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番外三 景愈
1.
入了秋,天氣依舊燥熱,一中硬件還不錯,給每個班裏都裝了空調。
也無意中斷絕了阮愈不來上課的念頭。
他自己在木刻店的閣樓里也是可以學的。
但旁邊的紀檢部部長並不這麼覺得。
這位紀檢部部長說起來在關係上跟他有些淵源,蘇恬成天這邊兒一句哥哥那邊一句應景哥的喊,喊的他們兩個好像也有了什麼兄弟情分,但這位應景哥並不會因此就給他開什麼後門,哪怕除了這些淵源以外,他們還是同桌和室友。
陶興那個老媽子只不過叮囑了他一句看着點阮愈,他就像是得了什麼違者砍頭的聖旨,晚上準時熄燈早上準時把他叫醒防止遲到,一日三餐逮着他去食堂必不落下半頓,甚至喝水的時候也會給他接一杯。
連接水的水杯都是他買的。
很煩。
他只是個胃病,又他媽不是懷了。
阮愈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還不把這個人揍一頓。
可能是因為他是紀檢部部長,有學校給他撐腰,而他那位濫好人的後台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戶像是終於想通了,不再允許學校縱容他一年逃課兩百天的行為,在他重讀高三后,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學生對待。
他其實還沒來得及犯什麼事兒,就被教導主任和校長輪着約談了。
言外之意不過是,他再吃處分,會被開除。
這個時候換學校很麻煩,就算有錢都不行,必須要有強大的人脈,阮愈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沒這方面的人脈。
如果要找醫生和警察,他認識的大概還多點。
大不了也就不上了,他從不會被別人威脅。
但又沒法忽視骨子裏那一點不甘心。
他,雖然心理上和精神上還有身體上都有那麼點病態,他自己很清楚,也盡量配合治療了,除了這些之外,也沒有特別特別差吧。
怎麼還要落個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想想就不爽。
仗着自己後台還在的紀檢部部長天天拿扣分威脅他,更不爽了。
2.
各種不爽在一個失眠的夜裏達到了巔峰。
阮愈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失眠,可能是因為晚上回宿舍后宋應景先去洗澡,出來后整個人都陷在濕漉漉的霧氣里,看着溫良無害,柔弱可欺。而他洗完澡就熱的不行,除了想打宋應景一頓還是想打宋應景一頓,但真正走到這人床邊,卻又受不了他此時脆弱的長相,只得燥郁的轉身回自己床上去了。
宋應景還把空調往上升了幾度,叮囑他,蓋上被子。
阮愈悶火的不行,說沒長手。
宋應景頓了下,便下床走到他床邊,把薄薄的太空被給他搭在了身上。
阮愈看着他的動作,千頭萬緒被暫時壓了下來,平靜問,你怎麼不是個女的。
磨磨唧唧,天生愛操心,還溫柔良善,什麼活都干。
這不就是個女的。
完全跟他阮愈相反。
他要是個女的一定是陶興的理想型。
宋應景看了他一會兒,垂眸,說,阿阮,男生也可以。
阮愈更煩了。
煩宋應景誤解了他的意思,煩自己聽出來了宋應景誤解了他的意思。
他就這樣失眠了。
胡思亂想了一大堆。
其實宋應景並不女氣,不管是性格還是長相,他只是溫和謙恭,但從不會有人覺得他應該是個女生。
他阮愈應該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那天之後,他們的關係就有點怪。
也可能只有他一個人這麼覺得。
宋應景還是當他的老好人,每天學習之餘兢兢業業的為班級做貢獻,然後謙遜的接受老師和同學的讚美,一絲一毫都未變。
他應該也是沒變的,上課學習下課睡覺,碰到不會的題就甩宋應景桌子上。
變的是他的心態。
譬如宋應景講題時他看的不再是題。
而是人。
3.
第一次大型聯考結束,班裏要開家長會。
家長坐在學生的位置上,學生要在班級外等候。
他這邊來的是陶興,湊湊人頭數。
他同桌那裏空着,家長會都過去了一半,也沒見有人來。
阮愈以為他跟蘇家相處的那麼好,宋應景家就剩他一個,沒有家長,蘇家會過來一個人幫他開。
但並沒有。
教室外周圍也沒見他人。
阮愈閑得沒事幹去廁所逛了一圈,逛着逛着又逛到了他辦公室,兩個地方都沒看見人,他忽然想起宋應景仗着自己有天台鑰匙有時候會去那上面登高望遠,於是腳步一拐,也去了天台。
瞎貓碰上死耗子,他還真在那兒。
背對着他,站着防護網格前看着遠處層層疊疊的群山,天台上風很大,將他的校服上衣吹的鼓起。
背影看起來莫名有點孤寂。
孤寂這種滋味阮愈早就習慣了,可今天,就在此刻,也許是被大風颳得,他感受到了一點疼。
自己應該得說點什麼吧,畢竟這人雖然很惹他心煩,但還是幫了他不少忙的。
阮愈走過去,卻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真論起來好像他才更慘一點。
他覺得讓宋應景看見自己對比一下,心裏應該會好受點。
他剛站過去,宋應景就問,你的目標院校是什麼?
