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開學前夕
楊弘毅喋喋兩聲笑得好不得意:“順便,順便。”華宇望着楊弘毅那一臉的得逞樣,不容置疑地說道:“沒事的話,吃過飯就走吧。我明天還要早起。”
楊弘毅忙變了臉苦哈哈地說道:“不是吧,這麼無情。”
這種多情總被無情惱的境況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吃飯的時候一片和樂,楊弘毅一張巧嘴直把宋芝佳哄的滿面春風。華宇則一臉的事不關己自顧自地吃着。
宋芝佳很疼愛自己的親孫子,但只要有楊弘毅在場,華宇總被輕忽成一粒塵埃,但這也只是僅限於語言上。因為每每宋芝佳給他們二者夾菜,也總是先華宇后楊弘毅。宋芝佳的心中孰輕孰重由此可窺視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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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宇躺在床上。窗外樹影婆娑,搖曳輕擺出一個又一個婀娜的姿態。天上繁星閃爍璀璨了多少有情人的夢。
夜風微起,卻吹不滅有情人心底的火熱。“夜如何其?夜未央”黑暗籠罩下的夜色荼毒着華宇的心靈,思念也早已插上翅膀飛向那滿是葡萄藤的小院。
淺黃的夜燈暈染了一室的昏暗。梅子昔輕眨眼睛望着黢黑的屋頂,窗外風輕柔的拂過,屋內竟也有了夏天的稍些暑意。
陳玉芬拿着蒲扇時不時的輕輕搖擺着,搖走了窗外的蟲鳴聒噪和屋內蚊蠅的振翅聲。
“子昔,今天那個男孩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陳玉芬邊搖蒲扇邊問道,眼裏滿是黑夜也遮不住的擔憂。“賣雪糕認識的。”梅子昔乖巧的回答。
在烈日下待了一天,但是女兒家畢竟比不得男兒身。一天下來,梅子昔竟感覺有些暑意難消。
陳玉芬又說道:“看那男孩應該是好人家的孩子,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和他單獨相處,我總是不放心。”
梅子昔打了個哈欠,翻身把頭偎在陳玉芬的頸窩處,蠕動了一下身子,找到一處舒適的地方后說道:“別擔心,我已經大了。再說他要是真是壞人的話,這兩天他也不會這麼幫咱。”說完又嘟噥道:“你孫女也不是吃素的,保護自己的力氣還是有的,別擔心了,睡吧。”說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就這樣,在楊弘毅的掩護下華宇幫助梅子昔直至她的腿完全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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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匆匆已進入八月。
八月的天燥熱難耐。有幾天的天氣甚至已經再創新高。
屋內屋外兩重天。華宇知道此時梅子昔依然奔波在路上。他曾提出幫她送完整個暑假,但是被梅子昔堅定的拒絕了。
華宇怕自己的一腔深情嚇壞了她,也就不在堅持,只是再三說道:“有事,一定要找我。”
華宇百無聊賴地躺在自己的小屋內,回想這十來天和梅子昔相伴同行的日子,眷眷深情溢滿心底。
這個美麗、可愛、堅韌的小姑娘正在用她的溫情織成一張牢不可破的大網,把華宇罩在了其中。而這張大網的名字就叫“愛情”。
今年的秋天來的特別早,陽曆八月中旬的時候已經立了秋。一天之中除了中午,其他時間已然秋高氣爽,涼意襲人。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華宇特意起了個大早。日頭剛噴薄出地平線,東邊的天空一片流霞滿天。華宇就已經刷好了牙,洗好了臉。
窗外,華府小區的鍛煉場內依稀的有兩三人影在晨練。空氣中一片清新自然。
華宇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歡騰地下了樓,剛好在樓梯口看見已經西裝筆挺,正準備外出一臉郁色的華子豪。華宇叫了聲:“爸爸早。”華子豪也只是點頭輕應了聲后,便換上拖鞋轉身出了屋子。
