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天兩夜,不見蹤影
我想阻止,見陸宴臣態度堅決,也隨他去了。
不一會,張媽親自送來了衣物,臉上滿是和藹的笑容,“太太,不好意思,昨晚,我睡得太死了,您生病,我竟然都不知道。”
話是對我說的,然而,眼睛卻看向陸宴臣。
看着張媽虛假的神色,我心裏冷嗤了聲,“張媽,您太客氣了。”
張媽知道我心裏不爽,不過,她也不在意我的看法,她的職責,不過就是在陸宴臣面前演戲而已。
我也很配合她。
張媽退出去后,秦明月來了,風風火火,懷裏抱着幾封文件,應該是天盛急需要處理的事情。
秦明月向陸宴臣交代兩句,退出去前,掃向我的目光,多了抹刻意的同情。
病房再次歸於寧靜。
陸宴臣抬看我,“有什麼需要,你就給我說。”
見我不作聲,陸宴臣也不再理我,開始低頭認真審視起了手裏的文件。
男人離我很近,我呼進鼻腔里的氣息,全是男人淡淡的草木香。
這香味,曾經讓我痴迷,然而,現在覺得,也不過如此。
我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想好好休息下。
可是旁邊有個人,又是陸宴臣,我怎麼也無法入睡。
我翻身的響聲引起了男人注意,我感覺到男人的視線,落到了我後背上,我沒有回頭,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椅子推開的聲音襲入耳朵,接下來,是開門的聲音,我餘光瞥到男人的身影,映在了玻璃門上。
過了一會,我忍不住轉過臉,看到的是玻璃外,男人挺拔又修長的身影,他正望着的方向,是我轉院前入住的醫院。
路燈落照在他臉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約莫感到那身影充滿了孤寂與落寞。
與我呆在一起,心總是孤獨的。
我知道,他想的那個人,絕不是我。
即然這麼痴戀,又假惺惺呆在這兒做什麼?
我無法說清自己的感覺。
陸宴臣回頭前,我閉上了雙眼。
我隱約感覺男人把椅子搬去了陽台,顯然,應該是去陽台辦公了。
寂靜的空間,我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噗通噗通,心率整齊,再無波浪。
這樣,挺好的。
模模糊糊中,我聽到陸宴臣的聲音傳來,“明月,你安慰安慰她,我現在……抽不開身。”
雖然閉着眼,我意識早已清醒過來。
我假裝熟睡,想聽聽陸宴臣接下來說什麼,果然,他嘆了口氣,“明月,這是你的無能。”
不知道秦明月講了什麼,接着,他又說,“行吧,我過來一趟。”
玻璃門推開的聲音傳來,我臉上光影一閃,男人的氣息在我鼻尖縈繞,我不敢睜開眼,我怕一睜開眼,就是他英挺的容顏。
隨即,那抹草木清香消失了。
男人離開的步伐,雖然很輕,我仍然感覺到了匆忙。
我張開眼時,來得及看到的,只是他消失在門縫裏的身影。
我看着那扇閉合的門扉。
嘴角的笑,勾得很深,滿是譏諷。
只有倪雪一句話,男人走得永遠是那麼匆忙,毫無一絲的留戀。
我也不再期待,沒有期待,便就不再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識混沌時,我聽到了有人說,“心率不齊,電擊。”
然後,我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了下。
我的手,微微動了下。
驚喜的聲音入耳,“有反應了,趕緊的。”
接着,又是幾下電擊,麻麻的感覺,竄遍全身。
我感覺身邊好多人,我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不是醫生?
可是,任憑我如何努力,也沒能彈開眼皮,後來,我又陷入了暈眩中。
等我再有意識,已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
感覺身上黏黏乎乎,整個身體像是浸泡在熱水裏,病號服緊緊貼在我身上,我難受得想死。
有人說,“高燒,四十二度。”
好像是陸宴臣的聲音,平靜而帶着陰霾氣息。
“陸總,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太太。”
好像是司機的聲音。
我沒再聽到陸宴臣的聲音,因為,我再次失去了知覺。
意識模糊時,我總覺得,有雙溫暖的大手,不止一次撫摸着我的額頭,那粗糙的指腹,在我臉上流連忘返,而指尖的溫暖,是我從未感受過的,那草木清香,總是縈繞在我鼻尖。
腦袋好重,重如千斤。
強烈的光線,刺得我眼睛難受,我掀了掀眼皮,努力一番后,我終於睜開了眼,拉開的眼縫,落入的是母親憔悴的面容。
母親見我醒了,喜極而泣,“深深,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媽。”
我的聲帶像是撕裂了般,“我睡了多久?”
母親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兩天兩夜,深深,我都怕你醒不過來了。”
母親的眼睛裏,全是血絲。
可見,這兩天兩夜,她忍受着多麼痛苦的煎熬。
我看向窗外灼烈的陽光,陽光刺眼而奪目,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睡了這麼久。
兩天兩夜,四十八個小時。
母親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胃出血引發的併發症,深深,你明明有胃病,為什麼要去喝酒?”
“還喝的那麼猛?”
由於着急,母親言語間,滿是責備。
見我不作聲,母親的聲音軟了下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深深,你姐姐除了偶爾給我發些消息,也從不與我講話,連視頻都不願意接,她是被蕭逸傷透心了。”
我知道母親的意思,她的大女兒,為情所困,拒絕與她溝通交流。
而她不願意看到我,步姐姐後塵,為情所傷。
我對陸宴臣的心思,母親是知道的。
我反握住母親溫暖的手,像是保證,更像是承諾,“媽,不會了。”
到底是共用過一個身體的人,我的話,母親秒懂。
她應該也知道了陸宴臣去倪雪那兒的事。
她隻字不提陸宴臣。
裴野來了,母親見了他,說了一堆感謝的話,“裴野,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深深都不知道……”
後面的話,母親沒有說。
裴野,“阿姨,深深醒了,您不用再操心,您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趕緊去休息下。”
當我聽到母親照顧了我一天一夜后,我的眼圈禁不住紅了。
“媽,您去睡會,我沒事了。”
母親對裴野說,“如果她有事,你打電話給我,裴野辛苦你了。”
母親依依不捨看了我一眼,轉身回去了。
母親剛走,裴野絮叨,“你那個老公,真夠可以的,兩天兩夜,竟然從未出現過。”
我就知道,是一場夢。
不管夢裏的場景如何清晰,我甚至現在還能回想起他粗糙的指腹,遊走在我臉上的那種溫暖感。
“如果不是護士打電話給我,你真就要出事了。”
裴野打開保溫杯,熱氣騰騰的排骨湯,香味撲鼻。
睡了48小時,我早已飢腸轆轆。
我大口吃着裴野遞過來的湯汁。
耳邊是裴野抱怨的聲音,“你手術要簽字,我不敢簽,只好通知了阿姨。”
“你說,陸狗這種男人,拿來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