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為時已晚
李紀陽說完那些便轉身離開，我沒有問他現在情況如何，也沒有更多和他絮舊，心裏總有個聲音說著來日方長，但是事實又好像並非如此，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事後想起來，總覺得，好像是李紀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不是也有我在背後的推動作用。
按照李紀陽的計劃，當天夜裏，我站在他安排的所謂的絕佳的視覺位置，看着他走向前，然後轉身對我微笑。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視力會如此的清晰，也不知道究竟是心裏作用還是其他的原因，我看着他，突然就覺得有些難過。
我並沒有細想，當他站在那裏對着我打着暗號，我想都沒有想便對他的位置施展出降魔咒法，我看着我發出的青色光線朝着李紀陽的方位衝過去。就在這個時候，從我的背後，有無數條色彩各異的光線，與我的青色光線在空中並成一束，然後猛地向李紀陽投擲過去。
是的，我應該早就料到。當初他那麼輕描淡寫的跟我說自己能夠躲開降魔咒術全身而退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從我開始接觸降魔術法的時候便從來沒有聽說過曾經有任何的鬼怪逃過降魔咒術的攻擊，更何況他當時那麼信誓旦旦地說他能夠全身而退，這不是對我的安慰話又是什麼。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這個時候我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即便想要做些事情來挽回現狀也已經晚了，我的動作根本不可能和光的速度匹敵。因此，我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光束猛地衝擊着李紀陽，我看見那些光從他的身體裏面穿透，我看見那些光芒製造出的茫茫幻想。
面對此情此景，我完全忘記自己應該作何反應，我好像在那個瞬間，什麼東西都看不見除了茫茫的光束，又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除了自己哭嚎聲。我想要衝上前去，但是那些光芒阻擋了我的道路，我根本就看不清現在的自己身處何處，又應該從什麼地方才能夠最快走到李紀陽身邊。
後來的事情，我全然不記得，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不是我們原先棲身的那個山洞，我轉過頭茫然四顧，但是看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回憶慢慢湧上來，我終於想起此前發生了什麼。
我看見李紀陽的魂魄在光芒中消散，我明白這必定是種徹底的消失，就像是每一個魂飛魄散的魂魄，就像我聽過的無數遍的那句話一樣——塵歸塵土歸土。到了最後，我甚至連句再見也沒有能夠跟他說，其實想想，我好像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跟他說似的。
能夠跟他說些什麼呢？難不成我要說讓他安息？不是的，我原本還希望等到這場戰役結束后，我們能夠促膝長談，可是……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這種出乎意料的結局，我已經完全麻木，我睜開眼看着頭頂的石壁，我們應該還在石洞中。對了，我想起來，李紀陽的犧牲為我們帶來了勝利，我們理應換個地方獃著。
這樣想起來又覺得有些可笑，就在我忍不住笑出聲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外面有光照進來，不像屋內這樣黑暗，不過對於我而言，還有些不是很習慣。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遮擋，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又關上了。
我沒有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但是從他的腳步聲和空氣中瀰漫的氣味，我想我還是能夠判定這人是誰。我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聽龍驚鴻問道：“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對於他突然的關心，我下意識就覺得沒什麼好事情，畢竟，他從來對我都是冷嘲熱諷，猛地跟我輕聲細語地關懷，我還有些不是很習慣。我望着他的方向愣了愣，估計他也覺得突然對我是好有些不自然，我們兩都愣在原地不說話。
“李紀陽……”我只說了個名字，便覺得自己聲音沙啞，嗓子裏面好像包着團火焰，找不到釋放的地方。
龍驚鴻沉默了會兒，但是他畢竟不是忸怩的人，沉聲道：“李紀陽的事情，我深表遺憾，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只消他這樣一句話，我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不禁脫口問道：“你知道，李紀陽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說著話，這才慢慢想起，似乎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當初在我身後飛出的那些光束，是誰施展出的，不過，就憑龍驚鴻現今的表現來看，不用他多說，我也已經明白。我閉了閉眼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即便現在事情過去，我至少還是有知情的權利。”