葉蘭應該還沒有醒,並沒有下樓送華子豪,且往日華子豪出門也不會這麼早。
廚房內劉媽正在做早飯,油煎雞蛋的滋滋聲和香味飄散在空氣中,引得華宇的肚子一陣咕咕地叫。
頭天晚上,當華子豪知道華宇一聲招呼沒打就去了青荷報名時,他是反對的。可是華宇的堅持讓他最後不得不妥協。
自己的兒子多少他還是有些了解的。除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則他的兒子也不會如此的堅決。因此華子豪也留了心,並囑咐手下去調查華宇反常的原因。
華宇的好心情並沒有被華子豪影響到。他依在廚房門口看着劉媽忙碌:“劉媽早,早飯好了沒有?”劉媽回頭看了看,一臉慈善的笑意。那眼角的褶子招搖的張開着在向人們展示生活得不易。
“好了,好了。小宇今天起得真早。要開學了,可是興奮地睡不着覺。”劉媽邊說邊關了火,把早飯陸續端上了桌。
屋外,華宅的小花園內,花草樹木依然在競相生長。雖然是初秋,但遍地的紅花,一朵挨着一朵,一叢連着一叢依然生機勃勃,十分喜人。
樓梯上響起拖鞋踏地的聲音。葉蘭緩緩得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一臉的倦意,看來是剛睡醒。“劉媽,子豪走了嗎?”葉蘭一手扶着欄杆一手揉着頭髮問道。一臉朦朧的葉蘭,更顯出了女子的嬌態。華宇正坐在餐桌邊吃早餐,含糊地說道:“媽媽早。”
葉蘭愣了一下,可見剛才並沒有發現華宇:“噢,小宇你今天好早。”“嗯,我吃完飯打算去學校。”華宇把最後一口牛奶喝下,站起身來便打算去拿行李“葉蘭轉身邊上樓邊說:“你等一下,我收拾好就去送你。”
原先,華子豪也打算去的。可是昨天的不愉快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臨睡之前也只是丟下一句:“小宇,你現在也不小了,記住我的一句話——言力所能及之言,做力所能及之事,思力所能及之思。有些話,我只點到為止,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領會。”
因為這句話,華宇在床上輾轉半宿,也不得原因,最後索性不予理會。又想到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這樣竟一夜無夢,睡得安然而愜意。
樓梯上又再次想起了腳步聲。葉蘭已經把一頭柔軟的青絲用一根素色的髮帶輕輕地攏了起來。素色的長裙裹在那弱柳扶風般的腰肢上。一雙極細的高跟鞋拖着纖纖玉足正從樓梯上緩慢地走下來。
宋芝佳由葉蘭攙着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這位老太太今天歸整的也特別妥貼,可見對於華宇的事情,她還是相當看重的。
“奶奶早。!華宇乖巧的喊道。”
宋芝佳早就笑開了:“早,早,我的乖孫子要上高中了。我這個老太太要送送。也高興高興。”說著,宋芝佳已經下了樓。
華宇連忙走過去攙住了宋芝佳的另一支胳膊:“奶奶,不用這麼麻煩的。其實叫牛師傅送我就行了。只是上個高中而已,何必勞師動眾。”
華宇扶着宋芝佳來到餐桌旁,葉蘭去盛了一點清粥,一碟小菜,一個雞蛋。華家的早飯向來就是如此。種類繁多,但是分量卻極少。
“媽,先吃點飯,等會再去。”葉蘭把粥放在宋芝佳的面前,又遞上了一雙筷子。“好,我吃點再去。”葉蘭也坐下來陪着老太太稍稍吃了點。
許是今天高興,宋芝佳多吃了小半碗。
飯後,葉蘭讓司機牛師傅把華宇的行李塞上了車,然後便一路向青荷駛去。
薄日微醺,遠處片片雲岫相連竟把太陽遮了個大半。華宇抬頭看了看天,今天的太陽一點都不曬人。
一路清風相伴,吹走了少許的暑氣。華宇滿心歡喜地坐上車往青荷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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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梅子昔就起床了。今天是上學的日子,她要先把要送的貨物搬到車子裏以寬慰自己的心。
“子昔,不用忙了。等會我自己可以搬得。”陳玉芬望着一大清早就忙得如上緊了發條的鐘擺的梅子昔說道。
梅子昔望着這個對自己視若珍寶的老者,眼裏滿是自責地說道:“一會就弄好了,等一下我去上學了,想幫也幫不上。”
