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楊弘毅的家
十天後,“華宇,別再往我家送了,吃不了了!太多了!再好吃也不是你這個吃法。”楊弘毅聽見門鈴聲,拉開門就看見華宇抱着一箱雪糕站在門外。楊弘毅驚恐的望着華宇抱着的兩箱雪糕。他現在只要一看到雪糕就頭疼。楊弘毅發現自己生病了,生了一種叫“華宇恐懼症”或“雪糕恐懼症”的病。
這是多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從小到大,楊弘毅恨不得整天都能粘着華宇。可是,現在華宇三天兩頭地往自己家跑,自己反而不待見他了。
“華宇來了”,楊弘毅的媽媽王娟笑着說。王娟是一個很會打扮的女人。長的不十分耀眼的五官被她生生的描畫出精氣神來。
在華宇的印象中,王娟一直穿着一身剪裁合理的各式正裝。腳上也一直都有一雙不同款式的三寸高跟鞋。這或許是多年工作養成的習慣。雖然王娟現在已經安於賢妻良母的狀態。可是多年的工作習慣讓她對自己的着裝從來都是一絲不苟。
“嗯,阿姨。我來給你家送雪糕。”華宇嘴甜的叫着,一副乖寶寶樣可把王娟高興壞了。“好,你和弘毅先坐着,中午在這兒吃飯。”“好的,阿姨。”
楊弘毅無語的瞪着華宇那副伶俐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早就見慣了他這幅變臉的功夫,所以楊弘毅也不以為意。
直到王娟的身影走遠了,楊弘毅才說到“喂,你這幾天不正常。快老實交代免受皮肉之苦。”華宇看着楊弘毅那裝出來的正經樣,用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腋下。楊弘毅瞬間就破了功:“哈哈哈,你快老實交代哈,我可好奇死了。”楊弘毅揮舞着雙手把全身上下護的密不透風。一張臉因大笑而漲的通紅。
俗話說: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楊弘毅一副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的架勢。殊不知在華宇面前,他的這種架勢也只是只紙老虎,僅僅只是個擺設而已。
“你快說吧,要不然我會夜不能寐的。”楊弘毅一雙眼睛又眨巴眨巴可憐兮兮的望着華宇以求他能幫助解惑。
華宇看着他的這幅諂媚樣,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只把楊弘毅拍的齜牙咧嘴。“收起你那副討打的表情,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說完華宇也不在理他。
不會吧,真不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呢?那麼神秘。楊弘毅苦着臉在心裏嘀咕。
王娟從遠處端着水果走了過來。兩個少年便立馬噤了聲。“來,華宇先吃點水果。這是阿姨剛剛洗好的。”王娟把水果放在倆少年面前的桌子上。“謝謝,阿姨。”華宇連忙笑着說。
楊弘毅望着華宇那再次變臉的神功,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並在心中腹議到:一切都是假象,我不能被他現在這張無害的笑臉蒙蔽。一會就會原形畢露。唉!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誰能滿足我可憐的八卦心呀。
華宇拿着一顆葡萄扔進了嘴裏,甘甜清香四溢。華宇咂了咂嘴,點了點頭“嗯,不錯”。遂又捏起一顆遞給楊弘毅問道:“要吃嗎”?可是還沒等楊弘毅做出反應復又扔進了嘴裏,繼續咂了咂嘴又點了點頭:“挺甜”。
楊弘毅憤恨的瞪了華宇一眼,一把搶過桌子上的水果盤,然後捏起一顆就扔進嘴裏。或許是用力過猛,一個小小的葡萄竟把楊弘毅噎的眼淚鼻涕橫流。
他的這幅狼狽樣倒是把華宇逗樂了。瞬時,華宇的臉上便一副春暖花開,給這炎炎夏日抹上了一層涼意。
王娟聞聲連忙從廚房裏跑了出來,身前繫着潔白的圍裙看樣子正在給他們家保姆打下手。生就勞碌命,即使家財萬貫也不得一刻清閑。“怎麼了,?怎麼了?”王娟人未到聲已先到。
“沒事的,阿姨。他只是吃葡萄嗆到了。”華宇說完還不忘在楊弘毅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華宇的這一舉動剛好被趕來的王娟看到了。“我來,我來。你看看,你看看。吃個葡萄也能把自己嗆成這樣”說著便替了華宇在楊弘毅身後輕拍着。
