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漠之戰
雨停,荷塘邊,碧綠的荷葉上依舊沉澱着一些雨水,風吹過後是那麼的晶瑩剔透。荷塘很大,荷花的香氣也很濃,尤其在雨後。
荷塘邊竟然站立着一個身影。一個黑sè的身影,他的斗笠依舊帶着頭上,哪怕是天已經晴了。背後的劍,一把破銹的劍。恐怕連荷塘邊的農戶都不會用它來砍柴。
他好像在等人,雨停了,他的身形也停了。南宮堂十分享受這雨後的時光,一切都是那麼清凈,他殺了不少人。但是他習慣給人一個清凈的死法。他也喜歡清凈。
一陣微風吹過,他面前的荷葉動了動。
他等的人來了,但是南宮堂卻不高興,因為他才享受了一會兒。荷塘十丈余寬,對面行來一個身影。那輕靈的身體就像燕子一樣,足點荷葉。荷葉只是微微一動。
來人輕功很好。人也長得秀,那一身白衣,白白的上衣,白白的腰帶,就連靴子裏面的襪子都是白的。手中握着一把鐵劍。銀sè的劍剛好跟他的裝扮相配。
在南宮海面前一丈左右,停下了腳步,身子落在荷葉上。那弱不禁風的荷葉竟然能承受住他。
來人道:“我來晚了?”
南宮堂冷冷道:“是我來早了。”
來人道:“你跟人交手時可是從來不會來早的。”
南宮堂道:“我來早不是因為你!”
來人道:“難道我獨孤風沒有這個讓你來早的資格?”
來人很自傲,就像他的打扮一樣自傲。人們都稱他為“梅花一劍”獨孤風,他的劍很快,所以他不允許有人比他的劍還快。
南宮海淡淡道:“你的確有,但是卻有一個比你更讓我早來的理由。”
獨孤風道:“是什麼?”
南宮海深吸一口氣,那荷花香依舊在,只是多了一份殺氣。南宮海道:“荷花香。”
獨孤風笑了,笑容中帶有輕蔑。
他難以理解一個滿手沾滿鮮血的人竟然有此等雅興。他不是一個會享受的人,所以他不能理解南宮堂。
獨孤風道:“拔劍吧!”
南宮堂道:“我不喜歡殺不該殺的人!”
獨孤風道:“可是你來了!”
南宮堂道:“我來了不代表我就要拔劍。”
獨孤風道:“你剛從崆峒山下來?”
南宮海點了點頭,他不需要說任何話,因為他知道獨孤風追了他許久。
獨孤風道:“我在你眼中不是一個該殺的人,你在我眼中卻是。所以你必須拔劍。”
南宮堂道:“為什麼?”
獨孤風道:“因為我想知道我們誰的劍快?”
南宮堂冷冷道:“知道了又能怎樣?”
獨孤風冷冷的笑了,他的笑遠比雨後的微風要冷。南宮堂的臉依舊藏在斗笠下面,他只喜歡荷花的氣息,並不想看見面前的景sè。
腳下的荷葉動了,因為獨孤風動了,“嗆啷”一聲清脆的拔劍聲,給這安靜的荷塘添加了一道生動的音符。南宮堂的臉依舊遮蓋在斗笠下面。獨孤風的劍的確很快,長虹貫ri,直搗長龍。他一身武當派的內功使出的卻是崑崙派辛辣的劍招。直指南宮堂斗笠下面的天門。
他雖然很快,輕功也很好。南宮堂沒有動,右指相疊,輕點長劍,一招少林的千佛指讓他使得十分簡單。
荷塘徹底靜了,無風無雨,只有呼吸,獨孤風緊促的呼吸,南宮堂平常的呼吸。獨孤風的劍被南宮堂一點偏了很多。脖子上卻架着一隻手,是南宮堂的手。他只是手指一彈,伸手一抓。
但是他並沒有掐下去。
獨孤風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南宮堂道:“我說過,你不是該殺的人。”
南宮堂走了,他身後已經沒有獨孤風的叫喧。剛踏幾步。聽到了劍砍骨頭的聲音。南宮堂沒有回頭,劍砍骨頭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南宮堂道:“你沒必要這樣。”
獨孤風汗珠之下,他的劍已經在地上,他的手卻少了一隻,手在劍上,劍在地上。血流如注。
獨孤風道:“這就是你劍快的戰果。”
南宮堂道:“我並沒有拔劍,也說過不會為了你拔劍。”
獨孤風笑了笑,剛才的一招已經不需要拔劍了。他不說話了。南宮堂也不在說話,他不懂得安慰人。
忽然南宮堂身形一震,道:“我真正的對手來了。”
獨孤風看了看周圍道,只是荷葉一片,還有他不喜歡的荷花香,並沒有什麼動靜,獨孤風道:“是誰?”
