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昏迷
秋風肅殺,江南溫潤之地,在九月,已經進入了秋季,縱然是天氣逐漸的涼了起來,南京城中依然是遊人如織。
南京依舊是熱鬧非凡,百姓、遊人、文人、士子卻絲毫不知,一場暗流涌動正在進行,大明朝的一場狂風暴雨正在醞釀。
徐文爵今日照常早早起床,在自己起居的院子中打了一套拳,然後由侍女的幫助下,穿戴盔甲,下人也已經備好了馬,徐文爵從跨上戰馬,準時來到了城中的軍營。
南京城中的這座軍營容納了兩萬人,這兩萬人都是今年招募的新兵。
這是招募的最後一批士兵了,朱由崧下令的十萬新軍已經全部召集完畢,另外八萬人駐紮在南京城,其中一萬人駐紮在明孝陵外,守衛皇陵。
十萬新軍雖然算不得精銳,但是經過了這麼久的訓練,依靠人數的力量,已經具備一定的戰鬥力了,大明朝廷終於有屬於自己的軍隊了,朱由崧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軍營的校場上,照例各級軍官點名,徐文爵查看了下到位的軍官名單,然後下達了開始訓練的命令。
士兵們開始操練,徐文爵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新軍初建,許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操勞。
韓贊周從營帳外走了進來,韓贊周是監軍,雖然徐文爵深受信賴,但是徐文爵為了避嫌,還是讓朝廷下了一個監軍,自從朱由崧登基,韓贊周因功就成了大內總管,但是不曾向之前那麼有兵權了,而且韓贊周自定策之爭以來,速來低調,在宮中極少露面,皇帝身邊有事,一直都是田成在忙碌。
韓贊周低調,這是因為手中沒有了兵權,而且之前不管是在定策之爭之前,還是定策之中,韓贊周都是得罪了一票人。後來阮大鋮和馬士英得寵,韓贊周和這兩人速來不和,就更加的低調了。
這次徐文爵要一個監軍,朱由崧當時就想到了他,這個監軍的任命就到了他的頭上來了。
幾年時間,韓贊周的頭上已經有一縷縷的白髮了,看來這幾年的低調生活,以及外界的壓力,讓他並不輕鬆。不過隨着阮大鋮和馬士英的死亡,韓贊周日在是要好過一點了,要不然朱由崧也不會想起他。
“魏國公,外面有人求見!”韓贊周對徐文爵說道。
徐文爵抬起頭,遲疑了一下:“能讓韓公公傳信的,恐怕來頭不小吧!”
“是魯王!”韓贊周如實答道。
徐文爵放下手中的筆,對韓贊周問道:“魯王來的目的,我們都清楚。韓大人身為監軍,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韓大人你既然已經和魯王有聯繫了,你說說我們該何如?”
韓贊周說道:“魏國公,徐家世代恪盡職守,忠於大明,才有與國同歲的爵位繼承,徐家才一直延續至今。而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大明是朱家的大明。我一個閹人尚且明白這樣的道理,難道魏國公飽讀詩書,還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嗎?”
徐文爵卻是笑道:“韓大人,你孑然一身,縱然是身死道消,亦可留下清名,為後人贊一聲堪比蔡倫、三保,而我卻不一樣,我徐家家大業大,我身為家主,走錯一步,都能讓徐家萬劫不復,徐家三百餘口的性命在我身上,我責任很重大!”
“先有國才有家,希望魏國公能明白!”韓贊周說道。
“家國天下,顯然是先有家才有國,才有天下!”徐文爵道。
韓贊周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了:“魏國公意欲何為!”
“我身為臣子,也身為勛貴,現在陛下更是信任我,將十萬新軍交予我統領,我不能做任何違背陛下的事情,韓公公,你現在謀划這些,是不是有點急了?這幅吃相,別說朝廷袞袞諸公,就是我都看不下去!”
韓贊周冷笑道:“恐怕國公爺還不知道吧,陛下昨日已經陷入昏迷,病情進一步加重!”
徐文爵臉上露出一絲慌亂,悄然而逝。
朱由崧自此上次昏迷,被傅青主救好了,身體也漸漸的好轉,可是一個月前,朱由崧再一次病倒,這一次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徐文爵只知道朱由崧生病了,可是朱由崧昏迷的消息,徐文爵並不知情,看來是宮中封鎖了消息了。
韓贊周本就是宮中的人,他知道這個消息並不足為奇。
“陛下曾經待你們都不薄,所以你們這群人開始動心思了嗎?”徐文爵有點生氣的道。
韓贊周說道:“魏國公難道不知陛下無子嗣。而且陛下在昏迷前,並沒有立下遺詔之類的東西。這是極為危險的,如今朝廷上的文臣們心懷不軌,與秦義勾結者眾多。我們若是不提早做準備,江山就要易主,這個江山就不在會是姓朱了。
國公爺,對陛下忠心耿耿,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如此,現在陛下昏迷不醒,天命不知還有多久,不做準備,難道讓秦義登上帝位?現在扶持魯王,這江山,起碼還是在朱家人的手中!魏國公,難道要無動於衷?任由秦義這樣的人,謀朝篡位?”
