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四人相攜去梅子昔家
軍訓很快就結束了,高一(1)班的軍訓匯演被安排在了上午,匯演結束的時候剛剛十點。梅子昔回到寢室,收拾了幾本書,準備回家。
“梅子昔,你等等我。”劉艷麗尾隨梅子昔出了寢室的門。“你和華寧是發小?”劉艷麗如是地問着,一雙不大的眼睛眨呀眨。
“不是。”梅子昔邁步前行,並沒有因為劉艷麗在側而改變步調。
“那你們是同學?”劉艷麗又如是地問着,一雙眼睛眨得更歡快。
“不是。”梅子昔依然徐徐前行。
“那你們是鄰居?”劉艷麗依然不放棄,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不是。”梅子昔,紅唇輕吐,雙眉輕擰,顯然有點不悅,“你別問了,我和他也是這個暑假剛認識的,至於他年齡幾何,身高几許,其他一切我皆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叫華宇在青荷中學高一(1)班就讀。”梅子昔說完,那輕擰的雙眉終於得以舒展。
劉艷麗聽后則一臉的苦逼樣:“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
梅子昔輕輕聳了聳雙肩方說道:“那,我也愛莫能助。”
二人很快就到了寢室樓下。
樓外的陽光依舊絢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華宇就站在5號樓下,雙手插兜,低着頭,腳在一下一下踢着地。
“華宇。”劉艷麗叫道。那奔跑下的一頭短髮如家禽的展翅,甚至搞笑。
華宇看見衝到自己身前的女子,驚得連忙後退了半步,但出於禮貌仍點了點頭表示回應。
此時,梅子昔剛好走出寢室樓的大門,跨入陽光里。
華宇繞過劉艷麗,站在了梅子昔的前面,兩人相視一笑。“你怎麼在這?”梅子昔問道。那眉目之間盡顯一種風情,在陽光下直晃眼。
“說好的,去看奶奶。”華宇也雙眉含情地望了回去。
二人並肩而行倒是把劉艷麗曬在了一旁:“奶奶?誰的奶奶?”劉艷麗小腿一挪跟了上來,一臉的八卦。可是當看到華宇那淡漠的眼神,便立馬噤一聲,訕笑地退了開去。
兩情相悅,你儂我儂本就是一種奢侈。
這不,華宇剛剛還在竊喜:礙眼的人終於都不在眼前了。但這種不可言說的歡喜還沒有持續十分鐘,便又有人從後面追了上了來。
“華宇,華宇,等等我。你走慢點。”光聽聲音,華宇也知道來者何人。只見楊弘毅喘着粗氣說:“還好跑得快。總算追上了。”
華宇蹙眉斂額,一雙眼睛把楊弘毅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後方說道:“這就結束了?”
楊弘毅假裝不明所以的點頭道:“結束了。我還覺得慢呢。這不比賽剛結束,我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就來追你了。怎麼樣,感不感動。”
華宇聽了眼睛一抽一抽咬牙切齒地道:“感動。特感動。”
楊弘毅也似沒有聽出來他話語中的意思,只是喜滋滋地道:“我這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嗎。”
華宇不可思議的看着楊弘毅,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又不便於揭穿,也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楊弘毅的話把華宇氣的輕抖了半天後方道:“不急,悠着點,別傷了身子。”
“你這麼關心我,放心,我身強力壯年紀輕,不妨事的。”楊弘毅的一席話,只把華宇說的精氣神離身了一半。
反觀梅子昔,則始終是一副抿唇淺笑的樣子。
“嘿,好巧,在這居然也能碰見你們三個。”於小青小跑了幾步,也趕了上來。
“是挺巧。”楊弘毅裂着一張嘴,笑得很是開心。
而華宇則顯出少有的無奈。俗話說好事成雙,不曾想,電燈泡也要成雙的才好。
“放假了,你們現在就回家嗎?”於小青問道。
梅子昔怎能明白這其中的奧妙:“華宇要去我家,看我奶奶。”
“反正也沒事,不如我們一起去?”楊弘毅連忙接話,說得十分誠懇。
“好呀,歡迎之至。”梅子昔的話剛說完,就見楊弘毅的一張臉樂得如那雨後的彩虹。
一行四人說走就走,一路上笑聲不斷,只除了華宇始終有點不快。在如此歡樂的氣氛下,大家也就不怎麼計較了。