……
……
不是第一次這麼覺得了。
宋應景大概腦子有點什麼病。
沒關係,他也有病。
阮愈直接說了國內最高學府的名字。
宋應景就不說話了。
估計是被震懾到了。
4.
後半年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入了冬。
高三了,每個人深陷在學習的沼澤里,自顧不暇。但宋應景仍恪守陶老闆的敦敦教誨,絕不為學習而佔用吃飯的時間。
阮愈覺得自己這半年得胖了有十斤。
但宋應景並不這麼覺得,總是憂慮他怎麼能這麼瘦,怎麼就死活都養不胖,他要是走了沒人管他該怎麼辦。
是,他應該快要走了。
快被保送了。
保送的學校就是上次他在天台上隨口瞎扯的最高學府。
被管着的半年他耐性也被磨出來了一點,沒那麼容易煩了。
現在卻又開始煩了起來。
鬼知道煩什麼。
就這麼煩了一倆月,到即將最後一次大型聯考的時候。
宋應景被叫去了辦公室。
他被老師喊是常態,沒人覺得奇怪。
阮愈卻有種預感。
宋應景回來后阮愈隨口問了句老師找他什麼事。
他淺笑着,說沒什麼。
下課他人去廁所,阮愈毫無道德觀念的翻看了他的桌兜。
翻了頂多被宋應景責罵,但不翻他會一直很煩很煩。
桌兜中最上面那本書里夾了張紙,一個小角沒夾好,露在外邊。
扯出來一看,是張T大的通知單。
宋應景同學確定保送我校,具體名單請關注本校招生官網公告。
一切塵埃落定。
阮愈又把那張紙給他夾了回去。
後面的課他也像往常一樣該怎麼上怎麼上,煩勁兒退了些。
晚上回宿舍,宋應景說,你看見了。
阮愈也沒瞞,沒什麼誠意的說,不好意思亂翻了你的東西。
宋應景問,沒了?
不然還能有什麼,給他磕頭認個錯?
阮愈說,要不你打我一頓。
宋應景又說,你怎麼那麼暴力。
阮愈也說,你就不能暴力一回?
宋應景真的走了過來。
阮愈坐在床上沒動,他還挺期待的,期待遵紀守法的紀檢部部長別管什麼規則,跟隨本心暴力一次。
宋應景的確沒管什麼規則,也的確跟隨本心暴力了一次。
暴力的,俯身吻住了他。
5.
去他媽的規則。
喜歡,那就融合。
——
——
1.
發現阮愈學習其實很好還真的是一個巧合。
那天天氣很好,他奉陶哥之命去給陰暗漆黑蜘蛛洞一般的閣樓開窗通風,順帶打掃打掃衛生,就在他掃床下灰塵的時候,掃把勾出來一張卷子。
一張文綜卷子。
卷子上沒寫名字,上面的字跡也不多。後面的大題一道沒寫,前面的選擇題倒是用黑筆在英文字母選項前面打了一個勾。
宋應景粗略看了一眼,發現他基本上勾選的都是正確答案。
於是他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全部都是正確答案。
很明顯阮愈絕不是那種閑的沒事兒干往試卷上超正確答案的人。
他寫上去說明這就是他自己做的。
宋應景拍了拍卷子上面的灰塵,伏在地上撩起床單,把卷子又塞了回去。
這一低頭,又發現他床底有一整箱的書。
宋應景真情實意的感到了一些詫異,但他沒再繼續看下去,把床單恢復原樣,拿着掃把出去了。
誰都有秘密。
但真的到了高三上學期第一次月考,他在辦公室里看到高三總成績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感到了驚訝。
阮愈學習確實很好。
總分他們班第五,年級前五十。
可惜阮愈以前的同學們都已經畢業,不然怕是要驚掉大牙。
他回班的時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阮愈。
阮愈聽完毫無表情,站起來要去樓下超市買水。
這人戒掉了對碳酸飲料的癮,只偶爾買上一回,但喝水仍喜歡喝冰水。
怎麼就不能學着養養生呢。
宋應景心下嘆氣,說,我跟你去吧。
阮愈沒攔着。
宋應景也沒攔着他買冰水的舉動,他來超市逛一圈,只買了一個水杯。
阮愈看了他一眼,兩人一道回班。
空氣中的水蒸氣遇冷液化,瓶身外的水會流一桌子。阮愈喝了幾口,就把水瓶放到了窗台上。
宋應景去接了開水把新買的水杯燙了下倒了,又重新接了杯開水,回來的時候看見窗戶台上冒着冷氣的水瓶,漫不經心的“隨手”把自己的熱水杯靠着他礦泉水放在了旁邊。
阮愈沒看見,他在低頭做題。
快下課的時候,宋應景側身把熱水杯收走了。
下課的時候,阮愈拿着他化得一乾二淨還有點溫的礦泉水,有點煩躁的喝了一口。
宋應景餘光注意到了,低頭無聲的笑。
2.