恨鐵不成鋼啊,恨鐵不成鋼。想起這,王娟加重了在楊弘毅背上拍打的力道,直把楊弘毅拍的連忙彎腰躲開。
好半天楊弘毅才緩過來“媽,很疼的。你用那麼大的力氣幹嘛?”楊弘毅嘟囔道。“你還知道疼。吃個東西都能噎到,你怎麼就這麼笨。你也不學學華宇,你看人家多穩重。整天急燥燥的,也不知道像誰。”
王娟看到楊弘毅緩過來,方才回頭對華宇說:“小宇,再坐一會。馬上就可以開飯了”,說完便轉身又進了廚房。
楊弘毅瞪了華宇一眼,看到華宇又恢復成氣定神閑的樣子后又不免嘀咕:“原來,你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華宇聽到他這種拉仇恨的話語也不以為意,只是一個勁的往嘴裏捏着葡萄。
華宇的這個樣子只把楊弘毅氣的跳腳,可有無可奈何。楊弘毅又想去搶華宇手邊的果盤,可是又忌憚般的縮了縮手。
猶豫了好半天,楊弘毅方才惺惺的拿起一個桔子一邊剝着吃一邊暗想:算了,算了。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誰讓我比他年長几天呢。
華宇和楊弘毅是從小的玩伴。他最喜歡逗楊弘毅玩,但是卻不允許別人欺負他分毫。這是一種相互吐槽卻守望相助的感情,不摻雜任何的功利性質在裏面。
一頓飯就在王娟恨鐵不成鋼和人家的孩子多優秀的嘮叨下結束了。楊弘毅也只是充耳不聞,一個勁的低頭猛扒飯。華宇也似習慣般的氣定神閑、細嚼慢咽。
楊家的院子內的景物甚是單一。院子內,除了中間是大理石主道外,其餘的地方几乎都被綠色的植物覆蓋了。
華宇和楊弘毅坐在由特製藤條編製的椅子上仰望天空,似回想以前,也似遙望未來。
芳華無處不在,景色自然天成。
在這片星空下,在這方天地中,梅子昔和奶奶坐在葡萄架下乘涼。四幕籠罩,空氣中漂浮着青草和花香。月亮輕輕抖了抖身子撒下滿院的幽光。
梅子昔閉着眼睛品味這鄉間獨有的靜謐。沒有了城市的喧囂;沒有了車水馬龍、燈紅酒綠,一切都使人放慢了生活的節奏。
奶奶陳玉芬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把蒲扇搖啊搖。在梅子昔的印象中,夏天的奶奶永遠是一頭銀髮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搖着的老者。
也正是這位老者撐起了梅子昔的整個幼年時的天空。
第二天一大早,梅子昔像往常一樣騎車去送貨。可是剛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天空就變了顏色。原本還明朗朗的天空此時暗沉沉一片。那幕天席地的狂風卷集着烏雲,天空一片濃黑色如潑了墨的重彩翻滾着蜂擁而來。
梅子昔抬頭看了看,要下雨了。梅子昔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呼嘯而過的車輪吱吱的衝破了風的阻礙趕往了下一個目的地。
咔嚓,東邊的天空閃過一道耀眼的光,生生的把暗沉沉的天空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頃刻間,大雨傾盆。
梅子昔努力地睜着眼睛,艱難地齟齬地前行。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梅子昔堅韌的笑臉終於在風中有了一絲破碎。可是那倔強的笑臉依然在風中昂揚着不肯低下。
“堅持,一會就到了。”梅子昔在心裏為自己打氣。騎過這片空曠之地,就可以到送貨的地方躲躲雨了。
“這麼大的雨,我以為你今天不來送貨了呢。”老闆看了看從三輪車上跑進來的少女。梅子昔脫掉雨衣抖了抖水。在磅礴的大雨中行來,梅子昔雖然穿了雨衣,可是頭髮、臉上依舊濕漉漉的一片。空氣中的燥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沖的不見了蹤影。
梅子昔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哆嗦地搓了搓手方才感覺好點。“快點進來小姑娘,先避避雨。”好心的老闆遞過來一包紙巾梅子昔連連道謝。
