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刀布身死
我在遠處看的心急如焚，我派去的那兩個護衛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身上武藝高強。尋常的將士根本不可能近的了他們的身，所以他們非常順利的就衝到了戰場的中央，找到了昏死的癱倒在地上的刀布。而剛才與刀布交手的白客，現在已經沒了蹤影。
這兩名護衛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雖然他們也很想伸把手，幫一幫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戰友們，但是為了完成我的命令，他們還是強行安耐住了動手的衝動。活生生扛着刀布再次衝殺了出來，來到我的面前並將刀布放下。
此時的刀布渾身是血，胸口的兩支箭矢看起來十分可怖。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虛弱的刀布，好像下一秒他薄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似的。我連忙高聲喊到：“軍醫呢，快來啊。”我剛喊完，就看到有名侍衛帶着軍醫來到了我的面前。
“平山王。”那名軍醫此時還不忘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正欲開口說什麼。
我則是粗暴的直接打斷了他，“別廢話，現在不要再拘泥於什麼禮數規矩了。趕緊救治刀布，哪怕先控制住傷勢也好啊。”我緊皺着眉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由此可見現在的我是多麼的緊張於慌亂，生怕得到刀布不好的消息。
那軍醫見我急躁，心裏也是頗為著急，但依然無奈的對我說了一句：“平山王，您早做準備吧。刀布將軍恐怕不行了。我也想要全力救治刀布將軍，只要物資有的情況下無論如何我都會一試。但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不然剛才怎麼可能不先對你使用呢。”
這名軍醫低着頭，有些崩潰的對我說到。它的話說的沒錯，只要還有救治傷勢的葯，從剛才我身上的中箭時，就絕對全軍所有人都會雙手奉上物品的。可是，現在我們連一塊乾淨的手帕都沒有了。我獃獃的看了那名軍醫一眼，又看了已經沒有意識了的刀布一眼。
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無力改變現在的事實，但我又無法面對最後的結果。這樣的情況，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絕望過。這一次的經歷，比我現世當中二十多年的經歷加起來還要複雜感慨的多。
我的心裏承受能力意境到達了一個極限，在這個空擋我在向遠處一瞥，剩下的人又倒下了一波。現在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還在悍不畏死的戰鬥着，他們沒有放下手中的刀劍，一直到死亡前的最後一秒都在拉着敵人做墊背的。這是他們最兇狠的地方，最讓敵軍膽寒的地方，也是最讓我心痛的地方。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什麼都沒有留下，我什麼都保不住了。”我喃喃自語的說到，整個人像是失神了的傻子一樣。雙眼無神，看着前方失去了主張。
軍醫和周圍的護衛見我這樣狀態不對，連忙對我輕聲說到：“平山王，您沒事吧。您一定要堅持住，如果沒有您的話整個威虎軍就垮了，整個東蘭國也會朝不保夕的。”大家都表現得非常急切，生怕我這個頂樑柱撐不住了。
我的確非常差勁，因為現在這句身體裏的我是現世的我，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的二十歲青年。我並沒有前世那麼的驍勇果敢，也沒有他過人的心理素質。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保持着理智和清醒，我感覺我的精神已經在一個崩潰的邊緣了。
就在我失神的空擋，躺在地上的刀布突然咳嗽了兩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我像是得到了呼喚似的，立馬腦子清明了許多。我服下身子靠近了刀布的臉龐，聽着他一開一合的嘴唇里說的話。
我聽到刀布吃力的說到；“平山王，白客跑了。是屬下無能，竟然沒能親自為您斬殺了那個叛徒。還望您不要怪罪。”刀布每說一句話，身上的鮮血就噴涌而出的向外迸發著。我摸着刀布身體的手都沾滿了血跡。同時，刀布的口鼻都開始流淌出血液。
我緊忙佯裝憤怒的對刀布指責到：“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會強行要求你去殺掉白客不成？”我之所反應會這麼強烈，更多的是對刀布這種不知道關心自己的情況，滿腦子還為了我考慮的做法感到內疚。
