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喜宴(中)
“怎麼,發現小爺長得好看,愛不釋眼?”司離手中筷子不停,慵懶地說著。
“啊。”祝無雙含糊不清地應了,目光收了回來,心裏卻還在回想着。
剛剛楚言之反應,兩人在她看來,不僅不是不認識,反而倒像是熟稔,司離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思及此,祝無雙的目光又似有若無的落在了他身上。
“有話直說。”司離將手中的筷子一丟,直直地對上她的目光。
“唔。”祝無雙立即笑眯眯的問,“其實也沒什麼……”
司離雙手抱胸,索性不吃了,等着她回話。
“就是……還是在好奇你同楚言之什麼關係。”祝無雙眨眼,毫不掩飾的問了出來。據她觀察,兩人之間沒有火藥味,不像是有着什麼怨仇,但是氣氛偏偏微妙得很。
司離嗤笑一聲,他以為有着什麼話呢。轉而在祝無雙目光灼灼之下,撿起了桌上的筷子,悠悠然道,“大概是一種……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關係。”
“親戚關係?”祝無雙疑問出聲,再然後司離便不再肯開口回答了,她估摸着再說下去,身份就該藏不住了。
之前她好像聽人說過些楚家的事。
楚家是世代行商,本也只是一個普通富賈,也就是在楚老爺子接手的幾年內,才一躍成為了平陽城首富。
楚老爺子善於經營不錯,但是楚家的一飛衝天,離不開楚周氏,就是楚家的那位當家主母,葉眉意的姨母。
這個楚周氏來歷不小,乃是漠北定安王一脈,雖說不是主族那一支,但是她所處的分支,家族也是極其不凡的。
漠北定安王世代清守大晉的北邊邊關,是大晉為數不多的幾個異姓王。
據說楚老爺子當年便是借勢,在漠北打出一番天地,繼而求取得楚周氏,回到平陽城,生意在定安王的照拂下,也是越做越大,這才有了楚家現在的盛世。
莫非,司離同漠北那邊還有着關係?
定安王的事情,她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這位定安王的後代,是姓的周,若是也是定安王后脈所生……司離說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也就說的通了。
不對……名字也可以改的,這個沒有身份證的時代,名字還不是張口就來。
祝無雙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司離忍了忍,一筷子敲着碗,嚷嚷着,“吃不吃啊,不吃我都給倒掉了。”
“吃!”
祝無雙回過神,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翌日,祝無雙依約來到了宋宅。
宋宅內張燈結綵,火紅的燈籠勝似天邊的圓日,院落外火樹銀花。
花廳內擺滿了扎花聘禮,堂前貼着的大大的“囍”字,格外喜慶。
大大小小的桌案擺滿了宋宅,人人面帶喜色,來蹭着這喜慶。
宋越居一眼瞧見了她,寥寥幾句打發了人,便朝着她走來,“我帶你去做坐吧。”
“嗯。”祝無雙面猶帶笑,跟着宋越居一路來到了大堂,堂內只擺了幾桌酒席,這一看便知是給親眷做的。
宋越居似是看出了她的那絲不願意,解釋道,“伯父說你是清然的救命恩人,理當上座,便不要推辭了吧。”
祝無雙抬眼望向他,卻見他眼中映照出了周圍的一片火紅,生生將他平日裏的那抹禁慾氣息給抹去了,不便推脫,便答應了下來。
宋越居似是還有話說,一旁的小廝跑過來,“公子,夫人正尋你呢,讓您去招待程家的老夫人……”
宋越居目色徒然一暗,看向明明只有一步之遙的祝無雙,卻感覺如隔天埑。
祝無雙眼珠一轉,便明白了,程家的老夫人。
看來嫁完了女兒,陳綉枝便開始操心起了娶媳婦的事兒,笑得頗有點意味深長,“趕緊去吧,別耽擱了,我在此坐一會兒便好。”
“我……我去去就回。”宋越居知曉她定是明白的,垂下了眼瞼,快速的跟着小廝走出去。
這一去去便去了許久,直到宴席結束,他還被陳綉枝拉着送客。
“恭喜陳夫人啊,令千金同楚公子當真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緣,天生一對啊。”
“是啊,陳夫人真是好福氣呢。”
“之前還說替清然擔心,我瞧着這福氣都是在後頭呢。”
“哪裏哪裏。”
陳綉枝的嘴笑得都合不攏了,今天一天嘴角就沒下來過。“這兒還有個給我操心的呢。”
“哎喲,令郎這樣的人兒,多少女子求都求不到。”
……
祝無雙不遠不近的看着,宋越居注意到這邊,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用着唇語讓她再等會兒。
悠閑的坐在太師椅上,一晃眼,眼角像是閃過一道火紅的身影,倒也沒有注意。
不過一會兒,一個穿着喜慶的丫鬟面容看似沉穩,腳步卻是急匆匆的,湊到陳綉枝耳旁說了幾句話后。
陳綉枝的臉色驟變,但是顧及着眾人都在,穩住情緒寥寥對付了幾句后,便稱身體不適離去,仍舊是帶着宋越居。
祝無雙瞧得清楚,她走向的,是宋清然的閨房,難道出了什麼事?
平陽城一處閣樓內。
宋清然臨窗而坐,鳳冠霞披,頭釵發簪堆了滿頭,她輕輕蹙着眉頭,顯然是對此不大滿意的。
一旁站着同樣身穿吉服的男子,兩人的衣服看着便是一套的。
“楚言之,說好了只是權宜之計,現在是什麼?”宋清然語氣淡然,但是楚言之聽得出來,是帶了些薄怒的,不過沒事。
“假戲真做?弄假成真?”
楚言之眼裏點點笑意,看向宋清然,帶上了一絲不自覺的柔情,他見過許多的美人,清麗也好妖嬈也罷,同眼前的她比起來,都黯然失色。
若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甚至覺得,宋清然對他下蠱了,萬古情蠱。
“楚言之!”宋清然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名叫後悔的情緒。
當初是他說,兩人已過雙十年華,他家中的父母催的緊,雖然不在意,但是天天在耳旁念緊箍咒也是煩的很,不如兩人約定好,給對方打掩護。
當時她不以為然,但是母親念叨的的確是頻繁,自從他天天跟在身後,平陽城就有了些傳言,母親聽過後,也曾幾度來打聽,都被她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了。
然而自那以後,母親念叨的少了,於是她也便默認了他在一旁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