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山
李岩的三萬精銳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蘇霸了，蘇霸現在剩餘了兩千餘人，只要李岩的一個衝鋒，就會被吞掉，但是此時李岩卻看到了那小山坡的高低上混亂一片。
李自成更是站在那上面驚慌失措。
“怎麼回事？”李岩心底疑惑。
“命李岩給我回來救駕！”李自成慌亂之下突然下命令道。
“可是……”宋獻策還沒有說完，李自成便打斷了他的話：“沒什麼可是了，保命要緊！”
好吧，宋獻策也閉嘴了，你皇帝怕死，我宋獻策也怕死。
農民軍到底是農民軍啊，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軍隊，遲早會坑死主將，若是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了，郝搖旗和田見秀怕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有將領將畏懼不敢上前的士兵一刀斬了，雖然有點效果，士兵們壯着膽子又沖了上去和秦義交戰，但是被殺退了一波之後，剩下的又不願意上前了。
“殺秦義者，賞金萬兩，官升兩等！”還是劉宗敏有大將風範，並沒有驚慌失措失去了方寸，此時最好用的還是出點彩頭。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還是如此重賞。
聽到賞金萬兩，官升兩等重賞的闖軍士兵，頓時就瘋狂了，大喊着沖向秦義。
秦義一陣頭大。掃了一遍戰場，看了那風捲殘雲，氣勢如虹的三萬精銳居然折返了，頓時大喜。
“兄弟們，風緊扯呼！”
秦義知道自己如果還不撤，多半是要隕落在這裏呢，李自成要是看得起自己，說不定在以後給自己在這裏立個碑，寫上明將秦義隕落之地供那些大明遺老參拜。
現在秦義和他的部下一百餘人，都是強弩之末了，再廝殺的話，也無能為力。
“活捉他，他已經力竭了，不要殺了他！”李自成終於是平靜了下來了。聽劉宗敏剛才說要殺了秦義，趕緊命令改殺為活捉。
“我觀還是殺了比較好，此人是不可能為我們所用的！”李過陰陰的道。
李自成只心道是自己這侄兒應該怕是以後秦義投降過來了會搶了他的地位，於是乾脆懶得理李過的話，執意要活捉。
秦義一聽闖軍大喊着：“活捉秦義者，賞千金，官升兩等！”心中竊喜，這下算有了個護身符了！
李岩心中憋屈，剛才的命令是去追擊蘇霸，現在又讓自己回援，這要是還折騰下去，精銳也變土狗了。
“將軍，似乎是有人殺到了陛下所在的山坡之上！”副將看到山坡上混亂一大片。
李岩臉色驚詫：“殺到陛下的面前去了？誰有這個本事在數十萬大軍的圍困中殺到了陛下面前？”
“只怕是那個將李將軍打傷的秦義所為！”副將道。
“那趕緊回援，要是陛下有損失，我等擔當不起！”
三萬精銳驟然加快速度奔向李自成。
而秦義此時帶着人撒腿已經跑了數百米了，可惡的闖賊死死的跟着自己。
“李闖，記住我的名字，他日定取你項上人頭！”秦義朝後大喊一聲。
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李自成的耳朵里，李自成氣的顫抖。
剛才統計數據出來了，自己手下四十五名大小將領被秦義所殺，這就讓他頗為氣憤，現在秦義在丟出這句話讓李自成更加的憤怒了。
“當年趙子龍在長坂坡上也不過如此吧！”李過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今天受的打擊太多了，在一旁幽幽道。
李自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滾！”
李岩帶着自己的部下趕了過來，刷拉拉的全部跪在地上：“臣等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李自成大怒：“不關你們的事，剛才守衛在山坡的將領全部給我拉去打三十軍棍，誰要敢放水，就打八十！”
李自成怎麼能不怒，幾十萬大軍都沒有堵住蘇霸帶領逃脫的兩千人和秦義帶着的百餘人！
奇恥大辱啊，雖然手下沒人敢笑話李自成了，但是在四川還有個張獻忠，這個無恥的傢伙也自立當皇帝，國號大西，更加無恥的是居然用自己的國號做他的年號！