南宮堂道:“公孫嘯!”
獨孤風微微一震道:“你怎麼會惹上他?”
他的確不是該殺的人,因為他會關心他的對手。
南宮堂道:“我是武林公敵,他是武林盟主。我們兩個必有一死。”
獨孤風道:“在這裏?”
南宮堂沒有轉身道:“不是,在大漠。”
獨孤風道:“為什麼會挑選在那裏?”
南宮堂道:“我不僅喜歡雨後,也喜歡大漠的風沙。”
獨孤風笑了,就算是他很痛。
獨孤風道:“你的確是一個怪人,但是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南宮堂冷冷道:“你也成了我的對手。”
獨孤風眼睛一亮,流出的卻是驚訝的表情,像是被南宮堂認成對手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獨孤風道:“什麼時候?”
南宮堂道:“剛才。”
獨孤風想要再說話,但是面前已經沒有了人。那不見蹤影的輕功他是沒法比的。周圍的確有人在動,而且很近。他也走了。因為他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荷塘邊,依舊瀰漫這花香,只是人已經變了。公孫嘯身邊依舊跟着那個瘦小的黑衣僕人。公孫嘯深吸了一下空氣,他也是喜歡清凈的人。面前的斷臂長劍只是看了一眼,卻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僕人道:“你不驚奇?”
他竟然稱呼公孫嘯為你,但是公孫嘯沒有生氣,連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公孫嘯道:“我為什麼要驚奇?”
僕人道:“這地上的斷臂長劍應該是梅花一劍的吧?”
公孫嘯道:“可惜他再也不能用劍了。”
僕人道:“獨孤風長在武當山練得卻是崑崙劍,吸取兩家之長的他還不能殺了南宮堂,你不為自己擔心嗎?”
公孫嘯笑了笑,拍了拍僕人的肩膀,他們不像主僕倒像是朋友。
公孫嘯道:“但是我沒法選擇,我也想找到一個很好的對手。”
僕人點了點頭,他理解他,擁有武林至尊地位的他只想要一個對手,現在有了目標,卻不得不殺了他的目標。他們不再說話。南宮堂從來不會久等他的對手。
大漠,飛沙滿天,一望無際都是沙子。一道黑sè的身影立在那裏,顯得卻是那麼渺小。但是風沙卻不能撼動他半分,身後的劍倒是與這滿天的飛沙形成了呼應。劍被吹得錚錚作響。
他的斗笠依舊遮着他的臉。他的黑衣被吹得像是要扯開似得。一陣沙子吹過他的雙手。他感覺到有人來了。只是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哈哈,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
來人有些不相信。但是事實擺在面前。
公孫嘯停在他面前,身旁的黑衣僕人自動撤離。南宮堂扯下頭頂的斗笠,扔在了旁邊,還未落地就被風吹得無影蹤了。那一雙冰冷的眼前犀利的望着公孫嘯。
公孫嘯道:“你的斗笠可是很少拿下來的。”
南宮堂道:“可惜我最近已經拿下了兩次。”
公孫嘯道:“是你太看得起崆峒的三十六游龍陣了。”
南宮堂淡然一笑道:“我只看得起我的對手。”
公孫嘯笑了笑,他眼神中露出跟獨孤風一樣的神情。
公孫嘯道:“可是你的斗笠被風颳走了。”
南宮堂道:“以後用不着了,為何要留着?”
公孫嘯道:“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南宮堂沒有說話。
公孫嘯道:“你為何會五大門派的武功,甚至連他們門派不外傳的秘籍你都會?”
南宮堂笑了笑:“這不是一個問題。”
公孫嘯道:“為何?”
南宮堂道:“你已經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公孫嘯瞳孔突然放大,驚訝道:“你真的是鬼見愁的人?”
公孫嘯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傻,他早該想到但是卻不敢確定,一直好奇,“黃沙滿天,撼動鬼仙”是什麼來歷。原來黃沙是指黃沙劍,鬼仙就是鬼見愁。
確定了這一點,公孫嘯一點也不會感到稀奇了。
公孫嘯道:“鬼見愁門派現在在什麼地方?”
