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衝殺
勒克德渾路過開州城，但是看到開州城中並沒有兵力，知道是裏面的明軍逃跑了，也不打算追擊。雖然有殲滅秦軍左翼部隊的軍令，但是軍令中申明了最重要的是前往濟南，支援在濟南城中的多鐸。
勒克德渾雖然才二十八歲，但是從十四歲開始就已經上戰場了，在戰場上已經十四年，勒克德渾雖然自傲但是對於軍令的輕重緩急還是知道的清楚的，他對目前的戰爭局勢也有一定的了解和判斷，所以在沒有看到大名府的秦軍，乾脆就不管了，打算直接渡黃河，前往濟南。
勒克德渾的傲氣，也影響了軍隊，雖然派出去了不少斥候為軍隊探查前方道路的情況，但是這些斥候並沒有盡職盡責。
想要一個騎兵下馬爬山，似乎是有很多騎兵斥候不願意，更別說高傲的滿清八旗的斥候了。
斥候稟告前方並沒有危險，勒克德渾下令繼續前進。
“開州城的秦軍不知去向。貝勒爺，屬下擔心前方會不會有埋伏？你看前方的地形，兩側是山，這是一個很好設伏的地方！”正藍旗的都統趕上勒克德渾，對他說道。
“無妨，就算有開州城的秦軍埋伏，也衝過去！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大清騎兵的鐵蹄！”勒克德渾不在意的說道。
話都到了這個分上了，再說下去就是漲他人威風了，這名都統也閉上了嘴，在他看來，滿清八旗似乎還沒有遇到過對手，往往就是一個騎兵集團衝鋒就能讓敵軍的陣型潰散，就算是驍勇善戰的蒙古騎兵也難以和清八旗對抗，要不然偌大的蒙古草原，這麼多的蒙古勇士也不可能臣服滿清。
這名都統雖然有憂慮，但也僅僅是憂慮，並不是害怕。
有埋伏，衝破就是！
這樣的自信，在滿清入關之前和明軍作戰的遼東戰場上，清軍普遍有這樣的自信。並且在入關后的一段時間，也同樣有這種自信，直到多爾袞在郯城遇到了秦義，這種已經轉變成自負的自信，就開始在滿清的軍隊中漸漸的散去了。
今時今日滿清軍隊中再次出現這種自信，多爾袞若是知道了，他該是要高興還是罵人了？
高傑肯定是高興的，他山上，能清楚的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那種震動頻率，讓人感覺大地在翻滾。
“果然來了！”高傑簡直都要高興的笑死了，只要清軍能進入開虎口，不損失一兩萬的人馬，這些清兵別想離開這裏。
清軍很快就出現在了高傑的視野中，高傑拿出火柴，點燃在他面前的這根地雷引線，各處負責點燃引線的士兵也打燃了火柴，點燃引線。引線有點長，必須提前點。
清軍的騎兵速度很快，在山上看山下的五萬騎兵，黑糊糊的一點片，密密麻麻，隊伍拉扯的很遠。
引線不斷的燃燒着，清軍的先頭已經深入開虎口了，此時山下的官道上，擠滿了清軍，速度也緩了下來。
高傑簡直要興奮壞了，清軍這麼密集，高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這些清軍的屍體和戰馬炸上天了！
“轟！”一聲巨響過後，便是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高傑感覺地動山搖，底下的清軍士兵已經飛上了天空了，一塊不知道是人肉碎塊還是馬肉碎塊就落在高傑身上，還帶着一股燒焦的味道，碎石子和泥土也不斷的飛到天空砸在埋伏在山上的秦軍士兵身上。
高傑拿過蓋在自己頭上的那塊肉，聞了聞，確定是馬肉后還在上面咬了一口，然後呸呸呸的吐了出來，罵道：“是人肉，媽的！”
馬肉和人肉的味道雖然不一樣，但是燒焦了也只有燒焦的味道了，要分辨清楚，只有像高傑這樣咬一口了。
這樣人肉滿天飛的場景，高傑看得很是盡興，但所有的地雷爆炸完之後，在開虎口這段道路上的清兵，已經沒有還站着的呢。
