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田威的死期到了
主帥的營帳中,楊逸和幾員副將圍在卧榻周圍,軍醫將指腹搭載邱澤的脈門上。
片刻后,“各位大人,邱將軍已經無礙了。”
“不知將軍何時能夠醒來?”楊逸開口問道。
“如果沒有意外,將軍應該很快就能醒來。”頗有經驗的軍醫微笑着說道。
鳳少真是個能人,沒有想到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之下,還能以這麼快的速度找到蛇花的根莖。
想到這裏,軍醫一臉的欽佩。
不多時,邱澤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聲,“皇上,皇上……”
輕輕掙開雙眼,邱澤逐漸看清眼前的一切。
楊逸扶着邱澤坐起,“邱將軍,你感覺怎麼樣?”
“多謝楊大人,已經無礙了。”邱澤的聲音有些虛弱,仔細回想着他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幕,心中一凜,“楊大人,我們……”
“邱將軍放心,我們已經奪回了春雪城,我們贏了!”
“好!好!好!”邱澤幾乎瞬間恢復了精神,一連說了三個好!
“但是邱將軍可知自己是怎麼中毒的嗎?”楊逸沉聲問道。
邱澤知道,自己是中毒了,雖然他不通藥理,但是在和摩沙克交手的時候,體內的變化他是真真的感受到的,也是在那一刻,他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為何中毒,但是已經為時已晚。
沒想到自己還能撿回一條命的邱澤立刻下令:“立刻將田威綁來!”
“得令!”身邊的侍衛立刻領命執行。
邱澤眯起眼睛,回想着田威找他敬茶賠禮的那一幕。
“田威這個小人,說什麼沒想到能如此順利的收回長平城,他為之前自己的蠻不講理而與我道歉,並以茶帶酒希望我能原諒,我考慮着同在軍中,為國效力,只要他肯將心思放在這次北伐上,那麼其他的事情暫時就不予計較了。”
“所以你喝了他的茶!”楊逸微微一笑。
“沒錯,我不疑有他,接過杯子便一口喝了進去。”
周圍副將一聽,各個氣的臉紅脖子粗,待士兵將田威押進來的時候,鍾懷氣的上去就是一腳。
田威已知自己的事情敗落,漲紅着一張臉,心中無比忐忑。
但是,他畢竟是皇上親封的朝廷命官,邱澤也好,楊逸也罷,若是沒有皇上的旨意,誰也不敢私自摘了他的官銜。
想到這裏,田威稍稍放鬆,若是請皇上的旨意下來,這麼遠的距離至少一兩個月,到時候,他早就想辦法跑了。
所以,心中打着如意算盤的田威,告訴自己,鎮靜下來!
心裏有了底氣,面色上便顯得輕鬆不少,卻不料,剛一進營帳,便迎來鍾懷一腳,田威無暇反應,被踹的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田威,你好大的狗蛋,居然敢下毒謀害我們將軍!”說完,上來再次補了幾腳。
“住,住手!”
楊逸先是笑着看熱鬧,待踹的差不多解氣的時候,方才過來拉住鍾懷,“鍾副將莫氣,田威之罪,自有公論。”
邱澤接過侍從遞過來的茶杯,潤潤喉嚨,感覺自己精神多了,於是厲聲問道:“田威,你敬我的那杯茶水,是否有毒?”
田威被鍾懷踹的七暈八素,身上綁着繩子,勉強起身:“邱澤,本將是皇上親封的朝廷命官,你憑什麼私下毆打審問我?”
“就憑我是這三軍主帥!”
“無憑無證,即使你是三軍主帥也無法服眾!”
此時,楊逸慢悠悠的上前,“誰說沒有證據的?”
田威心虛的質問,“你、你有什麼證據?”
田威虛情假意的給邱澤敬茶之後,便將剩餘的毒藥扔進了火堆里,用過的茶碗也被他處理掉了,他就不信,這幫人還有什麼證據可以指控他下毒。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田威盯着楊逸。
楊逸噙着嘲諷的笑容,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將人犯帶上來!”
隨着楊逸的話音剛落,營帳大門被打開,兩個士兵壓着一個臉色慘白的瘦弱男子進來,披頭散髮一身的狼狽,仔細一看,衣服上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很明顯,是受了重傷。
田威看清來人的容貌,心中頓時一驚,他們是怎麼找到此人的!