南宮堂道:“這也不算是一個問題。”
公孫嘯不得不承認又傻了一次,他是不會回答的。
公孫嘯道:“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
南宮堂道:“我沒有朋友。你也不會是我的朋友。”
南宮堂的話並沒有凄涼,他註定是孤獨的,因為他的劍就是孤獨的。
公孫嘯卻有些難以理解,身為武林盟主的他,擁有武林中最尊貴的地位,五大門派的掌門都對他畢恭畢敬。要跟他做朋友的人多如牛毛。今ri卻聽到了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話。但是他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畢竟南宮堂不是其他人,其他人也沒有他那麼快的劍。
公孫嘯嘆息道:“對,但是你的確是一個好的對手,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拔劍的yu望了。”
中的劍很漂亮,雨雲劍,華麗的劍鞘,劍柄上吊著一個金絲墜子。顯得奢華。南宮堂背後的黃沙劍卻顯得樸實多了。準確來說是根本拿不出場面。
南宮堂那雙冰冷的眼睛也露出一絲歡喜,他很少歡喜,主要是他同公孫嘯一樣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風沙吹動,站在一旁的黑衣僕人,又往後撤了幾米。風沙這麼大,他那瘦小的身影竟然也能佇立不動。
“驚鴻一劍落紅霞,夢裏**靈犀安。”
公孫嘯先拔的劍,南宮堂也在幾乎同時拔得劍,他沒有理由比他慢!公孫嘯的眼睛在劍拔出來的同時變成了野狼般的眼睛,那雙眼睛中流出血腥。他只看着他的獵物。
公孫嘯的劍很快,劍出鞘,人已到到了南宮堂半尺有餘的地上。一劍直刺,驚鴻一劍,劍的速度如掣電一般。南宮堂只是比他慢上不到一秒。雨雲劍已經指在眉心。南宮堂撤身一掠。掠出幾丈。輕功速度並不比南宮堂的劍速要慢。
黃沙劍出手,劍上的黃沙粒粒落下。公孫嘯自創的**劍南宮堂只是聽說,並沒有見過。南宮堂知道公孫嘯了解五大門派的功夫,他不會用武大門派的功夫,因為他不笨。公孫嘯也不會用,他也了解他。
南宮堂抖動劍花,黃沙瀰漫,他的劍變得更加迷幻。只有劍花,並找不到黃沙劍的劍尖。公孫嘯勁貫雙臂。雨雲劍錚錚作響,身形游龍般的迎向南宮堂。他們的速度沒有什麼可以形容。
旁邊的黑衣僕人那張枯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眼睛中卻流出驚嘆,他知道公孫嘯的劍有多快,但是沒有想到南宮堂竟然能接下他的劍。當今武林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接下公孫嘯的**劍。
黃昏,大漠的黃昏十分鮮艷,落ri就像是鮮血撒滿整個大漠。風沙停了。一切都安靜了。兩人的戰鬥也停了,黑衣僕人沒有見過這麼長久的戰鬥。遠處一個人站着一個人躺着。
僕人看見他向著自己走來,他沒有驚奇!因為在他心中他是從來都不會敗的。僕人上去扶他,他只是擺了擺手。但是他的血在流而且很多。他身上的劍傷可能是這輩子受到的最多的。
公孫嘯看了一眼身後的南宮堂,那雙冰冷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他有些惋惜,這是他們唯一的結果。只因為他是武林盟主,他是武林公敵,雖然死在南宮堂手上的大部分都死該殺之人。但是公孫嘯沒得選擇。
他的劍已經斷了,這把雨雲劍跟了他十幾年,就算是在珍貴,一個劍客也不會拿着一把短劍。
公孫嘯突然道:“快,去拔下黃沙劍!”
但是他已經說晚了。這裏是沙漠,南宮堂說過他喜歡這裏的風沙。
當僕人再看南宮堂的屍體時,他的屍體已經被黃沙覆蓋了。黃沙劍也不見了蹤影,因為這裏是黃沙,它的名字就叫黃沙劍。
僕人回到公孫嘯旁邊道:“你又少了一個對手。”
公孫嘯苦笑道:“恐怕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對手。”
僕人道:“你不後悔殺了他?”
公孫嘯搖了搖頭,如果他不是武林盟主或許可以點頭。
僕人道:“你知道了他的來歷!”
公孫嘯點了點頭。
僕人驚訝道:“鬼見愁?!”
他的驚訝完全不亞於公孫嘯的剛才的驚訝。
僕人明白了,現在的他對南宮堂能接下公孫嘯的**劍一點也不感到稀奇。、
僕人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公孫嘯道:“養傷。”
僕人道:“之後呢?”
公孫嘯道:“找到鬼見愁。”
一主一仆趁着夕陽的餘暉踏出大漠。風依舊吹着,黃沙也飄着,滴在沙子上的鮮血也被吹得不見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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