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嶺南密信
“這……似乎是這樣的……”心腹們面面相覷，不敢多言，待論欽陵的面容愈發陰沉的時候，終於有個心腹硬着頭皮接口道，“大相，屬下已經着手填平唐軍挖的溝壑了……”
“嘭！”
論欽陵抬手猛地一拍桌案，自己也站起身來，喝道：“薛仁貴，欺人太甚！”
“大相息怒！”領頭的心腹心頭一震，勉強穩住身形，低頭附和道，“我等立刻召集勇士們追擊唐軍，為大相取那薛仁貴的項上人頭！”
“是啊，大相，末將也願往！”
“大相，請等末將的好消息！”
……
有了人起頭，別的人哪裏還會放過可以在論欽陵面前表現的機會，紛紛請戰。
“夠了！”論欽陵怒喝一聲，冷冷地望着這些看似群情激奮的心腹們。
“大相息怒，屬下該死！”
“今日那薛仁貴還特別找了個傀儡代替他……這是為何呢？”論欽陵按捺住內心的怒氣，又回坐到主座上，緊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
“大相……會不會就是薛仁貴他故弄玄虛啊……”幾個心腹相互看了看，試探性地道，“唐軍有兩位主帥啊，一人在此，那另外一人……”
“突厥？”論欽陵眯起眼睛，自顧嘆道，但不過片刻，其又搖搖頭，冷笑道，“他薛仁貴莫非就想靠這麼點人拖住本相嗎？你們覺得如何？”
“大相縱橫沙場數年，想那唐軍敗於大相之手的戰役數不勝數……”一聽主子的發問，這些屬下趕忙吹噓起來。
雖說這些故事都是真實的，可值此關鍵的時刻拿出來吹噓就顯得不合時宜了，論欽陵擺擺手，有些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你們意思是那薛仁貴故意帶着這些人，又換着主帥故作玄虛，就是為了引本相上鉤？”
“大相，想必所有人都知道，當初的大非川給大唐造成了如何大的影響……”一個心腹抱拳應道。
另一個心腹附和道：“再加上大相主動去了大唐走了一遭，又能全身而退，恐怕大相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
最後一個人望了望同僚們，總結道：“因而，想那薛仁貴一個敗軍之將又有何敢拂大相的鬍鬚呢？”
“似乎有些道理……”論欽陵抬手撫了撫鬍鬚，幽幽嘆道，“恐怕薛仁貴身後還有大軍等着本相啊……”
“大相，我們有數萬勇士，又有何懼？”幾個心腹紛紛叫囂起來，抒發著這幾日被唐軍打壓的鬱氣。
“哎……你們還不明白嗎？”論欽陵搖搖頭，凝重道，“這幾年我吐蕃跟唐軍交手數回，若是兩方擺開架勢，在這西北，勇士們絕對不落下風，可唐人狡詐，往往是我們主動出擊之時，他們就會依託軍馬數量，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就算是本相，也是無能為力啊……”
“那大相的意思是……”
“呵呵……”論欽陵冷笑，饒有深意地道，“中原多事，說不定薛仁貴近日就會焦頭爛額了，到時候就會是他們着急，而不是我們了……”
“多事？莫非中原還不穩定嗎？”論欽陵未曾將前幾日傳來的消息公開，因而這幾人都不知曉，乍一聽自己的主子如此說，不由得疑惑道。在他們看來，大唐二聖坐鎮中樞，可謂固若金湯啊。
“穩定？哪有什麼王朝穩定的……自古以來，事關權力更迭，哪次不是你死我活？”不光是大唐，在吐蕃內部也是如此，看見君主年紀愈來愈大，似乎底下讓論欽陵還政的聲音此起彼伏，身處流言中心的論欽陵格外有些感觸。
心腹們互相看了看，都不敢接話，每個人都明白如今吐蕃的局勢不容樂觀啊。
“呵呵……”論欽陵抬眼望了望，眼見這幾人都是苦着臉，不由得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本相還沒死呢！而且能讓本相死的人還未出生呢！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只是在論欽陵意氣風發說著這話的時候，腦海里卻是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論欽陵自己也愣了愣，自顧嘆道：“為何會是他？”
那人雖只有背影，可從那瘦小的形態和華貴的服飾看，論欽陵明白那人就是中原大唐的相王啊！
“大相……大相……”
心腹們的呼喊讓論欽陵回過神來，其擺擺手，壓下心頭的疑慮，故作洒然道：“無事，剛剛本相想到一些事而已……就像剛剛本相說的那樣，中原不穩，薛仁貴遲早有所行動，到了那時，就是咱們的機會！”
“大相英明！”
……
心腹們早已離去，留下論欽陵一人還獨自坐着，此時他自己擺起了象棋盤，思索着殘局的解法。
像這種棋對於論欽陵來說格外簡單，只需知曉玩法，便能變換出多種解法，而當初他獨自對抗大唐兩位奇才早已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了。
說來也是巧了，這從大唐流傳過來的棋卻是中原那個相王所發明的，論欽陵低頭望了望這精緻的棋盤和棋子，不由得感嘆道：“此子智多若妖……可惜兩次機會未能除掉他啊……”
說話間，這位吐蕃智者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而是在牆上摸索着，稍許，暗格打開，論欽陵抽出了多日未看的密信，待其展開望了望，不禁感嘆道：“難道本相真的需要與那人合作嗎？”
話罷，論欽陵又放下了這信件，幽幽嘆道：“李旦……”
想當初他論欽陵早已注意這個小皇子，但卻未真正看做威脅，隨後幾次只是順帶着除去他，卻未能成功，到了此時，那個相王已然成為了攪動中原風雲的人物。
論欽陵如今再想除去小皇子已經難上加難了，聞喜縣的失敗，讓吐蕃隱藏於大唐的人馬損失慘重，因而他在猶豫需要不需要外力。
“那人的目的恐怕是顯而易見啊……”論欽陵搖搖頭，嘆息道，“也好，先除去李旦，之後的條件各憑本事爾！”
說話間，論欽陵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望了望那密信的最後，幽幽嘆道：“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