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在你心裏,我是什麼?
聶嶸來葉慎的公司里,正好就是來看報告來的,他們一處新開發的房產被算命的算出來風氣不太好,便找了有儀器的公司來檢測監測,一找二找的還真就找到了葉慎頭上,他多看了幾眼站在葉慎身後那個美艷的女人,總覺得和傳聞中那唯唯諾諾的阮星瀲對不上號。
臉倒是同一張。
不會是什麼新型的釣富二代的手段吧。
聶嶸是看不起阮星瀲這種豪門私生女的,說穿了也就是外面來的貨色,沒有被教導過規矩,就算她和薛暮廷的事兒裏面薛暮廷也有錯,那也不能代表着阮星瀲就從此洗白了。
所以聶嶸也對着阮星瀲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還以為你在圈子裏混不下去了,沒想到在葉氏集團打工呢。”
“我打工還給國家納稅,我納稅我建設社會,不丟人。”阮星瀲長得漂亮又伶牙俐齒的,衝著聶嶸齜牙笑了笑,“沒去你公司面試,你吃醋啊?”
聶嶸怒極反笑,剛要說什麼,葉慎帶頭阻止了阮星瀲,畢竟以她現在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性子,再這麼下去怕是能和聶嶸當場鬧翻。
他拍了拍阮星瀲的肩膀,女人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葉慎帶着聶嶸去了他們實驗室拿資料,走的路上還給阮星瀲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收斂些,別這麼明目張胆給人擺冷臉,阮星瀲跟在他身後不爽地嘟囔着,“他對我又沒好臉色又沒好語氣,憑什麼我要客客氣氣的。”
葉慎被她氣笑了,這女人脾氣真不小。
不過,他不介意。
他說,“那我現在給你讓路,你給他一拳,滿意嗎?”
阮星瀲倒是識相,“那算了,他那麼高大,我一看就打不過。”
等到那份資料被交到了聶嶸的手裏,只見男人眸光壓下來,盯着上面的數據許久,低沉說道,“葉總方便跟我去一趟我的公司嗎?有個會得你參與。”
邊上的阮星瀲眼神瞟過去,也跟着偷窺了一眼資料上的內容,便聽見葉慎說,“可以,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這就去。”
什麼事情竟然如此着急?
看來那邊確實出了點問題……
阮星瀲迅速跟上了葉慎和聶嶸的腳步,艾弗森已經指揮人去開車子了,等到一行人來到聶嶸公司的時候,裏面的行政人員急匆匆跑過來,一路鞠躬彎腰,態度和葉慎公司里那些忙着工作的員工不同,他們分外熱情且眼神裏帶着打量,似乎是在判斷來人的身份高低,若是普通人,便連眼色都不給了。
阮星瀲的待遇便是如此。
前幾個員工還笑着跟葉慎艾弗森揮手呢,一等到阮星瀲走過去,他們直接收起笑容轉身離開了,這截然不同的待遇讓阮星瀲皺了皺眉,不會是聶嶸喊人給她的下馬威吧?
聶嶸餘光瞄了一眼阮星瀲的反應,見她不為所動,還冷笑一聲,真是沉得住氣。
來到聶氏集團的會議室,聶嶸的助理率先替葉慎拉開了椅子,阮星瀲站在一邊,見沒人幫她動手,她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自己抽開椅子在葉慎身邊坐下,引得聶嶸微微反感,這個女人,會不會太直白太不要臉了?
不過想到如今是有正事,聶嶸稍微忍下了自己心裏對阮星瀲的不爽,喊助理給大家泡了咖啡,而後開門見山問道,“我們公司新開發的這個……”
“恕我直言,得全部放棄了。”
葉慎的語速很快,但是發音清晰,乾脆利落又能讓人聽得明明白白,“地下檢測到了不明的輻射,關於這處的開發我的建議是停止。”
聶嶸的表情立刻有些僵硬。
葉慎公司去檢測的地方所在位置是郊區,而聶氏集團原本打算將那塊地方開發成一個遊樂園,再往後甚至可以開發成一個景區,甚至為此做了不少計劃,砸了不少錢,也同樣的,拉了不少贊助,如果說停止就停止,虧損可不是幾百萬這種事情了。
聶嶸深呼吸一口氣,“這個輻射……很危險嗎?”
“目前來說是一種未知的輻射,波頻和這些輻射有些相像,有的是有害的,有的是無害的。”
“那……如果是無害的呢?”聶嶸反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這個位置的輻射是對人體無害的,只是因為我們目前的科學還沒辦法研究清楚……其實這種輻射不對造成什麼影響,會不會這樣?”