木子峰走出校門的時候,就看見四人遠去的身影。他欲跟上去,但是踟躕再三,便站在原地再也裹步不前。
瘦覺錦衣寬,有風吹起灌滿整個衣袖,早秋的風就如那蝕骨的蛆,雖然只有點微涼,但是確給他帶來從未有過的寒意。
木子峰就站在學校門口的那棵大柳樹下。婆娑的樹影下,他的眼中滿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絕決。
梅子昔沒有回頭,如果回頭也定能看見那絕決下的一片狼藉。
“奶奶,我回來了。”梅子昔剛進院子就叫開了,聲音宛若空谷百靈。
陳玉芬笑呵呵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子昔的同學是嗎?快屋裏坐。”看着四個天真爛漫的少年,陳玉芬心裏可高興了。人老了總是怕孤獨。因此,對於另外三個孩子的到來,她特歡喜。
梅子昔把三人讓到客廳,擦桌、抹凳,端茶倒水,拿時令水果、奉自製雪糕,好一通忙活。
三人就趁梅子昔和陳玉芬都不在客廳的空檔,仔細的打量起了這個不大的屋子。屋內的東西規整得很是齊整,齊整得甚至有點簡陋。
屋子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掉漆的紅色桌子。桌子旁邊放了四把同款的也掉了漆的紅色高腳凳。西面的牆上依次放了三個已去故者的照片,一個年長的老者和兩個年輕人。從照片上人的眉眼中可以看出這兩位年輕人應該是梅子昔的父母,那位年長者應該是她的爺爺。
於小清和楊弘毅對於這一發現顯得特別的吃驚。
“她父母都不在了。”於小青吃驚的說道,一雙玲瓏的大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小點聲。”楊弘毅連忙喝上,對於小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於小青回頭又看了看華宇。那原本桃花朵朵的眼眸,此時已經冷峻得不見一絲暖色。
於小青吐了吐舌頭,滿臉歉疚的說道:“我太吃驚了,沒控制住音量。”聽到於小青如此說,華宇臉上的神色才稍緩。
三人之中最吃驚的也莫過於於小青了。楊弘毅雖然也是第一次來,但是他不用猜也會知道,梅子昔的家庭條件並不怎麼好。
本應是無憂少年,何來金錢之惱,除非歲月蹉跎,否則也不會親歷生計之事。
“你們在這稍坐,這些吃的都是自家種的,滋味如何倒是不敢說,但是安全是絕對敢保證的。”梅子昔笑意盈盈地說。
於小青音高,剛才她也聽到了少許。梅子昔神情間沒有一絲悲戚,但刺痛溢滿心底,揮不去,抹不掉。
於小青自知說錯了話,赧然地拿過桌子上的吃食,胡亂的咬了一口,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忙說:“挺好吃。”
梅子昔對着於小青輕淺的笑了笑並不言語。
於小青生性活潑,本性良善,沒有大家小姐的驕縱、蠻橫。對於自己的無心之言,於小青十分的懊惱。
“奶奶,這幾天你的雪糕是怎麼送的?”華宇看着走出來的陳玉芬問道。
“街上的水果販小劉,每天都要去進貨。他幫我送的。反正天也已經轉涼了,訂貨的人少,也送不了幾天。”
華宇自知自己思慮不周,連忙又說:“總是麻煩別人也不好,明天我讓人來幫你送貨。”
陳玉芬連忙婉拒。
楊弘毅一聽嗤笑出聲:“這級別升的可夠快的。”
華宇聽后又接了句:“我是自己人,自然和旁人不同。”
陳玉芬也不知如何接話,只得道:“我去做飯,你們在這兒稍坐。”
“還是我去做吧。”華宇接口道,神情之中滿是恭敬和不容拒絕的堅持。
楊弘毅忙附和:“對呀,還是我們一起去做。否則這露臉的機會,豈不便宜他一人。”
於小青也忙着附和。陳玉芬扭不過眾人也就隨他們去了。
四人走進廚房,開始分工合作。廚房太小,於小青拿着菜欲拉楊弘毅出去。楊弘毅本是不依的,可是礙於對方是女子,也不好用強,也就鬱郁得隨着於小青出去了。
於小青盯着楊弘毅,好奇地看了半天方道:“你是男的?”楊弘毅抬起頭,不解的點了點頭。
“你是直的?”於小青又問。楊弘毅抬頭挺胸,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
於小青疑惑的低下頭,摘掉手中的枯菜葉說道:“那你喜歡梅子昔?”楊弘毅猛然搖頭,不可思議地看着於小青:“怎麼可能?再說華宇喜歡她,那我就更不可能喜歡她了。”
於小青臉上的疑惑更濃,不解的問道:“我怎麼感覺你不喜歡華宇和梅子昔在一起。難道是我的錯覺?”
