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真正的死亡
第180章真正的死亡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恍惚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十分寬敞的房間，但卻異常冰冷的環境，房間傢具除了白色就是白色，沒有一點溫度。
恢復了清醒的秦沐歌胸口一陣鈍痛，她知道周北川的離開會讓她疼，但即使有了準備，這種呼吸不了的巨大的疼痛還是一瞬間席捲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醒了？”V站在門口，好奇的打量着她。
這個比想像中更厲害，更狠毒的女人。
她是真沒想到秦沐歌竟然真的能下得去手。
秦沐歌從床上坐了起來。
“醒了就去書房，先生找你。”
秦沐歌企圖坐一會兒，緩解這種疼痛，她捂住了胸口，能控制的住表情，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等到了書房的時候，秦沐歌紅着的眼睛還清晰可見。
顧銘朝她伸出了雙手，秦沐歌慢慢走過去，顧銘抱住了她。
“我的女兒。”顧銘幾乎是嘆息着講道：“歡迎你回家。這才是我堅強的女兒。”
秦沐歌任憑他抱着，直到顧銘鬆開了她。
他沒有忽視她臉上巨大的哀痛。
“小夢，如果你想休息幾天，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
秦沐歌抬起頭來，枯井一般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怎麼會呢，我根本不需要休息。”
顧銘看着她，像是在閱讀她臉上的表情。
秦沐歌道：“心裏的哀痛並不能因為休息而減輕半分，我怎麼會願意將時間浪費在這裏呢。”
“疼的是我的心臟，可慶幸的是我的身體卻由大腦支配。”
顧銘的眼中露出一絲欣賞的神色，他彷彿又看見了從前那個聰明的，鐵壁一樣的，理智的像個機器的小夢。
這樣的顧小夢，才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顧銘執着她的手，將她向前帶去。
“我們之間的裂痕已經被你親手補上，小夢，你證明了你的忠誠。那麼我也不會食言，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麼么？我現在就告訴你。”
秦沐歌看着他，顧銘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我們即將迎來審判日。”
秦沐歌沒懂。
“什麼是……審判日？”
顧銘拉着她，讓她坐在沙發上。
他將窗帘都拉上，再將書房的燈關閉。隨後掏出一個遙控器，對着前方一按，幕布緩緩的降下，秦沐歌看見自己身後亮起幻燈片的燈光，打在幕布上，出現圖案。
秦沐歌瞳孔一縮，才發現她面前的幕布上的建築圖正是那天晚上她在顧銘辦公室看見的那一副。
只不過更加的具體，立體的影像，建築圖紙一樣，各個通風管道，各條走廊回道，還有人員分佈，房間分佈，應有盡有。
“這是什麼？”她喃喃的問。
何局從門外走進來，他看見秦沐歌在身形一頓。
顧銘熱情的招呼他進來。
何局向前走了幾步，他說道：“我來之前已經把證件弄好。如果順利的話會如你所願。”
顧銘張開手臂：“當然，我總是會如願。”
何局側過了臉，像是忍了忍情緒，平復了一下聲音：“我的東西呢？”
“何局長，請不要擔心。我是個絕對守約的人。既然你遵守了我們的約定，我也會按照你的要求將錢匯入你指定的賬戶，等事情結束，我就將你新的身份交給你，你就可以在另一個美麗的地方和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何局木然的點頭。
顧銘邀請他坐下，何局卻顯然不想多待：“沒我的事，我先出去了。”
“何局長。”顧銘微笑着叫住他，依舊平靜着語氣，卻不容拒絕：“請你坐下。”
“我知道，我們從前的立場可能讓你覺得有些不適，但既然你已經接受了我的邀請，我認為你就站在了我們同一邊，可你這樣抗拒的態度可不是對一個朋友應該有的吧？”
何局渾身僵硬的站了一會，最終卻依照顧銘的指示，慢慢的在幕布前面坐下。
顧銘高興的拍了一下手：“這就對了。”
何局看都沒看旁邊的秦沐歌，彷彿她是個不存在的人。
顧銘像個英國守舊的紳士，迫不及待的向世界展現他的發明。
“正如二位所看到的。這就是我們這回的目標。如果你們對它還有所陌生的話，那麼它對面的這所研究中心，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了。”顧銘對着兩個人眨眨眼睛：“畢竟你們當初可真是對我產生了不小的麻煩。”
當那棟“對面的大樓”出現在兩個人眼前的時候，秦沐歌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來了。
當初，宋景案件的時候，他們逮捕了一個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周北川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還對他採取了特殊的手段。而當初那個“天花”的病毒，就是這所研究所駐非洲科研所遺失的。
幾乎是一瞬間，秦沐歌的腦海里有個迅速的念頭閃過，可信息破碎，她還沒想明白，就聽顧銘道。
“雖然因為你們的阻礙，給我添了麻煩，但雖然過程崎嶇，我們的審判日還是如約降臨。”
幕布上的幻燈片換了。
一張張帶着照片的身份名牌出現在了上面。
赫然就是范黎她們！
“通過我們親愛的何局長的幫助，現在已經明確，在這所研究所的地下研究室內，存放着大量的“天花”變異病毒。”
何局別開了頭。
秦沐歌不禁出聲：“可那個天花病毒的疫苗已經研究出來了。”