“我沒有辦法給你保證。”
葉慎看着聶嶸眼中的深沉,也明白這個項目不是他聶大總裁手一揮叫停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聶氏集團和別的項目投資者來買單,就算聶氏集團家大業大承受得來後果,別的集團也不一定。
嚴重的話可能會影響別的企業因此虧損而破產,破產了就會造成太多人沒了工作,進而影響更多的家庭遭受到苦難。
所以聶嶸在這種事情的抉擇上,進退兩難。
葉慎的手指着紙上的一些圖形說,“因為這種輻射是未知的,所以危險係數也是未知的。聶總,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個人認為必須停止。”
“在這方面你公司的技術一直是最先進的,如果連你們都檢測不出來的話……”聶嶸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男人在思考的時候劍眉緊鎖,“我需要開個董事會,有關信息請你代替我在董事會上做詳細解釋。”
“可以的。”
葉慎說,“這份報告……”
“希望您可以理解我,我不希望這份報告上的任何信息被人知道,泄露出去的也不行。”聶嶸聊起這個還有些嚴肅,“不能讓,任何一個人——”
他說到這裏,眼神放到了阮星瀲的身上。
阮星瀲指指自己,“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會泄密?”
聶嶸冷笑一聲,“誰知道呢?”
意思葉慎他信得過,阮星瀲,他信不過。
“你不相信我,就別讓我跟着來啊。”阮星瀲只覺得莫名其妙,憑什麼她就要受到這樣的質疑?
“再說了,要是真的有問題,你瞞得住嗎?你難不成還想無視輻射的危險繼續在這塊土地上建造遊樂園來害人吧?良心呢,掙錢掙到狗肚子裏去了?”
我去!
艾弗森眼都瞪大了,這阮星瀲實在是彪悍,雖然他也覺得這樣太無良太缺德了,但是……但是阮小姐你當面這麼說,也實在是勇猛至極啊!
聶嶸表情一變,邊上聶嶸的助理先坐不住了,猛地拍響了桌子站起來道,“這位小姐請你注意言行!”
“你總裁懷疑我要泄密,那我不泄密也挺說不過去的。”
阮星瀲跟着拍桌子,聲音比聶嶸助理的還響,“你放心,所有你質疑我的事情,我都會一一去做的,所以你質疑我沒意義。”
“你這個瘋子!”
助理恨不得上前扯阮星瀲的頭髮,“哪有你這樣當員工的?簡直是倒反天罡,我們新投資的遊樂園項目如果停止,你知不知道要虧多少錢?”
這樣大的項目豈能說停止就停止?
聶氏集團喊葉慎來也是想着私底下塞點錢買通知情的葉慎,以後做檢測報告的時候,還想着他睜隻眼閉隻眼,否則這個項目硬生生停了,那麼那些錢就打水漂了!
阮星瀲剛想說話,葉慎抬了抬手,擋在她面前,“好了。”
阮星瀲冷哼一聲,葉慎倒是站起來,一邊收拾着自己的袖口,一邊道,“走,去開會吧,阮星瀲,以後這方面的事情,你不許再做任何的議論。”
阮星瀲不服氣,心說人命關天,地下還有輻射還不停止,等遊樂園建成了,不知情的遊客多無辜。
總不能為了賺錢吃人血饅頭吧!
但是看着葉慎的臉,阮星瀲只能把那些話咽回去。
她還不夠強大,她一個人的力量,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葉慎跟着聶嶸和一群股東進去開了整整一天的會,阮星瀲和艾弗森就在外面等了一天,等到出來的時候,只見葉慎滿臉笑容跟聶嶸握着手往外走,另一隻手裏似乎還提着什麼。
葉慎甚少笑得這般放肆,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好處。
不過就算如此,他笑容里依然帶着些許清冷和虛偽,旁人看不真切,阮星瀲卻看得清晰,她走上去迎接,“你們開完會了?”
