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炮男，潰敗

這個身影的名字叫做比爾，他的身份是弗朗西斯科手下的守衛。

就這樣，與雨娜一同前來的隊員被殺死，而拼盡全力的雨娜被比爾活捉到了弗朗西斯科的面前，弗朗西斯科看着她，如同看着一隻老鼠。

“不過，還算是只有點膽量的老鼠，”弗朗西斯科有點欣賞的說，“至少除了抱頭鼠竄以外還有來刺殺我的勇氣。”

雨娜瞪着弗朗西斯科，說：“別以為你們可以永遠囂張下去，人類遲早會找到戰勝你們的辦法。”

“哪些人類？他們嗎？”

弗朗西斯科說著，隨手一炮轟在了遠處的樓房上，屍體的碎片混着瓦礫一同飛迸出來。

“混蛋！”

雨娜用盡全力朝他衝過去，卻被身後的比爾拽住了胳膊，輕而易舉的扭斷了。

雨娜一聲慘叫，跪倒在地上。

弗朗西斯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輕蔑的說：“承認吧，這就是你們人類……脆弱，卑微，痛苦，只有不停的鼠竄才是你們這些低等生物應該有的姿態。”

“那麼，背叛了安德烈主教、殺死了無數同族的你，又算是什麼？”

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傳來，弗朗西斯科和比爾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對男女。

“安圖？”

弗朗西斯科、比爾以及陳雨娜齊聲說道。

正是安圖，只不過他的樣子有點奇怪。

“哼，你這個從庄園裏逃走的廢物，和那些人類沒有什麼區別！”比爾奚落道。

安圖辨別出了比爾的聲音，於是說：“我記得……你是被我用一拳就打倒了的衛兵吧？”

“……那天是我讓着你，懂嗎？”比爾一腳踢開了地上的陳雨娜，捲起袖子朝安圖走去。

弗朗西斯科沒有動聲色，因為他隱隱覺察到有些奇怪，安圖身邊的那個女孩他似乎從哪裏見過，不過，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地方在於——與他一同前來這裏的那上百隻食屍鬼到哪裏去了呢？

比爾：“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真本……”

弗朗西斯科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想要阻止比爾，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安圖輕輕彈了下手指，比爾的頭顱便憑空消失了。

“轟！”

弗朗西斯科絕對不是輕敵的人，他沒有給自己疑惑的時間，對他來說，直接將敵人消除掉，就是一切問題最好的解答方式。

蛹體大炮毫不留情的射向安圖。

雨娜絕望的看着他，在她的意識里，安圖下一秒就會被轟成肉沫。

然而，黑色的蛹體炮彈根本沒有接觸到安圖的身體，便被安圖身邊的一個如同反光鏡般的物質給吸了進去，接着，炮彈出現在肉眼可見的遠處，從那邊傳來了爆炸聲。

弗朗西斯科見遠程攻擊無效，便立刻繞到安圖的背後，企圖從身後發起進攻。

可他的手臂剛剛舉起，便憑空消失了，隨後安圖又揮了揮手，一道巨大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將他推到了遠處。

弗朗西斯科憑着一隻手臂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恐懼的看着安圖，大聲質問道：“你這混賬幹了什麼？我的手臂呢？”

可安圖根本沒有打算理他，只是再次舉起了手，將蓄力的手指對準了他。

弗朗西斯科見勢不妙，馬上開始朝着遠處跑去。

空間破碎的聲音不斷從他的身邊傳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一定逃離這裏。

“現在明白了嗎？”安圖冷冷的說：“面對死亡的威脅，你和你鄙夷的老鼠也沒有什麼區別。”

隨後，安圖舉起了手掌，快速從上方壓了下來。

只見前方高處的路燈瞬間折斷，似乎有座無形的山壓了下來。

弗朗西斯科無處可逃，被巨大的空間壓成了肉醬。

陳雨娜看見這一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看着安圖的背影，這個人還是她過去認識的那個愛笑、溫和的少年嗎？

安圖將弗朗西斯科處理完畢以後，回過頭用那雙黑洞般的雙眼看向雨娜，說：“你還好嗎？”

雨娜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我沒事。”

“那就好。”

說罷，安圖便轉身離開，那個長發的女人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你們要去哪裏？”雨娜站起身來，問道。

安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抬起頭，看着被大樓堵住的方向，說：“那邊。”