“不，不，小夢。你真是太小看我們偉大的科研學者了。當初那個我們通過宋景，想要經由各國參展的人傳播到世界的病毒並不是它的最終形態，而只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
秦沐歌迅速側頭看着何局，只見他低着頭，臉色極為難看。
她的心沉了一下，這難道是真的？
“只要病毒傳播開來，整個臨江市都將成為死城。”
秦沐歌屏住了呼吸。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站了起來向門口跑去，她下了樓，卻發現原本應該在別墅的范黎她們已經不見蹤影，整個房子裏除了他們三個還有V之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空了。
她呆立了半晌，慢慢的走回了書房。
顧銘正笑着看她：“怎麼樣？”
秦沐歌知道顧銘計劃着一件事，可她下意識的以為她們剛剛抵達臨江至少需要幾天的計劃和修整時間，顧銘也還要看看這些新入門的“信徒”是否能真的不會逃跑，脫離了那個地下的牢獄接觸了外界，他們畢竟只是短期粗暴的接受了洗腦，萬一有人出差錯了怎麼辦。
可顧銘的動作快的簡直讓她猝不及防。
他一面帶着她去找周北川，讓她以為她需要證明自己之後才能加入他的計劃，可殊不知顧銘的計劃已經早在她們踏上臨江市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秦沐歌真誠的說到：“我確實沒想到，您快了一步。”
顧銘因此得意。
“但我有幾件事不明白。”秦沐歌說到。
顧銘：“什麼事？”
“您剛才說，她們只接受了短暫的……教育。如果其中有人像陶然一樣並沒有被洗腦，只是假裝的怎麼辦。”
顧銘責備的看了一眼秦沐歌。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這都要怪你啊。”
“怎麼會怪我？”
“我原本有一群資深的信徒，他們遠比這些‘孩子’要踏實忠誠的多，但都是因為我在臨江的據點被你們找到了，害得我不得不另作打算。”
秦沐歌想起了冷澤非。她和他被綁架的原因，就是冷澤非無意中找到了當初給宋景洗腦的地方，後來他們被救出來之後，周北川便將那個“健身房”從頭到尾的徹底查了一遍，包括它的會員和員工，稍微有問題的都被仔細的調查，抓了不少人。
“……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計劃了么？”
“當然。”顧銘無奈道：“你這個搗蛋鬼，知道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么。”
何局開口問道：“我想知道，病毒被釋放了，那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何局長大可以不必擔心。在行動開始之後，我們會有充足的時間離開這裏。”
秦沐歌企圖整理紛亂的思緒。
“可是這難道不是一個極冒險的計劃么？這些信徒以什麼身份進入研究所呢？他們攜帶炸藥要做什麼？”
顧銘此時對她簡直是知無不言。
“炸藥只是誘餌，在研究所的對面大樓放置炸藥，吸引警方和所有人的注意，然後經由我們在研究所的內應，將病毒帶出來。只要我們的人成功植入了病毒再在臨江市分散開來……”
秦沐歌終於知道顧銘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抓這些人，不是他邪惡本身的趣味，而是他需要在短時期內培養一批敢死隊，這些人就是為了要去送死的。他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植入的是什麼，只是潛意識按照顧銘的指示去做。
“啪啪啪。”房間裏響起了突兀的掌聲。
顧銘順着聲音興趣盎然的看着秦沐歌。
“我要說，這真是個粗糙又精緻的計劃。”
顧銘指着她：“而你，我的女兒，你要為這份粗糙負上責任。”
秦沐歌並沒有接這個話題。
“這就是你所說的審判日么？”
“是的。怎麼樣？”顧銘興奮的低聲道：“一座死城。”
他以為秦沐歌會贊同他，沒想到卻看見她搖了搖頭。
“您的計劃可能有效，但並不完美。”
顧銘頓了一下，他的眼鏡反了一下光。
“噢？你說說看。”
“一座死城也許能讓其他人滿意，但我知道您一定是不痛快的。您一直想告訴我得真相呢？一座死城對於這個真相有什麼意義？”
“那你有什麼提議？”
“不如把審判日的時間延後。”秦沐歌輕聲道：“不，我並不是不忍心。只是為您感到難過，您一直是命運的掌控者，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掌控了您的命運？”
顧銘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秦沐歌繼續道：“死亡的意義永遠不在於突如其來，而在於恐懼。”
一直隱匿在後面不出聲的V突然向前一步：“先生……”
顧銘舉手制止了她，他的眼睛放出光來：“你繼續說，我在聽。”
“如果現在讓信徒們將病毒散入城中，讓臨江成為死亡之地，人們根本無知無覺，可能就是在睡夢中就離開了，又怎麼感受到那種生命中巨大的痛苦呢？”
“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我們給他們兩天時間。”
“兩天時間？”
“不錯。我們讓信徒進入城市的各個角落，卻不需要她們立刻將植入病毒。而是通知警方，給所有人兩天時間離開這座城市。與其讓他們無知無覺的死去，不如讓您成為主宰他們命運的神靈。毀滅人性的永遠不是死亡，而是對死亡的恐懼。”
顧銘的眼中射出了攝人的光芒來，他緊緊的盯住了秦沐歌，秦沐歌順從的站在他面前任憑打量。
何局用一種極恐懼的眼神看着兩個人，沉默着一直沒有說話。
顧銘走向秦沐歌，他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提議對他來說太有誘惑力了，誘惑的讓他無法說出拒絕的理由。
“好，就按你說的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