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我無關
第11章和我無關
酒吧內,嘈雜的聲響,光怪陸離的射燈,凌安楠一如既往的安靜的坐在吧枱前,望着杯中的液體發著呆,兩支酒杯並排擺放着。
衛晨浩領着紀政陽坐在了一旁的卡座里,衛晨浩抬起手指向吧枱旁的凌安楠說,“諾,就是他給我說的那些話,不過他最近情緒不太好,依我看搭理你的機會不大。你要不信就去試試吧。”
紀政陽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也許能夠破案的機會,為了抓到兇手,他願意試一試,“你這朋友,是哪條道上的?他是怎麼知道兇手是怎麼想的?”
衛晨浩聽見紀政陽的形容‘噗呲’的笑了出聲,“哪條道上的?紀隊,他才不是道上的,人家是劍橋大學犯罪學博士畢業的高材生,我上次查他資料的時候上面寫的是,劍橋大學犯罪學助理教授,怎麼樣,我哥可是正牌的高材生。”
紀政陽聽見衛晨浩的答案心下有幾分詫異,他沒有想到被自己列為危險人物的這個男人,有這麼大來頭。這種學術界的人才不算很好打交道,但是人命關天,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
紀政陽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凌安楠,在凌安楠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市刑警隊隊長紀政陽,上次我們見過。我聽晨浩說你對上個月的命案有些看法,能方便說說嗎?”
凌安楠望着棕色的液體,回憶着曾經和秦政陽一起在高三剛開學的時候,瘋狂的翹課一周,跑到九寨溝去感受秋日的九寨黃龍,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還記得他倆在五花海那裏,看着五光十色的湖面,許下了一定要一起走到各自領域的巔峰的誓言,這麼多年過去了,彼此都在朝着這個目標努力着。
可能是老天覺得沒有意外的人生太過無趣,和自己一起許下誓言的那個人就這麼不見了,自己就算能拯救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
凌安楠覺得耳邊傳來聒噪的聲響異常的煩人,拿起酒杯一口飲下屬於自己的那杯酒,就準備起身換個地方繼續發獃。
紀政陽看着凌安楠,發現他對自己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反而準備直接離開,急促之下一把抓住凌安楠的手臂,“凌安楠,你有聽見我說話嗎?”
凌安楠覺得有人在跟自己說話,發現上次見過的警察拉着自己,哦對這個警察和政陽一個名字,表情有些冷淡又有些輕蔑的說,“我說警官,我付過錢,況且就是逃個酒單也用不着刑警隊長來抓我吧。”
紀政陽鬆開凌安楠的手臂,表情嚴肅認真的說道,“凌教授,我想請你幫個忙,一個月前的那起命案,你是怎麼斷定兇手有強烈的控制欲的,還有您提到過的戰利品,可以詳細解釋一下是什麼含義嗎?”
凌安楠回想了一下,滿不在意的看着紀政陽認真嚴肅的臉,“呵,怎麼,還沒破案啊,警方也不怎麼樣嘛。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警官,我要是沒犯法的話,可以走了嗎?”
紀政陽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凌教授,現在命案陷入了瓶頸,我們警方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協助。”
“協助,我,紀警官,你沒說錯吧,我又不是警察,我為什麼要幫你破案。我記得警方並不能強迫良好市民協助破案吧。再說,破案,是你的職責,不是我的。”凌安楠指着紀政陽的胸口,戲謔的笑着說道。
破案,凌安楠現在根本就不在乎,誰愛破案誰破案去,都和凌安楠沒關係,什麼動機,什麼童年創傷,拉倒吧。
凌安楠撞開紀政陽肩膀就走出了酒吧。
衛晨浩在一旁看着,見凌安楠出了酒吧,慌忙跑到紀政陽身邊解釋,“紀隊,安楠哥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真的幫不上什麼忙,紀隊你別往心裏去啊。”
紀政陽揮開衛晨浩的手,“你小子滾滾滾,別在我面前晃,碰一臉釘子,真是背到家了。”
衛晨浩仔細觀察了一下紀政陽的臉色,確認沒什麼事之後,一溜煙的就跑出了酒吧,還要跟着安楠哥呢。
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一日廣都製藥公司醫療器械臨床數據造假案宣判
秦政陽的離世,廣都製藥公司因醫療器械臨床數據造假遭到調查,因為警方找到證據證實醫藥代表劉建明和研究組副組長參與了數據造假,分別被判刑三年零七個月和四年零兩個月。
謀殺的部分,所有的證據都被銷毀的一乾二淨,警方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秦政陽的死是劉建明造成的,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拿劉建明怎麼樣。
廣都製藥公司因此被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下令查辦,勒令整改,損失金額巨大。
至於牧宏,醫療器械臨床數據造假,被衛晨浩發去的資料里詳細的點了出來,且劉建明和研究組副組長一口咬定牧宏對數據造假是知情的,同時最後的研究報告上有牧宏的簽字,作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牧宏最終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牧文羽受不了這個打擊,也不願繼續在這座充滿她和秦政陽浪漫回憶的城市裏生活下去,宣判的第二天,就坐飛機離開了這座傷心的城市。
