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70: 少年心事（五更）
第270章270少年心事（五更）
趙雲桑和伏盛之間的問題，原本只有趙雲桑自己知道是什麼。
現在又多了裴青楠。
趙雲桑不太清楚裴青楠是不是真的了解，但還是收下了日記本。
畢竟伏盛是默許，這應該不算窺視別人的秘密。
趙雲桑晚上和庄姨交代了聲，過來照顧她爸，自己回了留杏灣。她之前從家裏帶來的那些書和資料都看完了，要去書房再換一些新的。
別墅里沒有人，連貓都不在。
趙雲桑到三樓卧室，將書都裝進包里收拾好，又把日記本拿出來。
剛想打開，又停住了，合上。
她思考片刻，決定還是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焚香沐浴后再重新坐到書桌前，像神聖到需要儀式一樣。
也確實很神聖。
趙雲桑先翻到本子的最後一頁，日期是大一開學前一天，說明這是伏盛高中時候的日記本。
高中。
她想到這倆字，莫名有些緊張。
又重新翻回第一頁，時間是南一中高一開學，伏盛的字還比較稚氣，越往後越端正俊秀。
趙雲桑高一和伏盛不同班，就隨便看了看，直接翻到高二。
伏盛的日記里起初並沒有提到她，像往常一樣記些學習的內容。
趙雲桑發現，伏盛基本就把日記當成複習手帳來用，上面都是各種解題思路，沒什麼私人情緒。
一板一眼，正經到無趣。
後來慢慢地，趙雲桑三個字出現的次數就多起來。
【2015年10月20日天氣晴
趙雲桑今天沒交化學作業……】
【2015年11月3日天氣晴
趙雲桑今天又逃課了……】
【2015年11月16日天氣陰
今天趙雲桑的分被扣完了，按班規她要罰抄文言文。活該。】
趙雲桑：“……”
這還是伏盛日記從開始到現在，出現的第一個情緒詞語。
就是有點幸災樂禍。
趙雲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繼續往後翻，日記里關於她的內容越來越多，情緒也有飽滿的變化，與之前相比要鮮活許多。
【2015年12月15日天氣陰
趙雲桑今天又沒按時交卷子，我提醒她不要拖延，她說明天再寫。
可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她竟然很無所謂地說，都那麼多了，不如再拖拖。
我服了。她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理論，上輩子八成是條鹹魚成精。
早晚要吃虧。
但我不想說她，她嫌我煩。】
趙雲桑看到這，笑倒在桌面上。
這人怎麼那麼可愛。
她好像能看到，高二的伏盛坐在書桌邊低頭寫日記，還是個少年，邊寫邊在心裏委屈地嘀咕她。
再往後翻兩頁，到了元旦晚會，第一次排練話劇《白雪公主》。
趙雲桑記得，她親了伏盛一下。
前邊一直乾淨整潔的日記本上出現滿頁划痕，寫完又拉掉。
看起來似乎很糾結。最後只在角落裏，補了兩行小小的字。
【2016年1月1日天氣小雪
……
她咬人好疼。
但我沒覺得討厭。】
趙雲桑耳尖有點發熱，把這兩句話反覆看了幾遍，猜不到當時的伏盛是用什麼心情寫下這句話。
接着往後。
伏盛的日記有了些變化。
從只圍繞她，變成圍繞她四周的男生——和她說話的男生。
【2016年3月26日天氣晴
趙雲桑最近總和張河上課聊天，我警告她，她還說我多管閑事。
我聽到他們在聊某部小說，她回家不寫作業就在看閑書嗎？對學習這麼不上心以後怎麼考……大學。】
中間的字被拉掉了，趙雲桑看不清是什麼大學。
時間慢慢后推，趙雲桑的心也一點點懸起，她知道自己最想看什麼。
那件事雖然她沒有再提，但一直都是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時不時會冒出來，提醒她高中的自作多情。
終於翻到那一天。
她準備跟伏盛表白，卻被姜琪發的錄音打斷，間接被拒絕的那天。
【2016年7月16日天氣晴
今天有人問我，是不是在和趙雲桑談戀愛。
可我為什麼要和她談戀愛……】
趙雲桑捏着紙頁的手顫了下，那根刺又悄悄冒出頭。
她想繼續往下看，又不敢細看，匆匆掃了一眼。
後面還有一句話：【到底什麼樣的心情才叫做喜歡。】
趙雲桑有點懵了。
她本來以為伏盛是開竅晚，直到高中畢業才慢慢喜歡上她。
現在看來，難道他早就動心了，只不過遲鈍地並不明白喜歡是什麼？
不可能吧。
趙雲桑想，伏盛的情商應該也不會那麼低吧。
心底彷彿找到答案，她飛速地向後翻去，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趙雲桑。
趙雲桑。
趙雲桑。
後面也都跟着一句話：【她最近很忙，沒空理我。】
其實那時候她已經理轉文了，在刻意跟伏盛疏遠距離。
這傻子竟然都沒看出來。
從趙雲桑轉班后，伏盛的日記又恢復了之前那樣，私人情緒減少，重新變成一本正經的複習手帳。
忽然看見某一頁，字數比前面的都要多，趙雲桑停下來。
【2016年9月31日天氣晴
張河打算和蘇小可表白，想讓我提點意見。我說，南一中校規第二條是禁止早戀。他說我古板。
