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婦暖村長
冰山被淹沒在一團濃濃的白霧之中,完全不見蹤影,從塑鋼窗中,只看見不遠處山下雲霧繚繞的森林草坡,如鑲得恰到好處的水墨畫。冬雨中的小村雖然有一點點寂寞,卻也有一種濕潤恬靜的感覺。
這是祖國邊陲的一個小角落。山高林密,岩冷溝深。
在這樣安靜祥和的小村裡,他居然就病倒了,望着窗外的景sè,盧凱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裏是江湖,他早被大卸八塊了。這種來得太突然,凡事小心,至少十年他沒病過,可現在想翻個身都覺得渾身酸軟。
這究竟是怎麼了?以他的江湖經驗,基本可以排除有人給他下毒,否則不可能讓他躺在這麼綿軟舒適的床鋪上,應該直接把他扔進水牢才對。他很清楚,自己就沒有打算在村裡留宿,要趕在太陽落山前直接爬到半山腰,只是因為走過前面鎮子正值深夜,他急着趕路沒買到乾糧,到這個冰山下的小村,路邊正好有人賣烙餅當早餐的,感覺不錯,就多買了三塊,順便要了碗茶,喝了一半……
問題在那碗茶上?他確實反應不過來,賣烙餅的老太太不可能是哪個江湖幫派的,而且那茶水她自己,周圍的村民都在喝,怎麼可能他喝了就能病倒?
問題在那個碗上!他感覺到一陣冷汗下來,這種事他聽說過,但現代還有誰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先生,你醒了?”醒了?”很特別的稱謂,綿軟的聲音,緩緩流進他的耳窩裏。
是暗害自己的對手?他不由地身子一緊,可惜酸軟的肌體根本不給力。這時候,只能相信自己的經驗。
他沒轉過頭,讓聲音盡量顯得虛弱:“您好,這裏是哪裏?”
“我家啊。好有禮貌的年輕人。”輕輕的笑聲,如chunri山中的清泉,沁人心脾。“他們說你在路邊昏倒了,村裡又沒有什麼客棧,就送到我這裏來了。這是我的卧室,不會讓你覺得不滿意吧。”
這算什麼禮數?還什麼沒客棧……路上昏倒了,就送到一個女人的卧室里?盧凱慌忙要起身,可是身體真是軟得不行,重又跌倒。這到底是什麼毒,居然能讓他內力完全使不出來?
“先生別緊張,就是平常的感冒,村裏的醫生說,你的體質略差了些,所以就病得嚴重。”
這話就不愛聽了,盧凱自己清楚,雖然外表看着單弱,一身筋骨皮都是練出來的,有肉不在褶上,哪可能歸入體質略差的那個範疇,可是以他的判斷,這個女人並不像是對自己有什麼敵意,他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確實病得好難受,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好?”
“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做什麼的,病若好了,又急着去辦什麼事?”依舊的軟語,但是她語氣里似乎很有歷練。
“驢友,我就是個驢友。”盧凱一時語塞。他本來打算從這裏垂直兩千多米翻山偷越國境,領略一下異域風情。這話能告訴當地人么?直接當偷渡客報給邊防軍了!