徐文爵重新坐下來,問道:“陛下真的已經陷入了昏迷了?為何要封鎖消息?這是誰的主意?”
“這是我和田成的主意,所想就是為了不讓外界知曉!”韓贊周說道。
徐文爵譏諷道:“接下來你們就是要偽造詔書了吧?”
“迫不得已,必須要有所為。但在這之前,我們需要魏國公你的十萬大軍的支持,才可讓魯王登基!”韓贊周說道。
“魏國公還在思慮嗎?這麼淺顯的選擇,難道魏國公還不能看清嗎?魏國公現在只有與我們站在一起了,若是讓秦義成事,徐家難道就能保住?唯有讓魯王登基,徐家才能繼續與國朝同歲!”韓贊周見徐文爵臉上露出的糾結猶豫,趁熱打鐵。
徐文爵思考許久,終於抬起頭對韓贊周道:“一起去迎接魯王吧!”
韓贊周見到徐文爵已經同意,心中大喜,忙與徐文爵一起出軍營,迎接魯王。
在與魯王會面商談結束之後,已經是深夜了,徐文爵從軍營回到家中,剛剛走進大門,家中的管家就對徐文爵說道:“國公爺,桂王一直在等您!”
徐文爵吃了一驚:“在哪裏?”
“已經在大廳等你半天了,一直在大廳沒走!”管家說道。
“為何不去早早通知我!”
管家為難道:“我們派人去了,但是軍營周圍不讓人靠近,而且讓士兵傳話也沒人傳話!”
這才想起,今日和朱以海談話,確實讓外面的士兵,攔住任何人,不要讓任何人接近自己的軍營。
定策之中的那位桂王,已經病逝,現在接替桂王爵位的是他的兒子朱由榔,這也是南明在為最長時間的一個皇帝,永曆皇帝。
桂王所來,徐文爵同樣知道,走入大廳,朱由榔正在喝茶,茶水早已涼了,朱由榔看到徐文爵回來了,趕忙放下茶杯,站起來道:“文爵,你可讓我等的好苦啊!”
徐文爵行禮,被朱由榔扶起來,徐文爵苦笑道:“軍務繁忙,而且家中的下人,被軍中士兵攔住,不讓進入軍營,實在是抱歉,還請桂王原諒!”
朱由榔擺手道:“無妨,無妨,我還以為你今夜會歇息在軍營,本想明日再來。你既然回來了就好!”
兩人坐下,徐文爵讓下人重新泡來了熱茶,朱由榔率先開口說道:“文爵,我們雖然不是一起玩到大的,但小時候我也經常來南京遊玩,我們也算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了。宮中的消息我也都知道了,朱以海的想要做什麼我也熟悉。
只是他朱以海想要染指帝位,他還不夠格!文爵,我想要你幫我!”
朱由榔和朱由崧是堂兄弟,他們的爺爺都是明神宗朱翊鈞,他們的父親是親兄弟,論及遠近關係,朱由榔是最有資格接替朱由崧的。
徐文爵是知道這層關係的,這個時候的他陷入了當初和史可法在定策之中一樣兩難的境地。
魯王朱以海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子魯王朱檀之後,論及親疏,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但是魯王朱以海善於經營,在南京有龐大的人脈,而朱由榔才繼承爵位沒有幾年,他在南京的人脈幾乎為零。
“文爵,我希望你幫我!”朱由榔目光灼灼,十分誠懇的說道。
“大明需要明軍,我雖不及太祖、成祖但絕對比朱以海那個草包好!”朱由榔說道。
徐文爵說道:“王爺,你就只找了我嗎?”
朱由榔點了點頭:“我現在不是朱以海的對手,朱以海籠絡南京大小官員,實力強大,人脈十分的龐大。我在南京只與你相熟,而且你有十萬新軍,所以我打算尋找勛貴的幫助,最先找的就是你了!”
徐文爵極為為難,朱以海是什麼樣人,通過短短的交談就可以得出結論,朱由榔是什麼樣的人,徐文爵自然也是清楚,若是真正論及能力,朱由榔是要強於朱以海的。
而且朱由榔要比朱以海年輕二十歲。朱以海四十餘歲,而朱由榔不過二十餘歲,論及發展前途,朱由榔更加的有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