劇烈的爆炸，讓還在開虎口外的清軍士兵停了下來，他們想要後退，可是背後是成千上萬向前湧來的清軍，想要前進，可是那滿地的碎屍，他們害怕還會發生爆炸。
勒克德渾是沖在最前面的，他是第一個跑出開虎口的，可是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千多人，他背後在開虎口裏的人全都死光了。
聽到背後的那爆炸聲，勒克德渾差點從馬上跌下來，轉身看向背後，只見那炸飛的人馬屍體和泥土，以及火光。
“完了，完了，完了！”勒克德渾完全獃滯了，現在他和他的士兵被隔開了。裏面炸死的清軍最多也就五六千人，這對五萬人的軍隊來說，並不是毀滅性的打擊。但是現在毀滅性的打擊是，作為主將的勒克德渾和他的軍隊無法指揮自己的軍隊了！
“貝勒爺，現在衝過去！秦軍埋放了地雷，現在已經全部炸完了！趁着秦軍還沒有合圍過來，我們必須要快速的與士兵們匯合，這樣還有一戰之力！”勒克德渾身邊的副將說道！
勒克德渾是當斷即斷之人，當即拔出武器，大吼道：“隨我返回，衝進開虎口和大軍匯合！打起我的旗號！”
此時勒克德渾的前方已經出現了堵截過來的秦軍，人數眾萬，勒克德渾沒有理會，率先在最前面，帶着一千多清軍八旗重新返回山谷！
爆炸聲的結束，林於的一萬人五千餘也開始發動，帶着隆隆如雷聲般的響動，向開虎口圍過來！
騎兵造成的殺傷力，往往是騎兵衝鋒，數千上萬人的騎兵衝鋒，一陣突突突之下，步卒根本難以阻擋，只有被虐殺的命運。
林於的一萬五千騎兵，面對着還有數萬人的清軍，發了瘋一般衝殺過來。這個時候騎在馬上慌亂的清軍騎兵，失去了機動能力，就好比砍木樁子！
高傑拿着望遠鏡看着林於騎兵衝鋒的架勢，嘖嘖稱奇：“看來林於這小子在騎兵身上沒有少花心思，這架勢還真能唬住人！”
在開虎口外的清兵是發現了林於騎兵衝鋒，同樣是騎兵，而且還是自認為天下無雙的蒙古八旗，看到漢人的軍隊居然敢朝着自己衝鋒，這些清兵雖然野蠻，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他們感覺自尊受到了侮辱。所以在面對漢人騎兵的衝鋒，他們立馬拍馬，就算是衝擊力也沒有已經遠距離起步衝鋒的秦軍騎兵大，但那又如何？八旗騎兵，天下無雙！豈會懼怕漢人那孱弱的衝鋒身姿？
高傑看到一千騎衝進開虎口往回趕，立馬喝道：“給你攔住這些人！不要讓他們跑了！蚊子肉也是肉！”
一聲令下，無數的手榴彈丟出，弓弩一個勁的朝着這一千人攢射。
勒克德渾的速度很快，耳邊的爆炸聲，被他甩在了身後，弓弩同樣射不到他，可是跑了一段路程，勒克德渾往後看了一眼，自己身邊剛剛還跟着一千多人，現在就剩下了數百人了！
心中雖然悲哀，但現在第一要務是和軍隊匯合！
“全軍出擊！”高傑大吼道。
高傑的五萬軍隊，擠在擁擠的開虎口，快速的朝着在開虎口外的清軍騎兵殺去！
原先被劇烈爆炸，炸的有點懵的清軍，此時看到秦軍兩面夾擊，還出來懵狀態的清兵，看到秦軍殺來，瞬間就不懵了，爆炸讓他們感到害怕，但是秦軍並不能讓他們害怕，並且他們本能第一反應就是，敵人來了，拿起刀子去殺便是！
剩下的四萬多清軍，硬是向主動進攻的軍隊一樣，左右兩撥，朝着夾擊的秦軍衝來。
林於這邊，清軍與秦軍還沒有開始對撞，兩邊以弓弩和弓箭開始對射，以圖讓對方達到減員。
秦軍弓弩射程遠威力大，準頭也強。清軍的騎射並不比秦軍的弓弩弱，還要強上幾分。
雙方在衝鋒的過程中，不斷的有人中箭落馬。
“手榴彈！”林於大吼一聲，沖在前面的秦軍騎兵，從掛在馬背上的手榴彈布袋中掏出了手榴彈，迅速打開了引線，朝着前方丟去！
無數的手榴彈在清軍前鋒騎兵中炸開，手榴彈造成的傷害，遠超過弓弩對清軍造成的傷害。