被押上來的正是在刑部監牢被鳩尹救走的陳書年,自然也是給田威毒藥之人。
“田威,陳書年已經都招認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楊逸狠狠的盯着田威。
“就算我有罪又怎樣?我是皇上親封的從四品將軍,即使要治罪也需有皇上的聖諭,憑你們幾個,就想定我得罪,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田威有恃無恐的叫道。
“他們沒有這個資格,朕有!”隨着帳外的一聲呵斥傳來,已經恢複本來面目的軒轅浩澤帶着初夏和終於可以正大光明露面的彭玉,跨步進了營帳。
在邱澤昏迷期間,軒轅浩澤便已將身份公開,已經奪回了春雪城,蠻子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剩下的時間便是痛打落水狗了,所以,軒轅浩澤早已無所顧忌。
但是,知曉初夏身份的人,卻只有邱澤和楊逸,畢竟作為皇后是女兒身,在軍隊行走多有不便。
所以,眾人眼中,初夏依然是夏燕國太子的謀臣,也是七寶齋的東家,為此次北伐,立下了汗馬功勞。
田威曾經去七郡城面聖,是見過皇上的,於是看清楚進來的人,後背刷的一下瞬間被冷汗浸透。
眾人跪地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邱澤起身也要行禮,被軒轅浩澤大掌一攔,“邱愛卿中毒剛好,免了,其他人也都起來吧!”
“謝皇上!”
軒轅浩澤掃視帳內一圈,最後目光落在田威身上,眼光凌厲的似刀鋒一般,割在田威的身上撕心般的疼痛。
這樣的眼神,終於讓田威想起來,在城樓之上,站在鳳少身後的那個衛兵,頓時雙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末將知錯了,末將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
“一時糊塗?”軒轅浩澤的聲音如臘月里的寒風一樣刺骨。
田威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傳旨,田威勾結蠻夷,賣國求榮,毒害忠臣,證據確鑿,即刻推出去,斬立決,全部家眷發配西域荒地。”
“遵旨!”押解田威的士兵立刻執行。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軒轅浩澤的旨意無疑是大快人心的,賞罰分明是一個明君必備的準則,這道斬首的聖旨,不但懲處了田威,同時震懾了三軍。
“皇上聖明!”
軒轅浩澤抬首看向跪在眼前的陳書年,楊逸開口稟告:
“啟稟皇上,這陳書年從鳩尹的手中逃了出來,慌亂之中被巡視的士兵抓住。”
“你為何要從鳩尹手裏逃走?”軒轅浩澤冷聲問道。
陳書年抬起慘白的一張臉,已經瘦的形容枯槁,兩隻眼睛深深的陷進眼窩之中,看上去十分凄慘。
“鳩尹,鳩尹他就是個瘋子!”陳書年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為了他做了那麼多事,沒想到他卻要砍斷我的手臂來為自己接骨。”
“咳咳咳咳……”說道激動之處,陳書年忍不住咳嗽起來,“還好我假意答應他,趁着昨晚戰亂跑了出來。”
陳書年說完便不停的給軒轅浩澤磕頭,哭叫道:
“皇上,我雖然罪該萬死,但是求皇上給我一個機會,我願意將功折罪,只求皇上饒了我一條賤命。”說話間,額頭已經磕出了血。
軒轅浩澤冷眼看着,等着陳書年的下文。
“皇上,我知道摩沙克在平原上的老巢,我願意帶着眾位將軍前去圍剿,求皇上給我一次機會,繞我一命!”
額頭上的鮮紅配着慘白的臉色,看上去好不凄慘,但是軒轅浩澤素來可不是心軟的主,卻突然感覺身後的初夏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回頭看了一眼初夏,軒轅浩澤立刻會意,還趁着對視的瞬間給初夏拋了個媚眼,初夏頓時小臉通紅。
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
在這麼多人勉強跟她拋媚眼,若是被看見了,帝王的尊嚴何在!
初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軒轅浩澤摸摸鼻子,沒辦法,雖然不想饒了眼前這貨,但是媳婦兒心軟,再加上若是有他帶路,確實能省去圍剿摩沙克的些許時間,於是沉聲道;
“若是你能準確找到摩沙克的老巢,朕便饒你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監禁十年!”
陳書年聞言驚喜的瞪大眼睛,皇上剛才說饒他一命,他還能活下去,他還能活下去啊!
他犯得罪,可是通敵賣國的誅九族的大罪,監禁十年和沒了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陳書年激動的身軀微微的顫抖着,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叩首感謝皇恩浩蕩。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已經不是剛剛從七郡城逃走的陳書年了,什麼富貴權勢,榮耀地位,什麼都不再重要了,他不想讓別人向狗一樣的對待他,這一生只求穩穩噹噹的保住這一條性命,別讓陳家斷了后,便謝天謝地了。
想來這應該也是父親死前最後的心愿吧!
軒轅浩澤擺擺手,示意將陳書年帶下去,表情冷硬,心下卻一片溫暖。
夏兒的心腸總是這麼柔軟,殺父仇人之子也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