阮愈看上去不在意學習,實際上,還是很在意學習的。
就像是阮愈看上去人很暴力無情總說遲早打他一頓,實際上,一直到現在,連他一根汗毛都沒碰過。
阮愈以前亂混的的時候打架很兇,宋應景不覺得他只是嘴上說說。
那大概就剩下下不去手這一個理由了。
宋應景對他得出的這個結論表示很愉悅,阮愈這個人確實是彆扭至極,嘴硬心軟。
得出這個結論后,宋應景還喜歡上了不斷找證據來論證這個觀點。
比如在他上課困得要死下課倒頭就想睡覺的時候拉他去天台吹風,阮愈罵他說有空調不吹來這喝熱風,但也只是嘴上罵罵一直沒跟他動手。宋應景覺得,他嘴硬心軟。
再比如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阮愈撿了個人少的新開的窗口排隊買了份面,沒想到這面裏邊姜蒜蘿蔔臘腸佔了個齊全,全是他不喜歡吃的,當即就要把飯倒掉再去排隊買一份。宋應景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浪費糧食,不要挑食,對身體不好云云,阮愈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把面吃了,臘腸實在入不了口,夾到了他碗裏。宋應景覺得,他嘴硬心軟。
如此之類的事情挺多,學校只讓帶老年機,雖然老年機打字不方便,但宋應景還是專門創了個文檔,一個字一個字記錄了下來。
文檔題目是《關於室友行動與言論與內心真實所想不符的相關論證》。
在宿舍寫怕被嘴硬心軟的室友給看見,宋應景一般是在辦公室寫。
有一回安冉也在,忽然問他上次月考為什麼退到了第二名。
他一直都穩居第一名,這是第一次,把第一讓了出去。
宋應景思索了一下,發現罪魁禍首好像是他正在寫的這個東西。
他好像,在這篇論述上,花掉了太多的時間。
準確來說,是在觀察某個人這件事上,花掉了太長的時間。
透過現象看本質,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在某個人身上,花掉了太長的時間。
宋應景一直沒說話。
安冉看了他手裏的手機一眼,說別告訴我你在保送資格評定的這個學期跟一個完全沒為你考慮過的人談了一場純屬浪費時間的戀愛。
她很少話這麼多,宋應景失笑,說,沒。
怎麼可能。
宋應景把文檔刪了,手機鎖進辦公室的抽屜里。
但文檔刪了並沒有什麼用處,他已經看到了本質。
有的人習慣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以此來躲避一些事情。
宋應景並不會如此,他向來直面內心。
因為這本質太清晰,且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轉悠,避無可避。
連着幾天沒睡好后,一個早上他去了趟辦公室,把老年機又拿出來了,刪進回收站的文檔也重新恢復。
嗯,他打算直面內心。
並且,想,看一看阮愈的內心。
3.
他總是不留餘力的試探,但或許阮愈總是沒往這個方面想,只覺得他磨磨唧唧。
說是不留餘力,其實也不一定,他也沒什麼追人的經驗,什麼事都要想很多,顧手顧腳的,行事很溫和。
以至於有一回坐他前面的一個同學說他好像把阮愈當親兒子疼一樣。
……宋應景在那一刻覺得這比喻好像還真挺符合。
發現方式好像有點錯誤后,宋應景也懶得改了,其實他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學習上。
譬如找了個機會問阮愈目標學府是哪個。
阮愈說T大。
還挺巧。
他爭取的保送資格就是保送T大的。
但是,以阮愈現在的成績,上T大還不夠,
他最起碼要穩到全校前十。
儘管他已經很優秀了。
就算是天才,也彌補不了以前沒有學習的時間。
但是宋應景想,時間這東西,他可以補給阮愈一點。
4.