“嗯。”
葉慎將手裏的東西遞給阮星瀲,“放我車上吧,晚上聶總請喝酒。”
阮星瀲接過來,豈料東西極重,差點拿不穩摔地上。
她往裏面瞟了一眼,裏面毫不遮掩地裝着滿滿的金條。
女人的心頭一涼,想起了最開始她也是這般,巧言令色地笑着將金銀首飾遞給葉慎,諂媚喊着他葉醫生,有事相求。
葉慎他只要錢,不要感情。
心思沉重地拎着金條回到車邊,只見聶嶸拍了拍葉慎的肩膀,“多謝葉總替我們隱瞞這事。聶氏集團欠你一個人情。”
“小事兒。”葉慎最會虛與委蛇,在這名利場裏如魚得水,他拉開車門,給了聶嶸一個眼神,“後續有什麼推進的話,聶少隨時聯繫我。”
“嗯,今晚不見不散,請你好好喝一場,幫我們一個大忙。”
聶嶸遞過去一張名片,順便睨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阮星瀲,“阮小姐也可以一起來啊。”
這聲音聽着還怪嘲諷,別是晚上一群富家子弟一起做局來噁心她吧。
阮星瀲擠出笑容來,“多謝聶總邀請。”
聶嶸冷笑一聲甩臉轉身,阮星瀲立刻收起笑容,也毫不猶豫地拎着金條鑽入車子裏,金燦燦的金條差點把她的眼睛閃花了,她和葉慎一樣,喜歡錢,可是……
看着手裏的金條,阮星瀲陷入了沉默。
車子啟動,葉慎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喜歡啊?喜歡送你了。”
“我現在要這個錢有什麼用。”
阮星瀲將金條放下,“葉慎,你真的要縱容聶氏集團繼續——”
“噓。”葉慎豎起手指,聲音有些冷,“希望你可以識相點閉嘴,接下去的事情和你無關了。至於晚上喝酒,我希望你懂事,別給我丟人。”
男人眸中的警告那樣明顯,連阮星瀲都有些意外。
這樣警告外人的眼神,也要用……她身上嗎。
葉慎,好像從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明白,過去是不是我把自己看太重……以至於,沒搞清楚自己在你心裏究竟是什麼地位。
她撇開眼去,望着窗外漸漸沉下來的夜色,一顆心也逐漸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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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十點鐘,葉慎敲響了阮星瀲的房門,女人過來開門的時候,單手還在給自己戴耳環,她急匆匆地開了門又旋身回到了化妝鏡前,對着葉慎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美背。
葉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穿這麼點?”
“懂事嗎?”阮星瀲道,“不給你丟人吧。”
拿他說的話來堵他呢。
葉慎聲音冰冷,“懂事。”
阮星瀲多看了他一眼,葉慎眯起眼睛來,“怎麼還特意卷了個造型?”
“大波浪。”
阮星瀲戴完首飾,總算轉頭正視葉慎的臉,他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阮星瀲托着下巴,坐在化妝鏡前,挑眉問他,“騷嗎。”
“……騷。”葉慎忍無可忍,“你故意的?”
“是啊。”阮星瀲站起來,身段柔軟婀娜,往前傾的時候胸脯還會微微輕顫一下,看得葉慎感覺眼睛都冒火了,“換了。”
“不了吧。”阮星瀲過來挽葉慎的胳膊,“我作為你的血裔也就這種時候能幫上點忙,不是嗎葉總。”
葉慎看着她精心打扮過的臉很久,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是啊,對你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阮星瀲的心一刺,不再多說什麼,沉默地跟着葉慎往外走,男人居高臨下看着她,能看見她低着頭,吊燈的光打在她秀挺的鼻樑上又落下去,竟然有一種奢靡過後的清冷落寞反差感。
葉慎眼神深了深,沒說話,二人出門,半小時後到了聶嶸定的酒吧位置,推門進去,裏面一片嘈雜,電子舞曲的聲音蓋過了說話,彷彿在這裏,多麼聲嘶力竭的傾訴也沒有辦法被傳達,但同樣的,在這裏,只有逢場作戲,沒有真情流露。
葉慎推開裏面一間包廂的門,外面的舞曲聲音同樣有被接到裏面來,裏面正坐着一群衣着光鮮亮麗的男女,手裏拿着香檳正歡笑着舉杯,等到葉慎一來,大家的動作似乎停下了幾秒。
而後立馬有女人迎上來,擠開了阮星瀲不說,一左一右將他圍住,笑得討好,“這不是在圈子裏的新貴葉總嗎?”
“葉總最近勢頭很猛啊,什麼時候帶帶我們一起做大生意掙大錢?”
“我已經先預約了啊。”做主的聶嶸笑着過來攬住了葉慎的肩膀,跟他哥倆好似的坐下,“你們後面排隊好么?”
葉慎也不排斥,接過他遞過來的酒杯,“什麼香檳?”
“我最低線是唐培里儂,比它便宜的我都不喝。”聶嶸也是深諳其道,俊美的臉上寫滿了玩世不恭,和平時在公司里看到的高冷不同,如今的他臉上寫滿了紈絝子弟的放縱與輕佻,一直到和葉慎寒暄了好一會,他才故意招呼大家去看站在門口還沒動過的阮星瀲,“阮小姐,怎麼不來坐?”
周圍人互相交換眼神,立刻明白了什麼。
“阮小姐?哪個阮小姐?”
“還有哪個阮小姐啊,圈子裏還有哪個?”
聽見這話,聶嶸才正眼去看今天阮星瀲的打扮,目光落在她臉上的時候,男人的眼神一沉,下意識又跟着往下掃了她全身。
……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