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度假

第4章 度假

因為喝了酒,早上起來連翹就喊頭疼,軟軟地抱着蔣鳳麟的腰以為他會哄哄自己,沒想到反被他板著臉教訓了一頓。

他用手肘半撐起身居高臨下睨着她,臉色不大好看,冷冷地哼聲:“你有沒有腦子?他們叫你喝你就喝啊?那是白酒,不是白開水!下次再敢喝那麼多的話,看我饒不饒你?”

連翹最怕他這樣子,生氣起來又嚇人,於是就縮着脖子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認錯態度極好:“我下次絕對不敢了,蔣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別生氣嘛……”

見她跟個小孩子似的,剛睡醒的聲音還帶着惺忪的鼻音,跟棉花糖似的,聽進蔣鳳麟的心裏是又甜又軟,當下不知道該罵還是該笑,抱着她狠狠地親了好久才稍微解氣。

兩人磨磨蹭蹭起了床,等到了客廳,發現余季陶他們早坐在那兒了,顧青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連翹好一會兒,再在她嫣紅的嘴唇上定格,意有所指地說:“今天口紅的效果不錯啊!”

她那曖昧的眼神讓連翹的臉唰一下紅了,咬着唇悄悄在蔣鳳麟的腰側掐了掐,抗議他的胡作非為,蔣鳳麟吃疼地皺了眉,也不自在地乾咳了兩聲。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更好,余季陶知道蔣鳳麟在碼頭有隻小遊艇,就提議出海釣魚。

在場的人就只有連翹不會游泳,蔣鳳麟又怕她暈船,就問她想不想去。

連翹覺得難得來海邊玩一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就壯着膽子說沒問題。後來沒想到連翹沒暈船,年紀小的江明月卻被海浪晃得吐了,只能在船艙躺着休息。

蔣鳳麟他們幾個在船頭海釣,顧青就拿了江海潮的單反給他們拍照,還很巧地抓拍到蔣鳳麟釣起了一條看起來有四五斤重的大魚,這下余季陶和江海潮也興奮起來,卯起勁兒想要釣起更大的魚比一比能耐。

連翹被太陽曬得有點昏,和顧青兩個就躲在陽傘下乘涼,顧青在翻看剛才拍的照片,一直呵呵地笑,連翹在一邊嚷嚷自己照得難看,一邊求着讓顧青刪掉,顧青哪裏肯了,舉着相機跟她說:“分明很照得很好,你看,你們多登對啊!”

顧青指着剛才蔣鳳麟摟着連翹的一張合影。

見連翹看得入了神,顧青就笑了笑,說起了她自己和余季陶:“我跟季陶就在水邊認識的,是在我們公司周年慶的酒會上,他是受邀嘉賓。那會兒我和同事泳池邊聊天,結果被他不小心蹬到了水裏。”

“不會吧,跟拍電影似的。”連翹噗嗤一笑,“這就是說你和他有緣分啊……”

“切!你不知道那天我可狼狽了,後來愣是沒理他,是一直他死纏爛打我才沒轍的。”顧青無奈地翻白眼,然後突然問,“你呢?你和蔣鳳麟怎麼認識的?他對你……好不好啊?”這麼問似乎有些突兀,可是她急於找機會告訴連翹真相,也顧不得考慮太多了。

“我和鳳麟?”連翹愣了一下,下意識抬眸往蔣鳳麟的方向看去,好像他又有所獲,而余季陶和江海潮就不服氣地搗他的亂。

連翹笑了笑,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

顧青的話,讓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連翹那時還在蛋糕店上班,那天她負責送一個蛋糕到他們公司的行政部,剛好和蔣鳳麟乘同一部電梯。沒想到電梯卻中途突然出了故障,停在了某個樓層,電梯裏一片漆黑。

蔣鳳麟很冷靜地聯繫了物管處和保安科馬上處理,只是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在密閉安靜的環境裏,任何一點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當他聽見抽噎的聲音,才想起了電梯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用手機微弱的光照了照,蔣鳳麟見到縮成一團在角落裏發抖的連翹。

“最遲半小時電梯就恢復正常。”蔣鳳麟的聲音沉沉的,說完話就繼續站在原地,他不會也沒有義務去安慰一個陌生人。

他以為這樣能讓她放心,可連翹彷彿聽不到他說話,只覺得心慌意亂,薄薄的T恤都被冷汗打濕了,越累越深的恐懼讓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本來被困在這裏就不耐煩,再加上她的哭聲,蔣鳳麟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閉嘴!有什麼好哭的?”