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梅子昔拿起手機看了看,連忙按下接聽鍵“奶奶”“你到哪了?可淋着雨了,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顫抖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穿了過來給梅子昔眼中鍍了一層抹不掉的水霧。
梅子昔清了清極力隱忍的喉嚨“奶奶,我在便利店避雨。剛才和老闆說話一時沒注意,所以才沒有聽見你的電話。放心我沒有淋着。”
梅子昔的淚點一向很高。從小就看慣了別人的臉色,也聽過不少冷嘲熱諷,所以梅子昔知道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她從不輕易流淚。可是今天的大雨忽然就砸碎了她心底的脆弱,讓她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要不,今天就不送了。雨停后,你先回來。等明天再送。”陳玉芬關切的聲音通過手機在梅子昔的耳旁鼓動着。
“沒事的,我等雨停了再走。奶奶不說了,我先掛了”梅子昔盯着手機屏幕。一杯溫熱的水遞了過來,梅子昔晃了一下神,然後伸手接了過來。“謝謝。出門的時候還沒有下雨。夏天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沒想到會碰到這麼大的雨。”
手機的鈴聲又再次響起,梅子昔連忙拿起來放在耳邊。“喂,梅子昔嗎?你今天還來嗎?”梅子昔聽到聲音倒是沒有立馬想起來是誰。
她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又放在耳邊“哦,你先等一下。我在躲雨。雨停后大概二十分鐘,我就能過去”。直到此時,華宇七上八下的心才終於穩穩的停在了胸腔里。華宇清了清一下喉嚨後方說道:“好,我不急,你慢點”。
梅子昔掛斷電話后,方才打開手機仔細地看了看。未接來電一欄中竟然有十七個。七個是奶奶打來的,有十個竟然是華宇打來的。
這一發現倒是把梅子昔徹底驚住了。奶奶打的她倒是可以理解。華宇打這麼多讓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許是因為今天着急要貨吧。
梅子昔收起滿心的疑惑,望着灰暗色的天空神遊太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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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華宇剛起床就看見外面的天空變了顏色。那遙遠的天際如蒙了塵的黑曜石,壓的人喘不過來氣。狂風施虐扑打在窗外的大樹上。
華宇連忙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天氣預報。手機上顯示的天氣讓他擔心異常。十通沒有接聽的電話更是讓他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打通了電話,他的心才落到了實處。
天邊的雨剛一收住,華宇就飛一般的衝出了家門。“小宇,你去哪?”望着那早已經絕塵而去的身影。華子豪那洞察一切的眼睛微微抬了抬:“小宇出去了?”
葉蘭連忙走了過去接過華子豪手裏的行李:“剛放暑假沒多久就這樣了。一直往家裏買雪糕,整天神神秘秘的。”
華子豪走到了屋門口換上了外出的鞋后,又接過葉蘭手裏的行李。“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不要問他。我去趟巴黎五天後回來。”說完深情的在葉蘭嘴唇上嘬了嘬,“和媽說一聲,我趕飛機,時間來不及了。
葉蘭望着那匆匆離去的身影,眼中滿是藏不住的愛意。直到轎車把華子豪載離了視線。葉蘭才轉身去了後院。
菜園裏華宇的奶奶宋芝佳正在忙碌。“媽,你昨天剛回來,先休息休息,我來弄”葉蘭說著就要接過宋芝佳手裏的活計。
這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不怒自威的臉上留下了慈祥的印記。“我不侍弄侍弄這些小傢伙,我渾身都不舒坦。”說完又專註地拔草、捉蟲去了。
雨後的空氣,清新的如剛破土的筍子嘎嘣地脆了你的心靈。
在這明凈的天空下,快走彷彿可以讓人感受到翱翔於天際的自由,可是華宇並沒有心情去品味這雨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