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幫忙
殷離過去一看,就見不但楊逍在,五散人也在,甚至五行旗中兩位旗主也在。楊逍看到她就說:“你來了。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形,你應該也聽說了。鑒於外部情形變化太大,我們認為當務之急,是要聯合六大門派的人,所以要給他們解毒。”
這話一出,就有人道:“得了吧,那些六大門派的人,成天想殺了我們,此時去救他們,他們會願意和我們聯合起來?”
“我有個問題,”殷離說道,“元軍大軍為什麼會在這時候來圍攻光明頂?他們是不是得到了我們這邊的什麼內部消息?”
大家都看着她,楊逍說道:“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天鷹教在一個時辰前率先退離了光明頂,現在已經是唯一沒有被圍在光明頂上的一支。”
殷離下意識倒退了半步,儘管她心裏很明白這裏面肯定有什麼問題,還是不由自主地辯解道:“我爺爺不可能……”
“是,白眉鷹王不可能做出這等向韃子透露消息之事。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兄長做的。”
殷離眉心一跳,“他做的?”殷離忽然想起來,前幾個月,她已經把楊刈需要的葯交給他了。而殷堂和楊刈一向有些不清不楚的私交,她也是知道的。想了想,殷離鎮定地道,“如果這事真是殷堂做的,我們反倒沒那麼危險了。……元軍恐怕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只要我們能堅持一段時間,元軍應該很快就要回援大都了。”只是這調虎離山之計,是拿明教做餌的,讓殷離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你這話可有什麼根據?”
殷離一時又找不到話說,她也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殷堂不是倒向了元軍。而且如果殷離的推測沒錯,認真追究起根源的話,恐怕殷離自己都要擔一部分責任。畢竟葯是她給楊刈做的。
“我胡亂猜的。”殷離揭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更實際的問題來:“我們山上並沒有足夠的解毒藥,我們只有一半的分量,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調理藥材,來阻止那些正派武林人士的身體繼續走向衰敗。但是我們也許要在山上堅守半個月以上,如果正派人士中還是有大量人死亡,六大門派一定會先和我們拚命,怎麼辦?”
“只有用解藥這一種方法解毒嗎?”楊逍沉吟片刻后問道。
自從楊逍借叛教一事從殷離手裏收走令牌,殷離就對他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了。因此殷離轉眼去看他,想看清他是不是實在想不到別的好方法了,才無意中提起。過了一會兒殷離才回答說:“有的,還有個解毒的辦法。可以金針刺穴引毒,但是耗時較長,而且現在整個山上,加上我也只有兩個人能這麼做。”
金針刺穴引毒,一向是一門極其考驗精細操作的工作,不是輕易能用的解毒方法。殷離這幾年帶出來的那幾個醫生,因為年紀基本都不大,為免被誤傷,她這次就基本沒讓他們上光明頂,包括殷離最得意的生九,都還在蝴蝶谷里老實獃著。只有一個艾葉,眼瞅着也十五歲了,這次才一塊上了山。
現在山上就他們兩個能用金針刺穴解毒。
但是金針刺穴也很麻煩的,需要施針者高度集中精神,一天救兩三個都已經是在考驗毅力了,如果一天要救上百個,那不是要命嗎?更何況就是要了殷離的命,她也救不了那麼多。
因此殷離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之後說道:“我們兩個人短時間內救不了那麼多人,那一半的解藥,你們準備餵給哪部分人吃?”
周顛就道:“既然只有一半,那當然是分給比較順眼的傢伙吃!”&1t;
說不得道:“不好,不好,這種不公平的事怎麼能我們自己來做?我們應該六大門派都分點兒,讓他們自己拿到手后,再分去。”
韋一笑就道:“照你這麼說,分到的一定是各大門派掌門、長老,那些嘴上沒毛的頂不住,死得人更多,要是死個把愛徒的,咱們還不是要被往死里怨,說不準就是吃了解藥的那些老傢伙,都不樂意同我們聯手了。”
楊逍聽了就點頭道:“那我們先跟他們談判,談好了,就給他們那些武功底子差的弟子先分了毒藥,至於剩下的那些,他們武功高強,當然也能挺得久些,慢慢治也是一樣的。”
其他人沒什麼異議,雖然此前這些人跟楊逍的關係都十分不好,值此明教生死存亡之際,只要不是特別不靠譜的提議,他們還是能忍着不反對。所以這事基本也就定下了,毒藥分給誰,怎麼分,這種事不是殷離這樣的技術人員好摻和的,而且她也不愛摻和。
其實殷離心裏彆扭極了,她下了毒,如今居然還要親自給這些人解毒,不能說不是想起來就膈應。有幾個——比如宋青書和周芷若,那已經是一想起來要給他們倆解毒,就到了噁心的程度了。
因此出了議事廳,殷離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她一路鼓着氣回了房間,還沒看到張無忌,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殷離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小昭,懷疑他們倆是不是進密道去了。想了想,殷離就去找了艾葉——就是那個唯二能用金針刺穴引毒的小伙,從起名風格就能看出來,他也是殷離帶出來的那撥明教孤兒中的一個。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但是有師徒的情分在。
艾葉一看到她就道:“我們這兒不是很忙,你才解了毒,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他以為殷離是來幫忙醫治傷患的。雖然光明頂上特別厲害的醫生不多,一般的醫生還是夠的,殷離看了看,在場的傷患基本都是烈火旗的。
“我倒是想的。”殷離隨口回道,接着她挽了袖子伸出一隻手來,“我今天還吐血,你幫我摸下脈,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怎麼回事?”艾葉放下手裏的東西,皺着眉給殷離把了半天脈,卻只能搖頭:“摸不出太大的問題。你昨天被毒傷到吐血的程度了是吧?”
