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要為江清月討回來
丞相府,季昀之問起薛府的情況。
侍衛一一回答,把薛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季昀之開口:“那就把孫家一起連根拔起吧……”
“是。”
死是多容易的事,太便宜他們了。
他要侯府的人,受盡折磨。
他們想要的東西,他都要一一摧毀。
他們想要侯府蒸蒸日上,那他便讓侯府土崩瓦解。
不僅沒了往日榮光,而且還要被世人踩在腳底下唾棄。
要侯府眾人,眼睜睜的看着侯府傾塌。
殺人要誅心。
他們欺負江清月,他要一一為她討回來。
只是……
想到江清月和東陵厭,季昀之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實。
棲風別院。
江清月在花樹下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天空有些陰沉沉,看起來似乎要下雨。
但氣候還是暖和。
不知不覺,都已經快到五月了,時間過得真快。
江清月伸了個懶腰,一覺睡醒,不知是下午還是早晨,這樣忘卻時間的日子,沒有任何負擔,也沒有規矩束縛,她很喜歡。
一旁,綠浣在泡茶,淡淡的茶香飄過來,很是好聞。
“小姐醒了。”
江清月嗯了一聲,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綠浣臉上帶着笑意:“小姐可還要睡,若不睡的話,奴婢跟小姐說說京城的新鮮事。”
江清月笑了笑,“可是侯府那邊有什麼消息出來?”
“是。”
江清月微微往旁邊側了側,饒有興緻的看向綠浣。
“侯府的事情奴婢一會再跟小姐說,先跟小姐說說另外一件,宮中傳出了一些消息。”
“哦。”江清月面色有些詫異。
一般宮中出現什麼事,都不會傳到外頭來。
若傳到了外頭,定然是鬧得厲害。
看綠浣這麼興緻勃勃,她猜測是聶千錦出事了。
“是貴妃娘娘。”
江清月露出瞭然的神情。
果然。
“之前,麗妃娘娘有過一個孩子,一直以為是底下的人沒有伺候好,所以沒了。昨兒宮中有嬪妃丟了東西,查探宮人的時候,倒把當初那件事翻了出來。
“是貴妃娘娘乾的,人證物證都有,罪證確鑿。”
“哦,那她現在如何?”
“現在已經被禁足了。只待查出真相,便要定罪。
“小姐,你說貴妃這一回是不是要栽了?”
江清月搖搖頭:“不好說。”
若是從前,有東陵厭護着,聶千錦怎麼都能沒事。但是現在沒了東陵厭的庇佑,聶千錦如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只不過,事情過去了那麼久,現在突然翻出來,哪怕人證物證俱在,怕是也不大能站得住腳,要不然早就該爆出來了。
不過,出了這樣的事,聶千錦肯定就沒空來找她的麻煩了,對她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小姐,還有一件。今日,將軍府又送了帖子來,說東陵將軍病得嚴重,讓小姐去看看。”
“我不會去。”
“是,下回再來,奴婢也這麼回答。”
“嗯。”
綠浣見江清月臉色不太好,當即轉移話題:
“侯府那邊今日可熱鬧了。
“薛家鬧得凶,老夫人裝死,根本不出面見人,大太太只知道哭,什麼忙都幫不上,幾個妾室更是躲着。
“薛世子硬着頭皮去見了那些薛家族人,但是那些薛家族人什麼面子都不給,只要見着錢。
“小姐猜得不錯,薛世子去了孫府,不知道他們怎麼談的,孫姨娘跟着世子回了侯府,然後便傳出薛世子要把孫姨娘扶正。”
江清月笑了笑:
“挺好,褚姨娘該哭了。”
發生這種事,褚婉兒一定不甘心,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狗咬狗的戲碼,大家都愛看。
翌日。
江清月用過早膳沒多久,紫蘇來傳話:
“小姐,丞相大人來了。”
江清月往外頭看了一眼,“請進來。”
“是。”
季昀之一進門,就看到坐在葡萄架下泡茶的江清月。
今日天晴,她一身粉色衣裳,在這綠葉的襯托中,更顯得嬌美無雙。
“丞相大人來了,請坐。”
季昀之依言坐下,端起她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茶香四溢,芳香沁人。
“我看到了門口的四個大字,你換了額扁。”
“是。”
“棲風兩個字很好。”
“是,我也覺得好,出去逛街的時候,一眼相中。”
季昀之掏出一個匣子,“送給你的,新院之禮。”
“新院之禮,還有這個說法?”