並且手榴彈的爆炸，讓清軍騎兵的速度驟然一滯，速度很大程度上的減緩了。
這種速度減緩，代表着他衝殺的衝擊力弱小了許多。
“沖！”看到這樣的情況，林於迅速的把握，下令全力衝鋒！
兩軍騎兵瞬間撞在一起，慘烈的騎兵搏殺開始！
林於身先士卒，沖在前列，在與清軍撞擊的時候，一柄清軍的馬刀藉著衝鋒力量，攔腰朝林於斬來，兩邊的速度相疊加，這種速度下，一般人根本擋不住這樣的斬擊。藉著眼角的餘光看去，自己身邊的許多兄弟，不是身體被攔腰斬斷就是頭顱被斬飛。
清軍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強大的撞擊下，他們許多清兵甚至連人帶馬被撞在地上，被踏成了肉泥，只要落地，就代表着死亡。
林於手中長刀是匠作營用精鋼打造，堅固異常，面對這劈來的一刀，林於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了這柄刀的堅固程度上。林於雙腿夾住了馬肚子，兩手抓着手中的馬刀橫放胸前，想要擋住斬來的清軍馬刀。
只感覺到雙手一陣劇痛，巨大的慣力，差點能讓林於被掃落下馬。雙手不用想，肯定是虎口震裂，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那柄斬來的馬刀已經斷了。林於手中的馬刀，確實只有一個凹進去的印痕。
林於的雙手都已經麻木了。若不是雙腳纏在馬鐙上，林於恐怕已經飛出去了。
斬擊林於的清軍士兵，手中的馬刀折斷，又拿出了長槍企圖了解林於。
林於掏出弓弩對着那名清軍士兵幾梭子，身上只穿着皮甲的清軍士兵在短距離內對弓弩的防禦力幾乎為零。
幾支弩箭深深的沒入了他的胸口。
林於環顧四周，已經亂成一片，手榴彈在不斷的爆炸，這樣的混亂中難免炸傷自己人，清軍面對爆炸沒有絲毫抵抗力，看到手榴彈落地只有倉惶逃竄，逃竄過程中就被秦軍給解決了。
高傑帶着人也已經和清軍交戰上了，在最開始正面和清軍騎兵接觸，高傑吃了不小的虧。
步兵對騎兵發起衝鋒，縱然是騎兵無法形成衝擊力，但也不是步兵能輕易的在兩軍正面交鋒的時候，把騎兵給干翻。
不過隨着源源不斷的兵力從後面接替，以及山上衝鋒下來的士兵拋射的弓弩和丟擲的手榴彈壓制，才讓高傑穩住局面，開始將清軍往開虎口外逼，與林於一起進逼壓縮清軍空間。
勒克德渾似乎也察覺到了秦軍的意圖。
失去了機動能力的騎兵，並不能造成多麼強大的殺傷力，這讓勒克德渾十分的憋屈。
此時必須下定主意了，若是再拖下去，自己的數萬騎兵被壓縮的空間越來越小，那麼面對秦軍的手榴彈，會造成巨量傷亡。
清軍吹響了撤退的號角，勒克德渾的將旗再一次打起來，這是讓全軍將士跟着他。
果不其然，在勒克德渾那桿將旗的指揮下，清軍開始了朝着林於的方向突圍。
清軍狗急跳牆，林於的一萬多人攔不住的，林於也當即下令撤退。
看着清軍向北而去，高傑鬆了口氣：“要是往南突圍，我的五萬人今天就算是死的不剩下一兵一卒，我也要拖住他們！”
林於雙手血肉模糊，戰鬥的結束，身心的放鬆下來，讓他的雙手感覺一陣鑽心的疼。
軍中的大夫看了后，給林於的兩隻手打上了石膏，聽到高傑這話，林於說道：“你可別以為就這樣結束了，他們肯定還會要繼續南下的！”
“這倒是沒事了，兄弟們信心建立起來了，而清軍則士氣動搖，戰力大打折扣，他們要還是想南下，那是不可能的！”高傑說道。
林於苦笑道：“這場戰鬥損失不小。我們暫且就在開州城修整吧！”
……
燒掉劍閣八百里，蜀中別是一洞天。
衛風大軍主力從劍閣而出，先後攻克昭化、廣元，一路大搖大擺。而衛風則率領數千人翻越山嶺，走古棧道，翻越小巴山，又是跋山涉水數日，終於看到了漢中南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