“那邊？”雨娜不解的順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了一座百貨大樓。

可是，在安圖的眼睛裏，他看到的是更遠的地方，那個地方一片漆黑，如同地獄的最深處。

那邊是6區，也正是狄瑟洛目前所在的方向。

說罷，安圖和身邊的少女繼續前進。

雨娜看着他們二人的背影，不知為何，她從中感覺到了某種莫名的傷感，天曉得在這短短的兩天之內，他們經歷過什麼。

但與此同時，雨娜又從他們的身上感覺到了另一種東西，那種東西的名字叫做——希望。

鬼使神差的，雨娜再一次叫住了他們，說：“你們……可以救救白科長嗎？”

聞言，安圖和那個少女停下了腳步。

安圖想了想，說：“你去吧，迷你兔。”

少女擔心的看着安圖，說：“可是，你……”

“沒關係，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安圖說，“等你救了白先生，就來找我吧。”

說罷，安圖便一個人繼續前進了。

少女看着安圖，欲言又止。

“迷你兔？”

身後傳來了陳雨娜的聲音，她驚訝的看着少女，問道：“你是迷你兔？”

少女點了點頭，說：“是我，雨娜姐姐。”

“可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雨娜審視着渾身被鮮血染紅、形貌大變的艾莉莎，難以置信的說。

“……我的名字其實叫艾莉莎，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

雨娜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但她用還是本能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艾莉莎的頭。

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還是她們的迷你兔。

私人診所里傳來了噩耗——秦戊令死了。

秦戊令與白修懿一樣，都受困於狄瑟洛的噩夢之中，在無盡的折磨之下，他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永遠的停止了跳動。

死去時，他的身體已經枯瘦如柴，被精神壓力折磨的耗盡了能量。

誰能想到，精神折磨會給人這麼大的傷害呢？

好在艾莉莎及時趕到，連通了白修懿的精神世界，將在精神世界裏遭受負罪感折磨的白修懿解救出來了。

白修懿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是那麼蒼白，身形也早已從過去的健壯形貌變得與秦戊令一樣枯瘦，倘若艾莉莎再晚一點到來，他恐怕也會遭遇到和秦戊令一樣的下場吧。

但白修懿畢竟是白修懿，即便如此羸弱，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仍舊不是為了自己——

“雨娜，你還活着，太好了。”

“老大！”

雨娜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用力的抱住了白修懿。

活着，真是太好了。

即便前方還有那深沉的黑暗，

擁抱片刻吧，希望，才是我們活下去的理由。

白修懿的精神恢復正常以後，幾人立刻乘着車前往安圖前進的方向。

一路上，他們看到遍地的血沫與肉塊，便知道這裏是安圖走過的路了。

白修懿閉上眼，靜靜的想像着安圖走在這條路上的樣子——

如同一個樂隊指揮官，憑空揮舞着自己的手臂，身邊便不斷的響起死亡的樂章。

何其漫長的一條道路？

艾莉莎和雨娜將她們所見到的一切場景給白修懿複述出來，白修懿便立刻推斷出了安圖的能力——改變空間。

白修懿在漆黑的眼前默默的感受着，他知道安圖在那片黑暗的世界裏經歷過什麼，因為他本人剛剛從那個世界出來。

他知道，現實中僅僅一天的時間，那個世界便是一年，安圖比他在那個世界中遭受折磨的時間更加漫長，恐怕也更加可怕——因為狄瑟洛那時就坐在他的對面。

安圖的眼睛之所以會變成黑色，恐怕是因為安圖極度的想要迴避在噩夢中發生的事情，但白修懿知道，閉上眼睛只會立刻陷入另一個噩夢，因此，為了保護安圖，他體內的蛹液全都集中在他眼睛的部位，強行改變了他的視覺系統和與視覺系統連通的神經區域。

也因此，安圖的蛹極有可能就生長在他的眼睛附近。

所以，安圖現在眼裏看到的應該是一個被大大簡化過的、接近幻覺的世界，那個世界裏只有光與影的碎片，所以安圖盲目且偏執的相信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某個平面拼圖，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這個世界的碎片改變形態與方位。

最終的結果就是，雖然安圖本人的意識尚且混亂而且模糊，但每當他改變自己眼中的世界，現實中的世界便也會跟着改變，換言之，他所能做到的，還遠遠不止於殺死幾個敵人那麼簡單。

這是多麼荒誕且難以置信的事情啊，不知道安圖所經歷的一切的人，一定會感嘆：“這簡直就是被神所眷顧之人才有的能力。”——但事情，卻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