“自然,這個院子,你住了那麼久,現在又取了名字,也算是遲到的喬遷禮吧。”
江清月把匣子接過來打開,看到裏面用布袋包着的紙包,問道:“這是什麼?”
“種子,各類花的種子,這些足夠把別院栽滿,你每日一睜開眼,都能看到,各個季節的花朵都有。”
“多謝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有心了。”
“你喜歡就好。”
江清月打開看了看,每一包上面都寫着有標註,是季昀之的字。
季昀之開口:“江佩蘭要回來了。”
江清月抬頭看過來:“哦,江府知道嗎?”
“不知道,是我想要快點解決這件事情。”
“丞相大人的決策,自是好的。”
“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我也覺得。”
季昀之頓了頓,看向她,似乎是鼓起勇氣才開口:
“當初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
“過去的事情便不必再提了,我們都要往前看。”
“我……欠你一個解釋,想要說。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想要對我們的關係有一個交代,這是我對你的尊重。”
江清月握住茶壺的手一頓,頭頂有風來。
彷彿豆蔻年華時,清風拂楊柳的河邊。
那時,兩小無猜。
她放下茶壺,回應道:
“丞相大人請說。”
這般疏離的態度,讓季昀之心口發悶。
季昀之微微坐直了身體,看向江清月。
“當初,我去西北,沒有想到會去那麼久,若我早知道那麼久,我一定會早早的先去江府定親。
“在西北時,我送了很多信給你,但是我後來才知道,為了避免我們一行人暴露,所有的信都被我當時的上司截了下來。
“等我回來,你已經出嫁了,我找過你很多次,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
“就是那段時間,江佩蘭對我用計,我被迫娶了她,我不能出事。
“一是老師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想讓他失望。二是我要有權有勢,才能護得住你。
“雖然我是被迫娶她,但確實娶了她,我做錯了便要認。那時候我羽翼不豐,若強行還我清白,勢必連累你。
“那個時候,除了娶她,沒有第二條路。
“江佩蘭以為她拿捏了我,不知道只是因為她歪打正着用你做了伐。戳到了我的軟肋。
“成婚以來,我沒有跟她圓房,連一頓飯也沒有跟她吃過。
“一直拖到現在,是因為有姐夫這個身份,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護着你。
“從始至終,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今日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的身不由己和迫不得已。但我也清楚的知道,無論我有什麼原因和理由,我做錯了,錯了就是錯了,你怎麼怨我,我都認。
“我現在也受到了懲罰,眼睜睜的看着你受了那麼多苦,卻無能為力。
“我深知,在這世上茫茫人海,兩個人能相遇相知,是多麼難的事情,所以我想爭取。
“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讓我用餘生來補償。
“之前我自以為是的以為對你好,讓薛非暮從邊境回到京城,這是我的錯。
“今日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你坦白,我想奢求你的諒解,也想求一個機會,一個讓我補償的機會。
“你……你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不給我機會,你是自由的,我只是向你表達我心中的想法。
“若你對我已無心,我會竭盡所能予你雙翅,讓你飛翔。若你對我還有意,餘生,我定護你喜樂周全!”