如果自己再大點,再再大點就好了。
那麼她也不會總是在兩難的境地之間徘徊,一邊是學業——可以帶給陳玉芬老有所依的生活;一邊是掙錢——可以立馬減輕陳玉芬的生活壓力。
陳玉芬忙說道:“不需要幫忙的,我還沒有老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地點。等真要老成那樣,我家子昔可不要嫌棄我才好。”
本來是含飴弄孫的年紀,這麼多年一路踉踉蹌蹌地走來,不能到了這最關鍵的時候扯了愛孫的後腿。
陳玉芬的話弄哭了梅子昔。
梅子昔抽抽搭搭抱着陳玉芬哽噎地說:“我怎麼能嫌棄你,你再等我三年,就三年。”
陳玉芬也滿含熱淚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梅子昔放在身前的手算做了回答。
梅子昔走的時候,陳玉芬站在院子的大門口相送。兩人都沒有說話有得只是對彼此滿眼的希冀。
清風十里伴着鄉間特有的泥土味,把祖孫二人之間的情感吹得更加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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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佔地三百多畝的校園。華宇一行人站在校門口望去滿眼的生機盎然。
校門的兩旁緊鄰圍牆的地方種滿了一些矮小的草本植物。
綠油油的葉子只有拇指那麼大,葉片中間時不時的冒出一兩朵黃色的小花,星星點點地悄然立於中間,微風吹來時隱時現,甚是可愛。
黃色小花環抱的中間是一些水深剛沒過膝蓋的小池塘。
池塘里種滿了荷花。
此時正值荷花盛開的季節,滿池的荷花與荷葉交相輝映確有一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的意境。荷葉下一尾一尾的各色金魚悠然得在水下戲耍,真真的一副桃花源之景。
微風吹來,花香陣陣,迷了人們的眼,醉了人們的鼻。一直都知道青荷很美,可是華宇從來都沒有細看過,此時就身在其中。跟隨人流的涌動,陣陣花香被帶出去好遠。
“小宇,這學校不錯。”宋芝佳牽着華宇的手連連點頭,“光是這幅光景,我看就不比坤宇差。我相信小宇的眼光,肯定是錯不了的。”宋芝佳拍了拍華宇的手背由衷的感嘆道。
“奶奶,我們去高一教務處去看看分班情況。”說著,一行人便在路牌的指示下往校內走去。
可能是天色尚早的緣故,學校內的學生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行人散落在校園內,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地掛着一兩件行李。
華宇推着旅行箱挽着宋芝佳走在前面,葉蘭推着箱子走在中間,而身後的牛師傅看起來就不那麼輕鬆了。
他身前身後分別掛了兩個大的旅行包,兩個箱子也分左右的拉在身後。他的這種表現在不明所以人的眼裏分明是中年三好男人的表率。
不了解的還以為這是普通家庭的送學家屬。就他們這全副武裝的樣子,有誰能想到,這是A市的地產大亨華氏的家屬呢?
華宇找到了公告欄。他被分在了高一(1)班,寢室被分在了2號樓208寢室。這種分班的情況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青荷的新生入校向來都是以成績為先,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梅子昔也會在高一(1)班。
果不其然,他又往下找了找,略過五位陌生的人名。梅子昔的名字果然在高一(1)班的分班名單中。
“讓讓,快讓讓,都堵在這幹嘛?”一個穿的西裝筆挺的年輕人扒開了華宇的肩,然後恭敬的讓出一條走道。
來人生的面如白玉,細密的眉眼往上吊著看起來很是精明。一張刀削般的臉上就是嘴唇生的有點厚。
細眼男子傲慢地走上前來,用一隻帶有浪琴細鑽腕錶的右手指了指高一(1)班最後一個叫王德安的名字:“媽,我在高一(1)班,我爸這次真給力。”
突然,後面傳來一個尖細的女子的聲音:“什麼你爸真給力,這個你自己考進來的。”
華宇尋聲望去,一個女版的王德安就站在人群的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