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逐鹿
張幼才猶豫再三,田成繼續道:“張大人,你現在一個在翰林院裏的清閑職位,每個月俸祿不過那麼一點點。你若是這次幫助魯王,待魯王登基,難道能不記得你的功能?以張大人的才能,進士出生,日後定然是青雲直上啊,得到魯王的重用,說不定我還得靠着張大人幫襯幫襯了!”
田成是個嘴巴玲瓏的人,說起話來十分的討人喜歡,而且語氣言辭都十分的蠱惑人,這張幼才被這一番吹捧,吹得神魂顛倒,一想起日後搖身一變成了大官,就樂的嘴巴抽動,當即就開始讓田成準備好材料,立即開始着手仿造詔書。
朱由崧的寫的文章,筆墨這些田成都已經準備好了,然後田成又拿出史可法準備好的那一本呈交給朱由崧的公文,打開對張幼才說道:“想辦法,將這些印章全部轉移到詔書上來,這樣我們就有了內閣的印章,再加上陛下的印章。這封詔書,誰敢說是假的?內閣敢說出來是假的,天下人可不答應!”田成冷笑着。
張幼才滿口答應,將印章轉到另外的紙上,他自然是知道這種技巧的。
“田公公,我需要仔細的觀摩陛下的筆跡,清楚的了解每一筆的力道、筆鋒,才可做到仿寫的筆跡一模一樣,所以需要一點時間!”張幼才說道。
田成問道:“張大人需要幾天?”
“兩天時間足夠了!若是魯王要得急,我可以馬上就寫,但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稍微仔細看就能看出來。不知道田公公打算如何?”張幼才問道。
田成略微思索,朱由崧短時間還不會死,還是能熬幾天的,不在乎這兩天的時間。而且詔書到時候一公佈,定然會有人認真檢查仔細這是不是陛下的筆跡,若是不像,會被認出來,那麼現在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自己等人還會落得一個誅九族的下場。‘
“當然是要仿造的像,要仿造的和陛下寫的一樣。不急,張大人一定要用心仿造,不能被人瞧出來了,若是被人瞧出,張大人是知道後果的!”田成說道。
張幼才自然知道事情敗露的後果,說道:“既然不急,那田公公儘管放心,兩天時間足夠了,後天的這個時候,田公公來拿詔書即可!”
“那張大人就在這司禮監專心仿造,這兩日定要保住消息!”
“這是自然!”
史可法回到內閣,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值房,而是來到高弘圖的值房之中,然後讓在門口的小書吏退下。
“憲之,什麼事情,做的如此神秘?”高弘圖見史可法神秘兮兮的,問道。
史可法過來,對高弘圖說道:“子猶,今日進宮,我沒有見到陛下!”
“怎麼?陛下不願意見你嗎?”高弘圖問道,對這種事情,高弘圖並不意外,若是朱由崧看戲曲看得入迷了,是不見任何人的,就算是內閣首輔都不見。
史可法搖頭道:“那倒不是。我今日先去的梨園,並沒有見到陛下。在梨園值守的太監與我說,陛下已經數天沒有來過了。這就讓我十分的驚奇了,陛下向來日日都要去梨園聽戲,這次怎麼就能幾天不去?莫非是尋到了其他的事情了。
於是我前往御書房,沿途問了幾個宮女太監,陛下有沒有在御書房,可他們明明是從御書房的方向而來,可都答不知,並且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讓我覺得奇怪。
在陛下的寢宮外,我碰到御書房主事太監,可他也不知道陛下在哪裏。後來我碰到了田成,田成說陛下休息中,並且攔住我不讓我去見陛下,我心中有疑惑,但是從田成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田成所說不似作假。我便壓下疑惑返程,但是一路來,我越想越覺得可疑。但是又不知道哪裏可疑!”史可法將自己在宮中的見聞全部說出。
高弘圖聽完史可法的講述,安慰道:“憲之,你多疑了!”
“子猶,你說陛下一反常態不去聽戲曲了,並且宮中的人見到我問陛下在哪裏,為何一個個都面露懼色,這在以前可是不可能的!”史可法說道。
“這些宮女和太監,在宮中本來就是如履薄冰,見到你自然害怕!這倒不是什麼值得疑惑的事情。只是陛下不去看戲區,倒是讓人覺得奇怪,不過你說田成說陛下正在整理民間戲曲,倒也十分的合理。你確實是多疑了!”史可法說道。
“或許是我真的有點多疑了?”史可法自問道。
但是史可法總感覺這件事透露着不對勁,但又無從說起。史可法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對高弘圖道:“我明日再走一趟宮中去看一下陛下吧!”
