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們要不要?
嚴虎的聲音並不小。
在場的商人們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有人唉聲嘆氣道:“嚴少爺,您就不要拿我們尋開心了。這些東西您就是真想賣給我們,我們也不敢要啊。”
“怎麼就不敢要了!”
嚴紹庭有些憤憤。
可是在場的嚴虎和商人們卻是面露古怪。
看着這幫人的臉色,嚴紹庭不由臉紅了一下。
他輕咳一聲,和顏悅色,輕聲出口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啊。”
商人們搗頭如蒜。
“大少爺你只管問。”
嚴紹庭正色道:“我就是假設哈,假設!我祖父要是死了,這嚴家誰當家做主?”
這假設誰敢設啊。
商人們臉色難看,卻只能硬着頭皮道:“自然是小閣老繼承家業,當家做主。”
嚴紹庭瞪眼道:“那小閣老……嗯,也就是我爹,他要是死了,這嚴家又該是誰的?”
商人們一陣黑臉。
這都什麼事啊!
合著您嚴大少爺,就這麼盼着嚴閣老和小閣老死?
可是商人們心中便是有再多的腹誹,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幾人推推搡搡,扭扭捏捏了半天,才開口道:“自然是大少爺您。”
啪!
堂屋裏,發出一聲驚響。
商人們卻是嚇得肩頭一顫。
卻見嚴紹庭已經是站起身,雙手叉腰,滿臉自信道:“既然這嚴家最後都是我的,那我現在賣點我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問題?你們有什麼不敢要的?出了事,還有我替你們擔著!”
商人們今天這盞茶的功夫,已經被弄得七上八下。
現在見嚴紹庭又是這般言辭振振,不由開始懷疑了起來。
合著今天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嚴黨也開始正經做買賣了?
“若大少爺當真這樣說,我們自然是敢收的,而且絕不壓價!”
終於,商人們給出了回答。
嚴紹庭見這幫人終於是答應下來,臉上立馬是露出笑容,語氣親切的說道:“好好好,那你們現在就抓緊時間算,算好了今天就將東西都拉走,銀子也抓緊時間送過來。”
商人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心卻還是懸着的。
天知道嚴家這位大少爺給自家的好東西都賣了,回頭嚴閣老和小閣老會不會給他們家全都抄了。
可指望着回頭的事情,還不如保住現在。
商人們已經換上了一副面容,大有今天就陪着嚴紹庭這位嚴家大少爺豁出去了的樣子。
幾人與外頭的長隨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便有一把把加長的算盤被送了進來。
眨眼間嚴家前院裏,便是一陣霹靂乓啷的算盤聲響個不停。
嚴紹庭趁着這個功夫,總算是能歇下來,好好的喝一口茶。
而嚴虎這個狗腿子卻是摸到了他身邊,湊在耳邊,用只有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表情諂媚至極。
“大少爺好算計啊!今天這些人只要將咱們府上的東西拿回去,等明天閣老和小閣老回來,咱們就能帶着人將這些人全都抄家了!”
嚴紹庭張大嘴巴,看着嚴虎這個狗腿子,最後很認真的說道:“你家少爺真的就是要賣東西的。”
嚴虎連連點頭,卻是半點都不信,繼續小聲道:“少爺說的都對!小的這就去將府上其他東西的名單目錄拿過來。”
瞧着嚴虎說完話,便滿臉諂媚離開去尋名單,嚴紹庭也只能是無奈的長嘆一聲。
而他這會兒也歇的差不多了。
瞧着面前還在算賬的商賈們,嚴紹庭站起身拍了拍手。
在場商人們立馬將算盤和冊子交給自家的賬房接着算,而他們則是殷勤的圍了過來。
“大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嚴紹庭勾勾手,將幾人拉到身邊,然後挑眉看向眾人:“就是……伱們,要不要娘們?”
“娘們?”
商人們面露狐疑。
不多時,有人好似是反應了過來,滿臉曖昧的看向嚴紹庭:“大少爺可是說那……小人知道京中的好去處,多是燕趙佳人,類美如玉,姿態艷雅,言動可愛,能書作黃庭小楷,尤工蘭竹,下筆迅掃,各具意態。”
這便是雅的,多是像嚴紹庭這般權貴公子照顧生意。
雖然大明在正德朝有過一次轟轟烈烈的掃黃運動,但是終究只不過是將官面上的青樓勾欄給取消了,但是私底下卻是愈發興盛。
這等男人們都愛聽的話題一旦打開,原本還畏懼嚴紹庭身份的商人們話匣子便是盡數打開。
說完雅的便是要說那些俗的,當真的俗不可耐。
到了如今這嘉靖朝,風俗淫靡,男女無恥,皇城外娟肆林立,笙歌雜還,外城小民度日難者,往往勾引丐女數人,私設娼窩謂之窯子。
室中天窗洞開,擇向路邊屋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裸而居其中,口吟小詞,並作種種淫穢之態。
屋外浮梁子弟,過其處,就小洞窺,情不自禁,則叩門入,丐女隊裸而前,擇其可者投錢七文,便攜手床。
歷一時而出。
還有那南邊江南的。
渡鈔關橫亘半里許,為巷者九條。巷口狹而腸曲,寸寸節節,有精房密戶,名妓歪妓雜處之。
名妓匿不見人,非嚮導莫得入。歪妓多可五六百人。每傍晚膏沐薰燒,出巷口倚徙盤礴於茶館酒肆之前,謂之站關。
茶館酒肆岸上紗燈百盞,諸妓掩映閃滅於其間。皰盩者簾,雄趾者閾。燈前月下,人無正色,所謂一白能遮百丑,粉之力也。遊子過客,往來如梭,摩睛相覷,有當意通前牽之去。
而是妓忽出身分,肅客先行,自緩步尾之,至巷上有偵伺者,向巷門呼曰:
“某姐有客了。”
嚴紹庭卻是聽得滿臉黑線,輕咳一聲,止住了在場眾人那滿臉的曖昧淫穢。
他看向已經開始神遊不知何處的商人們,沉聲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啊。”
商人們稍稍恢復些正經,面露狐疑。
嚴紹庭正色道:“諸位都知道我爹現在已有九房小妾吧。”
眾人點頭。
京城裏誰都知道,嚴閣老只愛字畫,一輩子只有老妻一人。倒是小閣老,那是樣樣都愛,最是博愛了。
嚴紹庭冷冷一笑:“事情也很簡單,只要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