楊弘毅扭捏半天方說道:“我不是不喜歡他們倆在一起。只是……只是……。”
楊弘毅吞吐半天後又說道:“只是我和華宇親如手足,他已尋得良配,而我卻孤身一人。怎麼著我們倆應共患難、同喜樂。不能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這個老友。”
於小青聽後方點頭:“原來這也是思春不得反嫉妒他人的主。”於小青的一句話說得楊弘毅臉色赤紅,惱怒不已。
楊弘毅抄起手邊的爛菜葉,就往於小青身上扔:“誰思春了?誰嫉妒他人了?”於小青一聲尖叫,反手從腳邊的水盆中掬起水就往楊弘毅身上潑。
“楊弘毅!你個殺千刀的!你竟敢用爛菜葉丟我!”於小青追着楊弘毅不依不撓。
楊弘毅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啊,華宇。”可是喊了半天也沒見華宇有絲豪的動作,於是也就只有另作他想。
院子裏一片狼藉,而小廚房內則一片兩情眷眷。
梅子昔拿着菜刀切着菜,華宇一樣樣幫忙拿着。兩人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手頭的事情上。
華宇的一雙桃花眼溫柔的盯着羞怯的如那三月的桃李般的梅子昔。
梅子昔被看的不勝嬌羞,一雙眼睛虛浮的飄着,就是落不到實處。
華宇呵呵地笑了兩聲,順手接過梅子昔手裏的菜刀說道:“如此不專心,小心切了手。”
“你怎麼知道我不專心?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梅子昔一臉的窘態,扭捏半天方說道。
華宇看了看梅子昔。那一臉嬌羞的女兒態,讓華宇手癢得恨不得捏上兩下。可礙於現在情形不對,華宇忍耐般的搓了搓手后,方斂了神色一本正經得去干手邊的活。
華宇一邊干一邊說:“如果專心,菜能被切成這樣?說你不會做飯,那顯然不可能。所以你的心在彼而不在此。”
華宇虛指了一下別處后,又落在了面前的菜板上,方又意味深長的說:“你的心到底在哪?你若願意告訴我,我洗耳恭聽。”
梅子昔站在華宇身側正不知該如何作答,突然外面傳來了於小青和楊弘毅的嬉笑打鬧聲。
梅子昔方清了清喉嚨,在心裏暗暗慶幸:外面二人鬧得這一出,剛剛好。
院內楊弘毅歡快的叫嚷聲和於小青瘋狂的追趕聲混在一處,聲聲入耳,聲聲透着青春。
陳玉芬坐在搖椅上吱呀吱呀的搖着,對於院子裏發生的一切默不作聲。一雙眼睛彎彎的,臉上歲月烙印的溝壑舒展得像一朵花。
“我去看看他倆怎麼了?”梅子昔忙說。
“不用,真若有事,楊弘毅就不會嚷嚷救命的。”華宇打斷了梅子昔想遁走的念頭,又意有他指的說道:“他一雙眼整天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讓他轉轉注意力也好。有利於他的身心健康。”
梅子昔滿臉茫然地點了點頭,又想起他倆是發小,華宇說是就肯定是,也就不做他想專心的打理手邊的事情。
經楊弘毅和於小青一鬧,廚房內原本的旖旎也漸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