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小姐歸來
第一章大小姐歸來
s城郊外青雲觀內,林知安盤坐在地上,一隻手托着下巴,一隻手輕敲膝蓋。
而她身後的男人面色有些不耐煩,頻頻看向腕間的手錶,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大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林知安聽到催促聲,對着面前的靈位,深深嘆了一口氣。
師父臨死前曾說過,林家是她命中的劫,躲不過的。
八歲那年,有個大師說她八字克親,需要送走避一下。林父深以為然,當天就把她打包送到鄉下遠親家。
上一世,林知安被那所謂的遠親磋磨了十年,好不容易被林家接回去,以為苦盡甘來,卻不想轉頭被林父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當情人。
林知安不願受辱,從18層高的樓上一躍而下。
再次醒來,她回到了自己被送去遠親家的那天。重活一世,林知安早早逃離那遠親家,被青雲觀觀主撿回,學習道法。
師父說她是百年難見的天才,但因為上一世的怨氣,她的修為遲遲沒有辦法突破。
想到這裏,林知安呼出一口濁氣,隨後眼皮微微抬起,看向陳助理。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倒是比上一世整整遲了一個月。
陳助理皺眉,不解其意,卻也如實道:“周家夫婦說的。”
周家夫婦便是林家的遠親,是林母周麗曼遠到不能再遠的表親,按輩分,林知安應該叫他們表舅表舅母。
想當年林知安剛到鄉下,寒冬臘月,表舅母讓她去河邊洗衣服,表舅醉酒揮起了拳頭。重生而來的林知安二話不說,將冰水潑在了舅母的身上,在她憤怒的目光中,將酒瓶打碎,碎渣插在了表舅的手心。
鮮血順着玻璃流到地上,表舅驚呼一聲,痛到昏厥過去。而表舅母從一開始的驚愕,變成了害怕。
她看到年僅八歲的林知安,雙目赤紅,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咒罵的話語堵在嗓子裏,怎麼也說不出來,生怕下一秒,那玻璃碎片就會劃破自己的喉嚨。
“哦。”林知安回應得很平淡,心裏卻在冷笑。
原來這些年他們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只是不敢來尋,一群欺軟怕硬的人。
前世林知安將二人視為親人,所以任勞任怨,結果被當成軟柿子,隨意欺辱。今世她不想再討好任何人,費心費力,還廢命。
“大小姐,二小姐還在家裏準備了歡迎儀式,我們還是儘早回去吧。”
“哦?”
陳助理以為林知安呆在深山裏,消息閉塞,只好出言解釋道:“當年夫人將您送走以後,思念成疾,便收養了大小姐。”
思念成疾?真是可笑。林知安險些笑出聲來,若是真的思念,怎麼會十年來對她不管不顧?又怎麼會在她被送走以後立馬收養另外一個女孩?
“二小姐的八字旺家,這些年林家蒸蒸日上,二小姐功不可沒。”
陳助理在趁勢提醒林知安。
畢竟真千金扔在鄉下,假千金卻錦衣玉食,這份落差任誰也受不了。
可林慕雪在林家的地位,就算是真千金也是無法撼動的。
林知安自然知曉,她只是好奇林慕雪會準備什麼樣的歡迎儀式。這在上一世,可是沒有出現過的。
一想到這兒,她忽然心口一揪,渾身戾氣散發,整個人如墜冰窟。
夏日炎炎,陳助理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他看着面前的人,低垂着腦袋,嘴裏在快速着念着什麼,隨着嘴巴的一張一合,那股寒意才逐漸消散。
林知安再次抬起頭,像是卸掉了一半力氣,緩緩說道:“我收拾一下,馬上就走。”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一下林慕雪準備的歡迎儀式了。
陳助理瞧着道觀破破爛爛,想着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剛想開口說不用收拾,林家什麼都有,就見林知安拿着一個包袱,將一塊牌位包了起來。
包袱上還細心的打了一個蝴蝶結,這才轉身對陳助理道:“收拾好了,走吧。”
陳助理瞧着那包袱,欲言又止。
直到開車行駛在回去的路上,陳助理還時不時的透過後視鏡,看向林知安。
他在思索着帶着一個牌位回去,是否不吉利。就見側前方一輛豪車駛過,看車牌,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但絕對非富即貴。
這窮山僻壤的,竟然還有人來,說不定山上藏了一個世外高人。
陳助理絲毫沒有將那世外高人與後排睡着的女子聯想在一起,提醒的話也卡在嗓子裏,沒再說出口。
兩人就這樣,一路開回了林家,彼時,天已經暗了。
林知安捧着包袱下了車,站在林家門口,聽到裏面言笑晏晏的聲音,不覺冷笑。
前世,她回來的時候林父林四海正在外出差,這一世倒正趕上林四海回來。不消說,這次歡迎儀式是林慕雪做給林四海看的。
她向來善於偽裝,林知安上一世的悲慘,或多或少,都與她有光。
陳助理將林知安送到林家,也算任務完成。他長舒一口氣,看林知安站在門口躊躇不前,以為是近鄉情怯,心下難免一軟。
“大小姐,我送你進去?”
林知安抬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陳助理的西服,眼神慵懶清冷里還夾雜着一絲憐憫。
她淡淡開口道:“有時間多陪陪你的父母。”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陳助理莫名有些心慌。
“什、什麼意思?”
這世間一切,都講究一個因果。上一世林知安死狀凄慘,父母嫌棄她丟人,將其後事交給了陳助理。
而陳助理用自己的西服,蓋住了那破敗不堪的屍體,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卻給了林知安最後的體面。
所以這一世,當林知安看到陳助理的父母宮異常時,便隨口提醒了一句。
“最近不要隨便外出,尤其是看到大型犬一類的,能躲則躲。”
扔下這一句話,林知安便抬腿向著那個溫暖的別墅走去。
前世的魔窟,她回來了。
這一世,她不再期盼所謂的親情,所以,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得了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