這種偷渡,對於專業登山隊可能不屑,沒有海拔高度;對於常人望而生畏,山兩側都是懸崖,着手的地方都沒有,所以山上連邊防哨都不用佈置。但對於盧凱來說,半徒手攀登這種低海拔山峰本不是問題,只是現在一病,經脈受阻,想要把內力、輕功發揮出來,就成了大問題。
他只能苦笑:“我是自助游,不是前段時間有一個節目很火么,叫做邊疆行的,我也想順着這個路線好好遊覽一下祖國大好河山,昨晚急着趕路,好像走岔了,就到了這兒。”
“我也說是嘛,這窮山僻野的,平常都沒見什麼人來,怎麼就突然能來一個俏後生呢。”這話算個什麼,一下就從“先生”降級到“俏後生”了。
不過這顯然親切多了,盧凱也能感覺到她應該是比自己年齡要大,說不好就是個語言柔媚的老太婆,他終於有了一些氣力,把頭轉過去。
一杯水已經遞到他眼前:“這是醫生開的葯,你喝了吧。”
躺着怎麼喝藥水?他苦笑着想支起身來,沒想到對方更有經驗,一支綿軟的手臂已經搭在頸后,把他的頭抬起來。
這一下看得真切,她應該算是個少婦,年紀有32歲左右,嘴唇略薄,微張開可以看到兩個小虎牙,眼睛不算大,是內雙,卻有着很長很密的睫毛,不是城裏人那種睫毛夾,笑起來,眼睛一眯,風情萬種,帶着臉頰很淺的兩個小酒窩。
在這種笑容下,盧凱完全失去了jing覺,一口氣就把壓在唇上的藥水全喝了,那覺出一絲不妙:那藥水不像是草藥,其中帶着一股怪異的味道,似乎在哪裏品嘗過,肯定不是一種好的感覺。
但是她依然沒有任何加害的意思,小心地把他放躺下來,西裝領微略敞開,可以看到裏面的高領毛衣柔柔地隆起兩座高高的山峰。
這種服飾風格,以盧凱的眼光,這麼長的路上,都沒見到過,這裏大多數女子都是穿的民族服裝,也有漢服,其實就是牛仔褲配牛仔衣,把全身拾掇得很乾脆,像她這樣半正式的穿着,連男人身上都很少見。
這時候,她的臉幾乎正對着他,距離不到一尺,小虎牙又蹦出來:“好好休息吧,這葯錢我已經付了,下貼葯,你再自己付錢吧。”
她噴出的氣息略帶着酸臭,但不是很難聞。盧凱仗着自己剛喝過藥水,也正對着她:“我還是趕緊下床吧,要不然今晚你怎麼睡?”
那雙眼再次眯起來,露出小酒窩:“你都已經躺過一晚了,放心,我在外面辦公室有睡的地方,不會和你擠一塊的,好好睡吧。”似乎為了表示這種距離感,她居然俯下身,在他額上輕輕一吻,那綿軟的感覺,像一道電流擊穿了他全身。
偏偏這時候,猛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村長……你們……”
“沒事,這小後生,需要睡個好覺,”她挺起上身,緩緩站直,襯得身形如此婀娜,“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
“我家那口鍋又炸了……”
“知道了,”她迅速打斷村民的話,“我這就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周圍都處理好了吧。”
“處理好了。”那村民回答着她,卻惡狠狠地盯了床上的盧凱一眼。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一個晚安吻,對他的衝擊太大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觸電……是不是傳說中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也不知道是吻的安慰劑效果還是那藥水真的管用,他覺得身上突然有了一些氣力,看看床邊衣服都還在,連摺扇都端正地放在衣服上,說明給自己脫衣服的人很細心,難道真是那個女人,剛才他聽到“村長”,但不是很清晰,不會真是村長吧?
這時間,摺扇確實沒什麼作用,他小心地藏在枕頭裏,忍不住翻檢了下上衣內側的口袋,他的主要財產證件都放在那裏面。
證件沒怎麼動過,從那女人一直沒叫他的名字就知道,錢肯定是少了,應該有少八塊,確切說是少了一張十元的多了兩張一元幣,這是昨天買烙餅和茶水談定的價錢——邊村的人真是太純樸了。
對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資產,那輛陪伴他兩年多的摩托車。這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也是他花了好幾個月幾千元投資改出來的,要在這裏丟了,其他不說,怎麼離開這個地方都成問題。
果然,還沒等他看清方向路,就聽到摩托車的嘶吼聲,那是好朋友傳來撕心裂肺的求救,他完全忘了自己的病痛,全身內力流注,拚命朝那個方向跑去。
聲音在迅速拼近,那不是他跑過了摩托車,反而是車朝着自己衝過來,好像不認得主人一般。他看到了偷車賊,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兩手抓在握把上,身體幾乎懸空,被摩托車拖着,兩腳在半空中亂蹬,偶爾才能蹬到地面,保持住摩托車不摔倒。
這是最壞的情況!盧凱深吸口氣,猛剎住腳步,這時候,在那隻小手拚命推動油門把手中,摩托車已經達到八十公里以上的時速,如果奔跑着撞上,那種衝擊力足夠把一幢房子震塌!
可就算是他停住了腳,摩托車依然勢不可擋地向他身上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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