧匠也都無法修復了！”
師娘最近這幾天說話一直都神神叨叨的，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當中的夫妻相，我記得師傅以前也愛這麼裝逼。
轉身剛要走，又被師娘給叫住了。
“你去給英子那丫頭招魂了？”
心中一驚，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瞞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碎嘴的居然把這事兒告訴了師娘。
還沒開口狡辯，師娘又問了一句。
“你還以此為借口向人家提親了是嗎？”
“這事兒您都知道啦……”
我也是忙暈了，如果不是師娘提起來，壓根兒就給忘了。
“跟你那缺德師傅一個德性，見縫就鑽，不過我看那李大腦袋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一次你恐怕要空歡喜一場了。”
師娘狠狠的給我潑了一瓢冷水，我有些不服氣。
“那狗日的敢反悔，我讓他這村長當不成。”
師娘並沒有說話，嘆口氣，拿着那件衣服轉身進了屋子，把門關上。
這女人一番話給我說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覺，老覺得有一條人影在自己的面前晃。
早上起來胡亂的煮了粥，直接就跑去英子家。
還沒到門口呢，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頭，村長家門口停着一輛小轎車。
在我們這鄉村地界，汽車可是稀罕物件兒，十里八鄉的也就只有這麼一輛，不用猜，也知道是隔壁村的李二狗。
李二狗最近老往英子家跑，為的就是上門提親的事兒，眼看着我跟英子的事就要成了，難道這傢伙是來截胡的？
一進門，就聽到李二狗那滿嘴漏風的腔調。
“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對英子好的，彩禮也少不了！”
tmd！這王八蛋還真的是來跟老子搶女人的。
脾氣上來，我也顧不了許多，一腳就踹開了屋裏的門，英子正拉着臉坐在炕裏邊，村長兩口子看到我，有些心虛。
“英子已經是我的女人了，趕緊滾回你們村子裏去，不然，把你滿嘴牙打掉！”
李二狗以前跟我打架的時候，門牙讓我悴了一顆，從此之後就說話漏風，見我闖了進來本能的往炕上縮了縮。
“宋小寶，你這是幹啥哩，二狗是俺們家的客人！”
“你是想給他做老丈人吧？李大腦袋，你這事兒做的可不地道，明明答應把英子嫁給我了，這麼大個人說話不算數嗎？”
村長臉色一紅，梗着脖子辯解。
“我沒說要反悔呀，可是人家二狗不是提前一步來提親了嗎？你要是能拿出人家一半的彩禮錢，英子嫁給你，我沒意見。”
還真是讓師娘給說著了，這孫子果然給自己留了后招，明知道我除了師傅留下的三間破草房之外，幾乎是無長物，分明是拿錢在壓我。
我沒詞兒了，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外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誰說我們家小寶拿不出彩禮的？”
師娘衣着清涼，從門外扭了進來，原本看熱鬧的那些男人們眼睛都直了。
“直娘賊，同樣都是布，咋裹在我家那女人身上就沒這好看哩？回家揍她……”
“揍也白扯，看人家那一對兒長地，平常都吃的啥，咋恁大哩……”
這樣的議論幾乎是每一次師娘出場都能夠聽得到。
當初師傅把這女人帶回來之後，村子裏面的小寡婦們都瘋掉了。
師傅駕鶴西遊后，村子裏面的老爺們也都跟着瘋了。
總有那皮厚不要臉的，想要上門沾點油水，要不是有我這暴脾氣護着，早就給師傅臉上抹黑了。
沒想到，這要命的師娘居然今天在這裏現身了。
“別門縫裏看人，瞅瞅這是什麼？”
當師娘從自己懷裏面，摸出一對亮閃閃的鐲子的時候，我眼睛都直了，屋裏屋外的人也都愣了。
師娘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衝著我挑了挑眉毛。
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於我都有些懵逼了。
沒想到師娘居然對我這麼大方，於此時此刻，這女人在我心目當中的形象高大了數倍。
只可惜……
“跟我這兒，顯擺錢多是嗎？瞅見門口那車沒？茲要是英子一過門，立馬送一輛過來！”
“沒錯，別的彩禮俺也不收，就按那車子的價錢來！”
李二狗一聽村長向著自己，腰板兒立刻硬了起來，眨么着一對色眯眯的小三角眼睛，一個勁的往英子身上瞅。
“把你那狗眼睛給我收回去，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你要的彩禮我會備齊！”
我也是昏了頭，明知道這是不可能辦到的，就算把放血賣了也湊不齊這彩禮，但事兒趕事兒已經騎虎難下，只能先把提親這件事情拖一拖再說。
“要是一個月之後湊不齊呢？”
村長用手掛着自己的胡碴子，好像是，就等着我說這話。
“一個月之後湊不齊，這事兒從此不提！”
“這可是你說的！”
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我分明看到村長在對着李二狗打眼色，這倆王八蛋早就串通好了，等着我往套里鑽呢。
李二狗彩禮也沒拿走，直接就轉身離開了，院子外面傳來一陣車子排氣筒嗚嗚的聲音，漸漸遠去，我的一顆心也已經是沉入了谷底。
走在回去的路上，腦袋裏面全都是村長鄙視的語氣以及英子看向我無助的眼神，一分錢尚且能壓倒英雄漢，何況是一輛小轎車。
“你就真的想娶村長家那丫頭？”
師娘一直都跟在我的身後，見我沒說話，突然之間轉到了我的面前，我低着頭差點兒就撞上了那一大團。
“師娘也就這點家底了，要不師娘幫你掙點兒怎麼樣？我聽說縣裏邊那些足療店啥的掙錢挺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