他要帶着阮愈一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後半年好像因為學習太過投入而過得很快。
轉眼,他的保送資格就定了。
再一轉眼,T大那邊審核通過,他真的被確認保送了。
聯考在即,他被保送的消息這時候放出來可能會擾亂軍心,宋應景主動說他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在學校上課,等聯考過去再離校。
他不介意,老師們自然欣然贊同。
宋應景其實有這方面思慮,但他想留下多待幾天的重要原因,還是因為阮愈。
他在追人這塊好像挺失敗的,小半年了,對方好像什麼都沒看出來。
但也好像看出來了一點。
不然那天晚上,阮愈為什麼會問他怎麼不是個女生。
宋應景有些惆悵。
阮愈他好像,對性別這塊,卡的有點死。
宋應景決定在臨走前最後試探他一回。
這天T大寄來了通知單就是個機會,他回班的時候阮愈還問了句,宋應景說沒什麼。
說沒什麼,還是等了一會兒,從校服兜里拿出那張紙,既刻意又沒裝出沒那麼刻意的把那頁紙藏進了一本書里。
他動作不太隱蔽,阮愈應該是看見了的。
他賭阮愈會趁他不在時翻找。
不管翻找的動機是因為什麼,只要他對即將到來的分離有那麼一絲不高興。
他就很滿意。
5.
他這樣想,但人總是會貪心。
他應該是在那雙眸子裏看見了什麼讓他衝動的情緒的。
不然他不會那麼失禮的,吻下去。
6.
阮愈好像有點崩潰。
準確來說是錯亂。
好在他考試發揮還是很穩。
宋應景放下了心。
他似乎想當成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處理,但宋應景不想他逃避。
這晚之後,宋應景總是,不動聲色的,佔人便宜。
聯考過後,老師宣佈了宋應景被保送的事兒,他準備收拾東西走了。
阮愈不想搭理他。
那天恬恬家的司機來幫他運東西,一直沒什麼機會跟他告別。
不說些什麼,宋應景總覺得缺了點東西。
他裝作忘了東西回教室拿,趁沒人看這邊偷偷捏了下阮愈的手,還鼓勵了他一句。
“阿阮。”
“你會報T大的。”
為了我。
最後一句他沒說,因為覺得有點自私。
每個人變成更好的人都應該是為了自己。
儘管,阮愈的表現,已經足夠他確定他的心意。
——
——
阮愈越想越煩。
宋應景怎麼那麼能給他找事。
他站在窗邊,看着宋應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校門口。
拿出手機,給人發了條短訊。
【站那等我五分鐘。】
發完短訊,他把手機關機往桌兜里一扔,扣好衣服下樓。
宋應景最好看見了,機會就這一次,沒看見就拉倒。
他一路跑着到校門口,校門鎖着,門衛在門衛室里吹暖氣,也沒理他。
阮愈站在大門往外看了看,沒看見宋應景人。他就沿着宋應景家的方向往校門邊的欄杆那邊走。
離開了門衛的視線範圍后,他果然看見了站在欄杆外的宋應景。
宋應景一手扶着欄杆,眼裏全是笑。
神經病。
笑個屁。
遂了他的意了是吧?
阮愈站到欄杆邊上,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宋應景抓住時機開口:“我喜歡你。”
“……”
被搶先了。
阮愈有點不爽。
“特別喜歡。”宋應景又說:“你能不能也喜歡我一下。”
“只要一下?”阮愈問。
知道他沒什麼耐性,宋應景不敢讓他保證什麼,只是道:“你就儘力喜歡我到足夠長的時間,行不行?”
磨磨唧唧的。
說話還莫名其妙。
阮愈直接在紀檢部部長的眼皮子底下扒着欄杆翻過去,圍欄還挺高,宋應景看上去還想接他一下。阮愈沒搭理,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姿勢乾脆利落。
他一定是翻過無數次的牆,才能把姿勢練的這麼熟練。
宋應景想,也算他失職,怎麼沒早點抓到這個總翻牆的壞學生呢。
不然,他這個部長應該還能帶頭早戀來着。
而不是,偏偏趕上今天。
阮愈剛站直就被人撲過來摟懷裏了。
“我會天天來找你的,我保證。”他在他耳邊道。
阮愈把人推開了,有點不滿:“站遠點,你不上學了我還上着呢。”
“沒關係,好兄弟告別抱一下而已。”
“沒有哪個人擁抱兄弟會摸他的腰和後頸。”
“那好吧,不然你再抱我一下,我一定不會再這麼做。”
“……”
“你還沒回答,你會一直喜歡我的是吧?”
“……你剛才說的還是儘力。”
“阿阮這麼厲害,儘力的話,一直喜歡下去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
“阿阮?沒聽見嗎?我剛才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