連翹嚇了一跳,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沒有聲音了。蔣鳳麟覺得奇怪,再拿手機出來借光一瞧,原來她是咬着自己的手臂才沒哭出聲音來,就那麼弱的光線他還是能看到皮膚滲出的血痕。

他暗咒一聲,趕緊過去,彎下腰把她的手拉開,發現碰到的地方都一片冰涼,他想到了以前的一個同學也有類似的情況,就擰眉問:“你該不會是有幽閉恐懼症?”

連翹艱難地點點頭,她看不清蔣鳳麟的臉,可是他的靠近讓她汲取到溫暖,急促的呼吸也減緩了,她忍着難受,又道了一次歉:“對、對不起。”明知道很不禮貌,可她卻牢牢地抓着蔣鳳麟的手,蔣鳳麟用力掙了掙也沒掙開。

“拜託你……就一會兒,一會兒。”此時此刻,蔣鳳麟就是連翹的救命稻草,不然她隨時有可能會昏過去的。

聽着她可憐兮兮的聲音,蔣鳳麟難得地心軟了,想了想還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到她身上,索性也坐了在她身邊,平添了幾分讓人安心的感覺。

連翹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等他們解了困,連翹才看清了蔣鳳麟的臉,也記住了他。

本來是兩條平行線的人,也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而有了交集。

連翹覺得,可能自己是用盡了一生的運氣,才能有機會遇到蔣鳳麟,運氣用完了再奢求和他一生一世就是貪心了。

“他對我很好,很好。”連翹這樣對顧青說,笑得眉眼彎彎。

顧青卻替她覺得不值,脾氣一上來,也忘了余季陶的叮囑,急急地說:“他好?那你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她一連說了幾次,都沒能把話說全。

蔣鳳麟卻在這時跑了過來,得意洋洋地把連翹往外拉:“你快過來看,我又釣了一條,得有六斤重,你男人厲害吧?他們可都沒收穫!”

連翹乖乖地跟去看戰果。

顧青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嘴,又負氣地踢了身邊的水桶,就連余季陶過來她也沒給他好臉色。她是氣自己,氣自己居然會同流合污。

連翹是個值得珍惜的女孩,蔣鳳麟那混蛋不配!

他們收穫頗豐,又在一條出海歸來的漁船稱了些海鮮,回別墅弄了頓豐富的海鮮餐,吃飽喝足了,這才開車回城。

余季陶沒能把蔣鳳麟勸回北京,其實蔣鳳麟在這邊的分公司已經上了軌道,只是為了連翹才留下來的。

臨走前,顧青還是想和連翹坦白,幸好被余季陶拉住:“你瘋了不成?要是鳳麟知道了,非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我是瘋了,蔣鳳麟他混蛋,咱們也得跟着他不厚道么?連翹就活該被瞞着當個第三者?”

“你不知道這裏頭的事情複雜着呢,你聽我一回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話說,寧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

顧青斜睨着他冷笑:“妻?他蔣鳳麟的妻在北京呢,連翹在他眼裏算什麼?小情兒?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吃着碗裏又瞧着鍋里,還以為自己多偉大啊!”

就因為這事,顧青和余季陶大大地吵了一架。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蔣鳳麟突然接到父親蔣有仁打來的電話:“你奶奶的病情惡化,天天念着你,你明兒就給我回來,知道沒有?”

“上回醫生不是說有好轉了嗎?怎麼就惡化了?”蔣鳳麟久久回不過神來。

“本來就是癌症晚期,再加上年紀大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鳳麟,我不管你在外頭怎麼樣,都給我收收心!”