那天衛晨浩和沈冰一起到機場為牧文羽送行。衛晨浩看着面容憔悴的牧文羽,“牧姐,等你到了那邊記得告訴我一聲,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牧文羽勉強笑了笑,“嗯,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要多保重身體。沈冰你也是,這段時間實在辛苦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在,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沈冰握住牧文羽冰涼的雙手,“說什麼呢,這都我該做的,倒是你,你到了那邊之後,換個環境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沈冰看着自己的閨蜜這兩個月來,迅速消瘦下去的臉龐,身上都能肉眼見骨了,十分心疼。
衛晨浩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凌安楠,但是還是開口說道,“牧姐,你不要怪安楠哥,他也很痛苦,這段時間我看着安楠哥抑鬱的狀態,結果是這樣他自己心裏也不好過。”
牧文羽聽見凌安楠的名字,一下慌了神,自己恨凌安楠嗎?“晨浩,實話說,我不恨他,我也知道怪只怪我父親太在乎自己的名譽,沒有注意到研究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
“可是我看着父親一夜之間白了頭,身邊所有的朋友都離他而去,在牢裏一定過得也不好,我沒辦法原諒凌安楠。要怪只能怪所有的事情都太過巧合,怪我命里註定要失去我所愛的人,你回去轉告凌安楠,就說我不能原諒他,但是我也不恨他了。”
送走了牧文羽,沈冰和衛晨浩並肩走向停車場,衛晨浩開口道,“姐,你能不能去看看安楠哥,我怕安楠哥再這麼下去會出事的,我求你了,你就去看看安楠哥吧。”
沈冰並不想去關心凌安楠,在沈冰的心裏,對於凌安楠的做法並不能理解,看見自己閨蜜一夕之間失去了未婚夫,還未消化沉重的悲痛時,就被告知自己未婚夫的死是自己和父親一手造成的,而自己最敬愛的父親戴上了手銬站在被告席上。
牧文羽母親早年便過世了,是由父親一手撫養長大,沈冰不知道牧文羽需要多少的時間才能接受這一切,離開也好,至少不用每天睜眼就面對殘忍的事實。
所以,就算凌安楠做的選擇在法律上是正確的,但是給文羽造成的傷害,讓沈冰始終無法釋懷
沈冰看着衛晨浩,在心裏她已經把衛晨浩當做了自己的弟弟,衛晨浩單純善良,帥氣的臉龐下雖然依然透露出一些稚嫩,但是衛晨浩是真心關心身邊所有人,不希望有人受到傷害,這段時間,沈冰看着衛晨浩臉上的陽光一點點褪去,覆上陰霾,憂鬱的神情不應該出現在衛晨浩的臉上。
“姐,就當我求你了,你就去看看你安楠哥吧,你不是心理醫生嗎,你就去看看嘛,答應我嘛。”
沈冰看着撒嬌着搖晃着自己手臂喊着自己姐的衛晨浩,無奈的點點頭,“我怕了你了,去看看吧,但我不保證我能勸好他。”
衛晨浩聽到沈冰答應自己,很是高興說:“姐,你最好了,你一定可以勸好安楠哥的。走咯。這個時候回去,安楠哥應該還在家裏,走走走,我們快回去。“
家裏,沈冰注意到衛晨浩的用詞,這小子已經把當初和凌安楠一起臨時租的公寓當作家了嗎?
沈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被衛晨浩強硬的摁在自己對面坐下的凌安楠,內心十分驚詫,距離上一次葬禮見到凌安楠已經過了兩個月了,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嗎?
在凌安楠身上,沈冰看見了低迷,消沉,毫無生氣,如果不是白天要去秦家看望秦剛張蘭,估計情況還要糟糕很多。縱使如此,凌安楠也憔悴的厲害,聽衛晨浩說,跟了這麼多天,凌安楠基本就在秦家每天中午吃上一頓,其他時候就沒有吃過東西。
根據沈冰的職業判斷,凌安楠幾乎滿足了重度抑鬱症的所有癥狀:每天都在抑鬱的狀態下,持續時間超過了兩個星期,已經持續了兩個月。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明顯的缺乏興趣,缺乏食慾。
按照衛晨浩說,凌安楠就算是回到房裏,也沒有入睡,而是靠着床頭髮呆,失眠。根據剛才自己觀察,凌安楠對外界的刺激反應開始遲緩,明顯的生活失去意義。雖然沒有自殺傾向,但是已經足以初步斷定是重度抑鬱症了。
沈冰知道,凌安楠需要接受正式的心理治療,否則情況會愈演愈烈。而自己,並不適合扮演這個心理諮詢師的角色,自己不能公正的看待凌安楠的行為,再加上心理諮詢師和患者之間不能有多重關係。不管怎麼說,只能先勸一勸。
“安楠,今天文羽離開了,她說她想要換個環境生活。讓你有空就多去看看秦叔叔張阿姨他們也替她多去看看政陽。”
凌安楠聽見秦政陽的名字,對外界有了些反應,自嘲的說到,“走了也好,她應該是怨我的吧,徹底的毀掉了她的生活。”
沈冰回答道:“她早上走的,她說,她不恨你。”但她也不原諒你,剩下的這半句,沈冰沒有說出口。
“文羽已經開始向前看了,你也要從悲傷走出來,想想秦叔叔張阿姨,想想政陽,他們不會希望看着你現在這個樣子的。”
在殘忍的現實面前,語言總是蒼白的,作為心理諮詢師,總有些情況會讓自己束手無策。
凌安楠仰起頭看向沈冰,臉上出現諷刺的微笑,“心理治療嗎?沒用的,不用嘗試了。”
沈冰一時語塞,凌安楠是犯罪心理學家,所有的心理治療手段他都很清楚,如果他不願意敞開心扉,自己連治療的第一步,建立信任都做不到。
“劉建明判刑了嗎?”凌安楠突然打破寂靜。
“廣都製藥公司的那個醫藥代表嗎?判了,三年零七個月,因為找不到證據證明他謀殺,只能針對醫療器械臨床數據造假來判。”
凌安楠聽到答案,眼中出現一抹狠意,他決定去監獄拜訪一下。
既然法律解決不了,那就自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