因為在我看來，我可能在一開始的確給了刀布一個轉機，在刀布看來我就是他最大的恩人用再生父母來形容都不為過。可是，之後刀布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是他自己通過自身的努力換來的，和我再無瓜葛。甚至現在這個局面，他身上的傷害也是因為我給他帶來的。
我實在覺得自己愧對刀布的這一片赤誠之心，所以才會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現我心中的不平衡。刀布見我如此表現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動怒，刀布扯出一個微笑，看起來難得的陽光和純粹。其實如果刀布一直是如沐春風的笑容的話，他比白客這文雅的外表還要讓人喜歡。
因為人對光明和溫暖的東西總是帶着下意識靠近的想法的，哪怕是這類屬性的人也是如此。一個永遠明媚的人光是看見，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這遠遠比溫柔和儒雅要來的親切。只是，刀布從來沒有將自己這一面表現給大家而已。實則，他的內心如他稀少的笑容一般，永遠赤誠和炙熱。
在一個安慰的笑容之後，刀布接着有氣無力的說到：“平山王，讓護衛趕緊護送您闖出去吧。我們這一次，是不可能衝鋒成功的，現在人數越來越少，抵抗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刀布，很遺憾沒有陪您走到最後，保護您到最後。”
刀布說到最後的時候，完全是說一個字吐一口血的狀態了。“你別說話，軍醫！快來看看啊！”見刀布這樣的模樣，我直接又氣又急的掉下了眼淚，我慌忙的打斷了刀布的話，好像這樣做就能裝作什麼是都沒有發生似的。同時呼喚着軍醫。
軍醫深深地談了一口氣之後，又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順從的蹲在刀布的身邊，探查着刀布的情況。無論是我還是他，都知道現在刀布已經是回天乏力的狀態了，可是我不願意醒，他也只好跟着我一起垂死掙扎一番。
直到刀布最後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張嘴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音，通過他的嘴型我看到他說的話是，“保重。”之後，刀布原本用力抓着我的手，就不受控制的錘了下去。刀布的呼吸也停止了，但是他的眼睛沒有閉上。
因為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死絕對沒辦法讓他瞑目。對白客的怨恨也好，還是對我的擔憂也好，刀布都覺得死之前沒有做完想做的事情。甚至我都為刀布打抱不平，一代英年才俊，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偷襲上。任誰都會覺得心中不甘，我這個一手將他栽培起來，視刀布為親兄弟的首領，更是覺得萬念俱灰。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好像都跟着刀布的呼吸一起靜止了。我沒有再喊着軍醫催促他治療，也沒有再指責刀布剛才的愚蠢。而是獃獃的看着刀布，少許后，我瘋狂的抬起頭仰天長嘯了一聲。“啊！”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吼聲響徹在這片空間當中。
一時間還有敵我的軍人一同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愣神了幾秒。因為我的嘶吼實在是太過凄厲了，他們只是從一個字眼當中都聽出了我的憤怒和絕望。我像是被困在牢籠里的野獸一般，掙扎着想要闖出去。
“平山王！您不要這樣，您的傷口又全部扯開了！”見到我這般失控的模樣，一直站在我身旁的軍醫連忙對我提醒道。同時伸手按住了我的傷口，我看到我腹腔處的兩處傷口，現在也開始向外噴涌着鮮血。我的狀況和刀布剛才一模一樣，所以這名軍醫才會覺得心驚。
但只有我知道，我現在並沒有生命危險。換句話說，就是哪怕這句身體的確到了消亡的邊緣，但我自身的精神力依然可以強撐下去一段時間。好像這個支撐故意在給我留下了預備，讓我能夠完整的看完整件事情的結局似的。
這實在太過殘酷，刀布的死對於我的打擊太大了。也是從這裏，我才知道為何刀布願意等候那麼多年，與我見面的時候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追隨與我。以為我們之間經歷的故事和培養出來的感情，已經是無法磨滅的了。
現在讓我見到刀布的話，我只想好好珍惜他在我身邊的時間，哪怕是作為一個魂體的狀態，這也是一種別樣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