這個時候，龍驚鴻倒是沒有說什麼讓我不要多想不要傷心的廢話，他沉默半響，好像在醞釀語言，然後說道：“其實，在此前，我們就已經和李紀陽見過面。當初他的軀體失蹤，我們派出許多人力去找他，但是都不知蹤跡，所以，當我們在大明王墓前看見他和那些鬼魂大軍在一起的時候。
你都不知道我們會有多麼驚訝，我敢說，當時我們受到的驚嚇絕對不亞於你的。畢竟我們屬於敵對的正營，如果李紀陽已經投靠鬼魂大軍，他們必定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也就意味着，我們的作戰方式必須進行改變。就在這時，李紀陽卻主動找上我們。他跟我們說了他失蹤之後的事情。
然後，又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其實，或許即便我不明說你也應該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決定好要準備犧牲。我當時極力反對，但是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他是如何反駁我的，他說，如果用他的犧牲來換取戰爭的勝利，也是常划算的買賣。
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成了個生意人，但是，我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的確確是他說服了我。我決定，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什麼計劃？”我連忙追問道。
龍驚鴻突然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沉聲道：“就是他告訴你的那個計劃，其實當時他是想要用降魔咒術的威力來衝破方婉靜的迷陣，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你的到來，這就意味着，不管我們做什麼，或者之前和李紀陽達成了什麼協議，你都有了知情權。
但是我們也知道，要是這件事情喚作我或者郝雲中甚至是紫薇道長來告訴你，你都不可能會同意，最後，還是李紀陽主動說要和你談談。我想他應該是將計劃告訴了你，但是，看到你後來的反應，我們覺得似乎並非如此，所以，我才會留下來，就是想要等你醒后，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也想要跟你說聲，你的朋友非常勇敢，也正是由於他英勇的犧牲，才有了我們現在的勝利，我們已經突破大明王墓的迷陣，要是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夠進入大明王墓中。”
聞言，我也只能苦笑道：“你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將事情都告訴我了。他跟我說了他的計劃，他將最關鍵的事情都說了清楚，但是卻唯獨漏掉他是這個計劃的犧牲品的事情。”我緩了緩氣，再重新抬起頭來，正視龍驚鴻的目光道：“別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我，你剛才我他們都出去了，去了什麼地方？”
即便我再怎麼悲痛，我也明白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即便是我們取得了部分的勝利，但是也不能夠全然放鬆，即便是沒有了鬼魂大軍的攻擊，光是方婉靜我們就已經應付不過來，更何況現在還要再加上即將被她解除封印的震天鬼王。
龍驚鴻點頭道：“我們分成幾隊行動，想要探聽大明王墓裏面的情況。”就在說話間，外面響起陣陣腳步聲，我和龍驚鴻同時抬頭看過去，門又被推開，這次，郝雲中和紫薇道長的身影都出現在門外，我看着他們有些灰敗的臉，就知道情況不好。
“如何？”龍驚鴻問道。
郝雲中搖頭道：“什麼情況都探聽不到，整個墓裏面就好像是潭死水，什麼聲音都沒有，他們都沒有任何動靜，要不是我知道方婉靜他們在裏面，還會以為現在自己守着的真的是個無人墓。”
聽着郝雲中久違的抱怨，我只能夠用甚感欣慰來形容，好像聽着他這樣說，我便能夠暫時忘記此前的不愉快一般。紫薇道長此時也上前，查看了我的狀況之後又對李紀陽的事情深表惋惜道：“人生在世，生死難免，你也不要太傷心。”
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點頭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方婉靜和楊夢瑤……”
紫薇道長無奈搖頭，卻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轉身看着郝雲中和龍驚鴻道：“你們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郭成談談。”
聞言，龍驚鴻點頭便起身出去，只剩郝雲中還站在房間中，他皺眉對紫薇道長低聲道：“師叔，這件事情還是有迴旋的餘地，不如我們再看看，不要急着下結論，也不要……”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紫薇道長伸手打斷，他瞟了郝雲中一眼，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