殷離點點頭。
艾葉就說:“內臟是有點兒損傷,但是照理說,傷口已經不會擴大了,你慢慢喝葯調理一陣子也就好了。”
這幾乎和殷離自己給自己摸脈的結果沒什麼兩樣。傷口當然不會一天之內就好了,尤其中藥見效並不是那麼快的,但是理論上來說,殷離應該不會再吐血了才對。她想了想,問艾葉:“你說應該不會是解毒方還缺點什麼吧?”
艾葉也半垂着頭想了半天,才回道:“應該不會吧,我覺得挺齊全了。”
殷離心裏總覺得不太踏實,不過她想了想,確實也想不出那方子還能有什麼疏漏的,也就只好先暫時不想這個了。
到了下午,楊逍帶領的談判小隊就和各門派首領達成了基本的和解意向。誰也不是傻子,武林中人雖然個個武功高強吧,可山下圍了至少兩萬的蒙古大軍,還真不怕干不掉這些已經中毒、受傷的武林中人。
似乎只有滅絕意志堅定地反對和明教聯合,因此殷離心裏暗自高興極了,總算是少了個膈應的傢伙要應對。
但是她高興,別人就不是那麼想的了。比如,楊逍就像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樣,認為峨眉的力量不容小覷,他個人的恩怨可以先放到腦後。他要是個人寬宏大量也就罷了,他偏偏在這大公無私的基礎上,希望殷離對峨眉眾人進行救治。
這就絕不是殷離可以接受的了!
“楊左使這是什麼意思?”這已經是晚上的會議了,殷離花了一下午也才救了八個人,頂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眼睛都盯成蚊圈眼了,她覺得自己能做到不暴躁已經很不容易。因此殷離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您現在跟峨眉談妥了嗎?還沒有吧。再說人家峨眉自己不領情,我難道還要去求着她們給我醫?楊左使忘了,我給外教人士治病的規矩了么?你要讓艾葉去給她們治,我完全沒意見,我自己是不會去的。”
楊逍勸道:“峨眉上下全是女子,艾葉是男子,多有不便。”
“那我不管,我還救了幾個大老爺們呢,我也吃了很多虧啊。難道就她們峨眉的姑娘金貴了?”殷離不再搭理楊逍,甩袖子走了。
殷離出了議事廳,想想尤覺不忿,也正是因為這不忿太激烈了些,殷離就感到體內的那股內力開始亂竄,她抓了根旁邊的樹枝扶着,花了好一陣時間才平息了這股亂竄的內力。
她剛緩過勁來,還沒走兩步,就又吐了一口血來。殷離看着那方洗乾淨了沒多久又染上的血跡,突然心神一動。她開始想,是不是自己的走火入魔和中的那毒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共振效應——這是有可能的,走火入魔,是內力在筋脈里不受控制地遊走、橫衝直撞。而殷離的毒藥,恰恰是針對武林中人的,它會對筋脈里遊走的內力產生一定的反應。
如果真的是這兩個原因,它們產生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應,也不是特別難理解了。
殷離站那思考了一會兒如何對付自己身上的疑難雜症,覺得實在是有些棘手。
因是夜間會議,教中雖然有些巡邏的人員在走動,其餘人都已睡了。今日和六大門派達成意向,明日他們就要開始商討如何攻下山去——儘管殷離推測他們不用守多久的光明頂,但無論是六大門派掌門,還是楊逍等人,都不能寄希望於此,他們正兒八經要討論怎麼攻出去,然後將此事落實。
畢竟光明頂上存糧雖多,也不夠分給六大門派去吃的。
殷離拖着步伐走回了房間。這一天累得她夠嗆,需要好好歇歇了。
殷離有氣無力地關上房門。忽然有一隻手捂住了殷離嘴巴,然後那人抱着殷離輕輕一轉,就帶她轉離了門口。殷離心裏一沉,她長這麼大還沒人這麼大膽敢在偷襲的時候近她身的,殷離往腰封上一按,正要給他嘗嘗被自己索命針實打實扎到是個什麼滋味,忽然聽到了宋青書的聲音:“殷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