有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到底什麼是心動。
張河說他也不太明白，可能是想對她好，看她笑會覺得自己多巴胺旺盛，看她哭會覺得自己內分泌激素紊亂，和她分開會覺得自己三叉神經都在想念，如果她和別的男生說話，自己就像一顆心浸泡在醋酸菌里……】
趙雲桑：“……”
這可真是簡單粗暴沒有一點美學色彩，不愧是理科生。
她無語地往下看。
【……逐條對比論證，我心動了。
如果等到趙雲桑滿十八歲，那我應該，也不算早戀吧。】
那根刺消失。
變成一朵柔軟的玫瑰。
趙雲桑愣愣地看着這行字，一時間心裏酸酸漲漲，五味雜陳。
原來伏盛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她。
她總以為，她是先動心，又得不到回應，還一廂情願自作自受的人。
可他的喜歡，並不比她少。
趙雲桑心不在焉地接着翻，竟然又翻到第二頁滿是划痕的紙張。
對照時間。
是她高三有次喝醉強吻伏盛。
趙雲桑有點想笑，發現這人似乎一緊張就會亂塗，像個小孩似的。
角落裏有一行小字。
【今天出現意外。】
再往角落，下面一行字更小。
【……她意外的軟。】
這回趙雲桑的耳朵是真紅了，她摸摸耳尖，抿着嘴角繼續翻。
沒翻幾頁，日記中掉出兩張紙。
趙雲桑彎腰撿起來，看見其中一張是她送給伏盛的逢考必過符。
這麼多年過去，還跟新的一樣。
把逢考必過符放回日記本里，趙雲桑拆開第二張，垂眼一掃，愣住。
她驚詫地將這張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終於確認下來。
是高三全市二模，她考了年級第一，和伏盛名字並在一起的排行榜。
［伏盛
年級排名：1
總分：723
趙雲桑
年級排名：1
總分：692］
上面的分數已經模糊了，應該是淋過雨，卻被人很好的保存着。
“伏盛”和“趙雲桑”五個字，親密的，緊緊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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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伏盛準時到趙雲桉說的那家咖啡館，服務員帶他到三樓。
三樓都是單獨包間，幽雅僻靜。
服務員幫伏盛推開門，他進去。趙雲桉正坐在落地窗邊，支着下巴扭頭往窗外望，樓底路上車燈如霞。
聽到動靜，趙雲桉回頭，不近不遠地朝伏盛一頷首，算是打招呼。
服務員離開，幫兩人合上門。
紅木桌上擺着兩杯咖啡。
伏盛走近，趙雲桉說：“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隨便點的。”
伏盛道了謝，拉開椅子坐下。
趙雲桉沒有鋪墊，直入主題：“我今天找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吧？”
伏盛當然知道：“趙雲桑。”
“知道就行，”趙雲桉頓了下，又問，“你胃好了吧？”
伏盛說：“好了。”
趙雲桉清清嗓子：“那天我打你的時候不知道你正犯胃病，抱歉。”
“沒事。”伏盛不太在意，低頭看杯中精緻的拉花，“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她哭了，是我違約在先。”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態度還挺認真坦誠，趙雲桉默了兩秒，道：“我好像知道我妹喜歡你哪一點了。——你和她還沒和好吧？”
伏盛嗯了聲。
“當然沒法和好。”趙雲桉道，“桑桑這人容易鑽牛角尖，如果她自己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你倆就算這次和好了，下次還會有矛盾。”
“……”
伏盛沒說話，抬起眼帘看他。
趙雲桉抱着胳膊，往後靠進椅背里，嘖道：“其實吧，我不想幫你，但實在看不慣她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就應該是那種浪天浪地……”
“無拘無束。”伏盛接道。
趙雲桉瞧他一眼：“你還挺了解。”
“嗯，”伏盛也沒謙虛，直接道，“可以說正題了嗎？雲桉哥。”
“……”
趙雲桉驚奇地挑了下眉。
他突然發現，伏盛也並不是表面上那麼正經無害的人，挺會猜心。
趙雲桉墨跡着不肯說，確實是心裏不爽，畢竟看了二十多年的妹妹被人說拐走就被拐走，還從頭髮絲淪陷到腳趾甲，這事擱在誰身上都不爽。
但也不忍心讓趙雲桑難過。
眼下伏盛叫他一聲哥，他又牆頭草地覺得，多這麼一個優秀的妹夫也不是啥壞事，反倒像撿了便宜。
就他妹那種傻樂型的，伏盛能栽成這樣，確實挺不容易。
“行吧，我先問你個事。”趙雲桉回視伏盛，說，“你知不知道，桑桑骨子裏是個很自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