要是他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大笑的，還有天下綠林豪傑，也會恥笑。
彷彿耳邊已經有無數人的嘲笑響了起來了，李自成紅着一張臉怒斥道：“還跪着幹什麼，給我去追。另外的人，隨我進軍朔州！”
一口氣跑了幾十里路，秦義命令停下來，坐在石塊上，看着只跟隨着自己的十八人，眼眶一熱，一千兄弟，跟隨着奮勇殺敵，如今卻活下來了十八人。
氣氛有點沉默，眾人都是懷裏掏出乾糧，不過乾糧早已被鮮血給染紅了。
“吃，這些鮮血都是敵人的，正是他們，殺了我們數千兄弟，殺了我們的周將軍！”秦義一口將能捏出血的一章烙餅塞入口中。
血汁順着嘴角流出，一股血腥味直衝腦門，一股嘔吐感湧來，被秦義生生的壓制了，不吃就沒有體力逃跑。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想必當年岳飛也有過如此遭遇吧。
蘇霸已經帶着僅剩下的兩千餘人逃脫了，只是追兵就在他們後面。
兩千人中早就沒了那些東林黨人士，蘇霸是親眼看着他們死在了闖軍的刀下，並沒有相救，這些人死有餘辜。
“先前往朔州！”蘇霸下令道，朔州距離寧武關只有一百多里，急行軍的話一天能到，但是現在士兵們都是經過一場大戰，早已是疲憊不堪，若是要達到朔州，只怕會要兩天的時間。
殘存的將領提議道：“將軍，我們現在應該找個地方躲藏起來，休整一番，如此一頭闖去朔州，只怕會被李自成的軍隊追上！”
“東面雲中山，山高險峻，我們可以先躲進去休整一天人，然後直接前往馬邑，避開李自成所走的道路，前往大同！”蘇霸腦海里浮現出山西的地圖，馬上拿出了可行的路線。
在蘇霸的帶領下，兩千明軍殘兵馬上轉道東行，一頭扎進了大山之中。
而秦義所處所跑的方向，也正是雲中山的方向，他就早選好了逃跑的方向，雲中山海拔高，叢林密佈，是很好的藏身之處。
然後休整一番，直接前往京城，大同、宣府這些地方去都不要去，歷史上李自成大軍一到，守將便獻城投降了。
若是蘇霸和秦義帶着人馬前往，只怕會被守將繳械綁了交給李自成，換取功名利祿。
跑回京城或許還能想辦法保下來，京營二十六衛雖然已經糜爛了，吃空餉的一大片，若是能好好的整合一番，還是能整合出一點戰鬥力的。
抗一段時間，寧遠的吳三桂手下還有五萬遼東精銳，若是放棄寧遠一帶，一面退守山海關，一面派兵勤王，李自成定然可以破滅。
畢竟李自成的後方也不穩，陝西被他的搜刮弄得天怒人怨，尤其是那些掌握着土地的士紳們。
他的追贓助餉的政策，把那些官紳地主弄得是徹底的發毛了。李自成這種都當了皇帝了，還不拉攏官紳地主，反而還站在農民那邊，可見他的政治手段和眼光也是多麼的差勁了。
秦義在天黑之前，一路躲開闖軍的斥候，悄悄的摸進了雲中山，不敢生火，怕被敵軍發現。
四月的夜晚還是比較寒冷，血水沾濕的戰袍裹着身體令這些士兵感覺格外的寒冷。
好死不死的到了天亮，居然下起了雨，若是昨天那個晴天有暖洋洋的太陽，還是能好過一點的。
不過既然是白天了，生火自然也不怕被發現，十九人在山上融化的冰雪化成的溪水裏洗了個澡。
秦義身上的傷口是大大小小几十處，那插在他肩頭上的箭在昨夜就被拔了出來。
將身上的污血洗去，有懂的一點草藥的士兵尋來一些治療傷口的草藥為秦義和眾兄弟覆上，生了一堆火暖身子，秦義冒着傷親自去獵了一頭鹿，其他士兵都打了幾隻野兔或者山雞。
吃飽喝足，戰袍盔甲等也烤乾了，此時已經是中午了，不得不啟程了，秦義生怕蘇霸帶着周武回去大同，然而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死在自己人手裏。
而此時蘇霸和周武卻帶着大軍在山的北面一面，兩千餘人把整個山北面弄得雞飛狗跳，無數的動物被獵殺。
周武跪在樹下，樹下有一個新的土丘，裏面埋葬着的正是周遇吉。
“秦義還能活下來嗎？”周武眼睛都是紅的，顯然剛才哭過一場。
“但願能活下來吧，但是希望太渺茫了！”蘇霸站了起來，拍了拍周武的肩膀，“節哀吧，兄弟們都休整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將軍，不好了，發現一隊似乎是闖軍斥候在山中！”有斥候奔過來稟告。
蘇霸臉色一變，若是被斥候發現了，那麼面對的將會是李闖軍的窮追猛打！
“隨我來，我去幹掉那伙斥候，不能讓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