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同進士出身
孔嗣新也馬上反應過來。
好嘛，原來你小子一直沒有自己的觀點，只是將陛下的話轉述出來？老夫自沒有膽子找陛下辯論，但先賢定論，哪怕是皇帝，又如何能輕易質疑？
“黃口小兒，原是裝腔作勢，老夫不屑與你計較！”
說著，朝楊二陛下朝拜了一下：“陛下，天下無中心之說，當真出自您之口？”
楊二陛下狠狠地瞪了王銘傑一眼。
“朕倒是提過這麼一口，先前江南水師來報，說去南海千萬里，亦有人煙，琉球以東，也不乏島嶼，是以朕覺得，天下可能並無中心，中原也並非天下中心，天下之大，可能遠超大隋君臣想像。”楊二陛下斟酌着道，並不想和孔嗣新糾纏。
但孔嗣新卻像打了雞血一樣。
“陛下，如此說來，豈不都是您的猜測？既是猜測，又如何能輕易說出口？當今天下，皆以您為尊，您說的任何話，都可能被天下人當做真理！”
“混賬東西！”楊二陛下驚怒站起。“朕說什麼話，還需要你同意？”
孔嗣新滿身正氣道：“臣不敢！只是先賢定論……”
“先賢定論？哪個先賢的定論？哪門子的先賢定論？可有事實憑據？你讀書讀傻了不成？只會抱着古籍之乎者也？現今江南水師探明大隋四面距離不等，說中原非天下中心，有何不可？”
“其令，禮部左侍郎治書不明，着罰其三月俸祿。”
說著，楊二陛下在御階上來回走了幾圈。
“有些事，朕原本希望你們自己去發現，但你們心態保守，教朕非常失望。拿中原中心論舉例，既然你們都認為中原是天下中心，那朕便和你們打個賭，年後，長沙王會出發前往極西之地，等他回來，你們去問問他，中原是否地處天下中心。”
“退朝！”
……
大業十二年的殿試，不歡而散。
群臣實在想不通，原本應該高高興興的一件盛事，為何會引起天子不愉？若說是孔嗣新當了老鼠屎，那以往的老鼠屎多了去，也沒見天子發這麼大火啊？
最後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天子抽風。
其實楊二陛下確實是抽風，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發火？像孔嗣新這種老鼠屎，他早見怪不怪了。
“陛下，殿試成績？”
樊子蓋等一眾帝黨匆匆追來，臉上都充滿了擔憂，殿試需要天子親自裁定名次，剛剛楊二陛下卻隻字不提，後面的事，帝黨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了。
楊二陛下心中煩躁。
“王銘傑第一題對民生的思考，深得朕心，第二題對於理工科的論證，也頗具前瞻性，可授予狀元。”
“王銘傑？”
樊子蓋和李綱對視一眼，都沒有異議。
此人的試卷他們都看過，確實沒什麼瑕疵，被天子選為狀元本是大概率事件。
其實殿試相當於一場選美，前三名人選，全靠皇帝的心情。
歷史上還發生過因為長得丑，而被剔除出狀元候選人的事情，選了筆試成績第二名的人當狀元，筆試第一名的人，反倒成了榜眼，就因為長得丑，有礙觀瞻。
“那榜眼人選？”李綱試探地問。
楊二陛下頓了一會兒：“李宵翔吧，此人是個做宰相的料子，先扔到六部行走一段時間，然後視其表現下放到州縣歷練，假以時日進入宰相之列也是有可能的。”
李宵翔是會試的第三名，在殿試上逆襲為榜眼，也能接受。
“那探花？”李綱追問。
楊二陛下沉思一會，說了一個出乎眾人預料的名字，叫尹耿，京兆本地人。
孔元翰竟沒有進入前三名？
眾人奇怪的是這一點！
孔元翰在院試、鄉試、會試的時候，都是第一名，朝堂之上的官員，不乏親自考校過孔元翰，皆認為孔元翰是狀元最有力的競爭者，王銘傑和孔元翰相比，還要差上那麼一點點。
但最後，孔元翰竟連個前三名都沒撈着？
楊二陛下問：“怎麼，有問題？”
李綱苦笑道：“陛下，殿試舉行前，孔元翰在長安已頗具名氣，朝堂百官，不乏親自考校過孔元翰者，皆認為孔元翰是狀元的有力競爭者，陛下緣何黜落此子？”
原來為了這破事？
楊二陛下道：“朕為何一定要選中此子？”
李綱頓時被噎的無話可說。
是，前三名人選，確實是看皇帝的心情，但陛下您也不能不管百官的態度啊？
百官都認為孔元翰能拿下狀元，再不濟也是榜眼探花，可陛下您倒好，竟連前三名都不讓他進？如此一來，百官不得吵翻天？朝堂恐怕又要爭吵好一段時間罷？您就這麼想看到朝堂亂糟糟的？
對這個結果，楊二陛下會不知道？
可在楊二陛下心中，孔元翰根本沒資格當狀元，因為此人第一題的答案，通篇歌功頌德，一點不接地氣。第二題對於科舉改革，作出的答案，更是通篇抨擊，就差指着楊二陛下的鼻子，罵他不應該修改科舉內容，差點把楊二陛下的鼻子氣歪。
勞資要的，是接地氣的狀元，不是只會拍馬屁的混賬玩意。
更不會要和勞資唱反調的反骨。
所以哪怕知道朝堂會亂上一陣子，楊二陛下依舊我行我素。
見李綱等人臉色古怪，楊二陛下道：“諸卿不要誤會，朕並非故意針對孔氏，而是孔元翰此子，確實沒資格當狀元，做出的答卷，第一題通篇阿諛奉承，有失讀書人風骨，第二題的答案，不合朕的心意，朕將此人黜落，是理所當然的事。”
聞言，帝黨眾人皆覺得鬼才信你的話。
眼下，誰不知道天子看孔氏不爽？孔元翰被黜落，八成和此事脫不開干係。
“那孔元翰此子怎麼安排？”李綱追問。
楊二陛下想了想，如果連個進士之身都不給，恐怕不光孔氏會有怨言，朝堂百官也會聒噪的厲害。
“殿試成績分三甲，一甲賜進士及第，只取三名，便是狀元、榜眼、探花；二甲賜進士出身若干名，取成績優異者；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酌情錄取。”
“那孔元翰原本連三甲都沒資格進入，但既然朝堂百官都看好他，朕也不好拂百官的面子，便給予同進士出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