高弘圖點頭道:“如此甚好!”
史可法強壓下疑惑,繼續回到自己的值房處理公務。
入夜,徐文爵經過一天的思考,也終於做出了決斷了,他馬上召集了南京城中的一干勛貴,其中有誠意伯劉孔昭、安遠侯柳祚昌、隆平侯張拱日、撫寧侯朱國弼,臨淮侯李弘濟,另外還有忻城伯爵位在身的趙之龍。成安伯郭祚永等一干勛貴。
這些人的祖先中有靖難功臣,也有歷代因軍功封爵的祖先,但是除開少數幾個勛貴如劉孔昭、趙之龍這些人過的不錯之外,其他人都過的不咋樣,靠着朝廷的俸祿而活,其中有些從北都逃到南京來的,更是寄住在別的勛貴家的也有,這大概是歷朝歷代最慘的勛貴群體了。
他們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這些世受國恩的勛貴們,大多數投降滿清,絲毫沒有北都勛貴壯烈殉國的壯舉。
徐家一門兩公,魏國公始封徐達,定國公始封徐增壽,是大明朝除開朱家外最大的世家了,定國公一脈在北京全部被殺,縱然是只有南京魏國公一脈了,南京這些勛貴們還是以徐家為馬首是瞻。
受到邀請的還有桂王朱由榔。
朱由榔在得知徐文爵要支持自己的時候,心中大喜,激動萬分,有了徐文爵的支持,他就可以有極大的機會坐上那個位置了。
南京城的勛貴們繼續都到齊了,彙集在魏國公府中,滿堂的人,吵吵鬧鬧,徐文爵從後堂走出,眾人問道:“文爵賢侄,到底所謂何事,將我們請到這裏來?”
徐文爵年紀是最小的,坐在這裏的基本上全都是他的叔叔輩的人物,這些勛貴時常往來,在大明朝形成了一個自己的圈子,大家互相都認識,所以平時相互之間,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徐文爵示意眾人安靜,眾人安靜了下來,徐文爵開始說道:“諸位,我今日確實有一件要緊事宣佈,這件事極為重要,關乎到大明朝的未來,也關乎各位的榮華富貴!”
徐文爵的話剛落下,就吊足了眾人的胃口,見徐文爵停了下來,幾個性子火爆的勛貴,喊道:“文爵賢侄,一句話說完,別說的一半不說了!”
徐文爵再一次讓眾人安靜,繼續道:“諸位,還是請另外的一個人來說吧!”
桂王朱由榔從後堂走出,眾人見到這個年輕人,許多人還不認識,也有人認出來,當即行禮。
“諸位,這位是桂王殿下!”徐文爵介紹道。
既然是徐文爵介紹的,自然不會是假的,眾人趕忙行禮。
朱由榔說道:“各位,我是朱由榔,我繼承我父親的爵位,而各位都是功臣之後,你們的祖先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以受封爵位。大明曆代帝王,有各位祖先的協助,才得以將大明延續至今,而現在,我需要各位的協助!”
眾人忙道:“桂王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儘管說!”
“我需要各位的支持!”朱由榔說道,然後加重聲道:“我需要各位勛貴支持我登上那帝位!只要我能登上帝位,在場的所有勛貴都是從龍功臣,其爵位皆可升一等!”
爵位皆可升一等,這個誘惑可比小,在場的侯爵可以升國公,伯爵可以升侯爵,這可是不是小恩小惠,這讓許多人呼吸急促,有人問道:“我們該如何支持桂王!”
聽到有人出言詢問,再看看在場的眾多勛貴,都是一臉期盼,朱由榔露出了笑容,對眾人說道:“告訴各位一個消息,陛下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上次昏迷,江南有名的神醫就暗中說過,陛下只能活個一年半載了,而現在一年多時間過去,陛下再次昏迷了,只恐時日無多!
而陛下無子,只有兄弟,而我朱由榔,與陛下乃是堂兄弟的關係,這帝位極有可能傳到我的身上來。
但是那魯王朱以海,妄圖染指皇位,他在京中擁有龐大的人脈,我實在難以抗衡,所以才需要各位勛貴的幫助支持!”