蔣鳳麟是蔣家幾個孩子唯一一個在奶奶身邊長大的,祖孫感情非同一般。

他沒辦法拒絕。

連翹想開一家自己的西式蛋糕店,所以一直很努力地在學習,這天蔣鳳麟拿了秘書劉勝斌找來的資料,就開車去培訓學校接她。

她拿着裝了剛做好的小曲奇的盒子坐上車,蔣鳳麟就把一疊介紹遞給她。

連翹翻開看了看,都是些國外旅遊的簡介,愣了愣,問他:“給我這個做什麼?”

蔣鳳麟把着方向盤,沒有看她:“你之前不是說想去旅遊?看看喜歡去哪裏?”

連翹笑眯眯地說:“那你挑就行了嘛!我隨你!”說著就打開盒子想讓他試一下自己新學的手藝。

哪知蔣鳳麟卻搖搖頭:“我陪不了你,得回北京一趟,那邊有急事。”

“你不去,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我也不去了。”連翹垂了眸,看着手裏的曲奇不說話。

蔣鳳麟拉了拉她的手,輕聲解釋:“這回可能要很久,我怕你一個人悶,還是去散散心好。”

“我跟你一起回北京不行嗎?我不會吵你的……”

“不行!”蔣鳳麟剛說完才發現自己語氣不對,隨即緩和了聲音,“我不是不讓你跟,可你就算跟到那邊我也沒空照顧你,沒必要那麼麻煩。你實在不想去玩的話就算了,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這樣好不好?”

連翹還能說什麼?

她勉強笑了笑:“好啊,那到時你帶我去哥本哈根?”

蔣鳳麟鬆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心:“怎麼想到去那裏?”

“培訓班有個同學剛去過那裏度蜜月,說很好玩,一直推薦我讓我以後也去那裏度蜜月。”她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蔣鳳麟的表情,果然他的臉色又變了。

蔣鳳麟鬆了手,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晚上蔣鳳麟洗完澡,連翹就拿了皮尺給他量尺寸。

兩人貼得很近,蔣鳳麟就着姿勢一把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量這個做什麼?”

“你別鬧,好好站着。”連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給你織毛衣,北京可比我們這兒冷得快,現在開始織就差不多了。”

“我們翹翹這麼賢惠,我都捨不得走了。”蔣鳳麟故作嘆氣。

“那就不走啊!”連翹抓着他作怪的手,一直低頭看着,好像要把那掌紋都看進心裏一樣,就是不看他,不敢看他。

蔣鳳麟眼裏閃過異樣,很快就抱着她笑:“傻丫頭,我很快回來的。”

這次連翹堅持要送蔣鳳麟,蔣鳳麟不讓,她還跟他急了。

蔣鳳麟只能妥協。

一路上連翹都握着蔣鳳麟的手,靠在他肩上貪戀着彼此分別前的時光。

她突然問蔣鳳麟:“鳳麟,你知不知道,‘連翹’也是一種花?”

“知道,你說過,這還是你媽媽特意給你起的名字。”

“嗯,連翹喜光,耐旱,萌生力很強。”她抬眼看了他一下,“還能治病哦。”

“這我也知道。”蔣鳳麟點點她的鼻子。

連翹狐疑地瞅着他的眼睛:“真的?”

“當然了,我知道,連翹能治相思病。”

“你又開我玩笑!”

“我沒開玩笑啊,記住了,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的,不許亂跑,去哪裏都跟我說一聲,我把劉秘書留在這兒,有事你也可以找他,總之別讓我擔心,我一辦完事就回來。知道沒有?”

“知道,知道,你都說多少遍了?”連翹皺皺鼻子,不耐煩他的啰嗦。

後來她一直送他到登機口,直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再也看不見。

劉勝斌沒忘記上司的吩咐,盡職盡責地說:“時候不早了,連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連翹微斂眸,點點頭。

她靜靜地坐在車上,想起半小時前她還握着蔣鳳麟的手坐在這裏,現在,只剩下她自己。

蔣鳳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起自己的名字。

她媽媽給她起名叫連翹。

還對她說,連翹是喜光的植物,翹翹,你答應媽媽,做人要正大光明的,尤其是女人,絕對不能當男人的第三者。

連翹那時還小,不知道第三者是什麼。

她又看了看手機上收到的那條彩信——是一張紅色的結婚請帖。

現在的她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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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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