季昀之的聲音輕聲下落,江清月能感覺得到他聲音里的顫抖。
還有他眼中的期盼。
周圍寂靜無聲,葡萄架底下大片的葉子隨風搖擺,發出輕微的嘩聲。
江清月沒有說話,季昀之也沒有強求: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今日來,只是告訴你我心裏的想法。
“以前你說,喜歡江南。我這一次去江南,購置了一套宅院,是你喜歡的樣子。家僕管家,都是我看過的,一併都在這個匣子裏。”
季昀之說完,起身離開。
那背影,似落歡而逃。
江清月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個裝種子的匣子。
想起從前有一次,他們兩個一起去爬牆,她忘了是哪家府邸,種了滿園子的鮮花。
她羨慕得兩眼冒光,說也想要這麼一個大院子,最好是在江南。
那一年,他不辭而別,沒有任何消息。
後來等他回來,她已經被迫替嫁。
她後來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在侯府三年,都有人默默的幫助她。
要不然的話,憑她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江家又沒人替她出頭,她行事,怎麼都不可能如此順利。
她回想着他剛剛說的話。
一句一句。
若是放在從前,她覺得自己不會原諒。
但經過一世,重來一回,她似乎能想開許多。
他那個時候,也是十來歲的少年,不能未卜先知,也未經過多少世事,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
就像她,若有如今的心性,當初的替嫁,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每個人都不是一生下來就聰慧得不做錯任何決定。就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就可以替自己選到最正確的路。
事實上,大家都是撞得頭破血流,才懊悔,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這樣。
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愧疚。
到如今,也唯餘一句:造化弄人。
江清月坐在葡萄架下,半睜着眼,看着風吹樹葉,目光有些怔怔然。
隨即閉上眼睛,在風裏,沉沉睡去。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
最近她似乎特別喜歡睡覺,大約是日子安逸了的緣故。
這樣的生活,她很喜歡。
綠浣見她醒了,端着熱茶過來。
“小姐,餓不餓?奴婢給小姐送些吃食上來。”
“不餓。”說著江清月自己倒了一杯茶,綠浣又端了點心過來:
“這是雲氏糕點新做出來的點心,小姐嘗嘗鮮。
她捻起一塊嘗了嘗:“嗯,不錯,細膩絲滑好吃。”
“小姐,侯府那邊又有新消息了。”
江清月一笑:“最近你都快成說書先生了。”
“嘿嘿。”綠浣興沖沖的又說起來:
“今日薛世子把孫姨娘扶正了,在祠堂上了族譜。”
“動作倒是快。”
“不快不行,薛家族人只給了侯府三日時間。但是孫姨娘沒有住錦瑟院,而是修了竹香院,準備做主院新居。”
“哦。”
那個院子,就在書房旁邊,之前褚婉兒住過一日,後來便搬到偏遠的妙文院去了。
現在,孫曉曉看中了那處地方,褚婉兒一定難受死了。
“是呢,褚姨娘已經鬧了一場了,但是沒有用,還被世子打了一耳光。
“孫姨娘扶了正,孫府送了大禮,解決了侯府的危機,那些錢都放下去了,侯府今日給下人都發了雙倍的月銀。”
江清月眸光微暗。
看起來蒸蒸日上的模樣,但是,她不喜歡。
她是小心眼的人,不想見侯府過一日好日子。
重生以來,她的目的就只有兩個:
一是護着自己真正的親人。
二是讓所有害過自己的人都遭到應有的報應。
“蔣蒿蔣御史的妻弟,和孫府有仇。你悄悄讓人傳些消息……”
她記得,孫家的莊子,鬧了兩條人命,不過被壓下去了,她要讓人爆出來,最好鬧到京兆府衙。
孫夫人有錢,但是錢再多都拗不過權。
民不與官斗,商不與權貴斗。
出了這種事,孫夫人的娘家,不僅不會幫孫家,而且還會想辦法的撇清關係。
人命關天,定然是要花費大量的錢財去疏通,兩條人命,足夠把孫家搬空了。
然後再把孫家大公子強搶民女的事情爆出來。
給侯府的錢,總得回一部分救孫家,禮尚往來,不能見死不救。
到這個時候,孫家差不多就空了。
沒了孫家的幫助,侯府必定雞飛狗跳。
她再找時機,把薛非暮做了逃兵的事情爆出來。
侯府,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