聽了朱由榔才說,才看着徐文爵一眼,眾人中心思活絡的勛貴,已經有了定奪,若是單憑這群勛貴,手中無兵無權,想要將朱由榔推上皇位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不一樣,徐文爵手中有着十萬大軍,這就是資本。有這個十萬人,朱以海再多的人脈也抵不住十萬大軍啊,這皇位幾乎就是朱由榔的人。
“我呸,朱以海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染指皇位?”有人立馬開始辱罵朱以海來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朱以海這個人,不管是論及能力和親疏關係都是不及桂王的,我們先輩們為了大明朝浴血奮戰,馬革裹屍,怎麼能讓一個旁支外人得了皇位?桂王是神宗之孫,和陛下是堂兄弟關係,這皇位就該有桂王來坐!我支持桂王!”
在場的勛貴紛紛的表態,朱由榔面帶微笑看着眾人,看到都已經表他,朱由榔說道:“還請各位暫且先保密。宮中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不過朱以海和宮中的人來往密切。此時朱以海定然有所行動了。我們也必須要抓緊行動了!”
“桂王有什麼需要用得着我們的儘管說,我們定然鼎力協助!”
朱由榔道:“暫且還不用,不過到時候陛下駕崩,自然是需要各位聲援的!”
“這是自然!”眾人說道。
待到勛貴們走後,只留下了徐文爵和朱由榔在大堂中,徐文爵說道:“殿下到書房中說事吧!”
兩人進入書房,朱由榔對徐文爵說道:“文爵,這些勛貴是否可靠?”
“都是極為可靠的人,若是不可靠,我不會叫過來的!這個殿下可以放心!”徐文爵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文爵,我對南京官場不熟悉,但是也知道秦義的人遍佈南京文武官場之中,我們單有勛貴的支持還不夠,理應再拉攏許多文臣武將!但是我剛剛繼承爵位沒有幾年,根本不太熟悉南京官場,還請文爵為我解惑!”朱由榔誠懇說道。
徐文爵思索一會道:“內閣四位大臣,史可法和高弘圖是秦義的人,姜曰廣此人倒是不太清楚,是可以爭取的,但是王鐸此人和魯王有過接觸,並不明白他的立場,不可貿然接觸。
六部之中,吏部尚書張慎言和魯王勾連密切,戶部尚書周堪是不詳,另外其他幾位或多或少和秦義、魯王都有接觸!至於其他……”
徐文爵講了半個時辰,將朝廷中目前的佔據高位的官員們的關係網講清楚,朱由榔一直在用心傾聽。
“朱以海現在恐怕在瘋狂的遊走,拉攏朝廷中的大臣,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殿下在親疏關係上佔據高點,只要站出來一呼,許多正直官員定然會聲援陛下,而有着勛貴和我的支持,陛下是有很大幾率的登上帝位了,現在朱以海就是在瞎忙活!”徐文爵說道。
“文爵說的很有道理。有文爵的幫助,我的實力大漲,能壓倒性的打敗朱以海。現在朱以海頻繁活動,反而會讓人覺得此人吃相難看,對皇位極為渴望,是有野心之徒。我們現在就靜靜的看着朱以海瞎忙活吧!哈哈哈!”朱由榔笑道。
徐文爵聽完也是大笑,笑完之後,徐文爵說道:“不過朱以海在忙碌拉攏人我們不用管。但是宮中的消息我們必須每時每刻關注,並且要第一時間得到宮中的變故的消息。宮中有個太監專門向外界販賣消息,我們可以找他打聽打聽!”
這個太監自然是在御馬監的太監海計,御馬監被韓贊周掌控着,對於以前就在南京御馬監中任職的海計倒是沒有什麼為難,只是給了他一個閑職,讓他待着,但是海計在宮中的人脈可是十分龐大的,宮中的消息沒有他不知道的,經常與外界聯絡,海計的名聲早就傳了出來了,韓贊周自然也知道自己御馬監里的這個老太監。
不過現在的海計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了,韓贊周掩着鼻子讓人將這個老太監挖個坑埋掉,對身邊的田成道:“這老東西經常向外面發出宮中的消息,我擔心這老東西敗壞我們的大事,乾脆將其殺了。只有死人才會真正的閉嘴!”
田成點頭道:“御馬監的人這段時間可是要嚴密防守,切不可讓消息走露。明日張幼才就會完成了,等那東西一旦完成,我們就不必封鎖消息了!”
“放心,這是掉腦袋的事情,我自當會處理好!”韓贊周說道。
“秦義那邊可有動向?”韓贊周負責打聽外面的事情,田成為了不暴露,無法出宮,也極少和外面的大臣交流。
“沒有動靜,剛剛揚州回來的探子說,秦義現在享受着齊人之福,忙着讓自己的兩個女人懷上孩子!”韓贊周道。
田成笑道:“看來秦義還沒有發覺,他的間諜司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