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遲到九百年的援兵
第二日大雪晴了，營門之外積雪已經有一尺深，朔風吹卷着戰旗，撲啦啦的獵獵作響。
華夏軍紀律嚴明，用過早飯之後，踏着尺許深的積雪，在嚮導的指引下，大軍再一次出發踏上征程！
由於積雪難行，到達輪台的時間，已經比計劃晚了兩天。
輪台聚集着一個小部落，這些人根本不會想到，大雪中會突然出現一支軍隊，首領倒是十分識相，連忙派人挑着宰殺的牛羊來獻降。
翻譯詢問之後，知道這些人自稱塞維爾部落，人口只有千餘人。
如何處置這些小部落，這給萬軍一個不小的難題，別看這些人現在表現得恭順，那是因為大軍在前，一旦形勢有了變化，這些人就是身邊的餓狼。
若是留下這些小部落，簡直就是在身後放一些定時炸彈，若是不留，讓其他部落得知，今後再無部落敢降，殺名太盛的話，以後無法在西域立足，更別說經營西域。
思慮再三，為了今後的大局，萬軍還是選擇接受，“接受獻降，大軍在輪台紮營！”
既然決定留下這個部落，就要示以寬柔，萬軍帶着張煌言等人，親自前往收降。
到了陣前，雪地里跪着十多個番邦男子，為首是一個中年大漢，萬軍讓翻譯問話，“問問他叫什麼，部落中過冬的物資可還充足？”
翻譯把萬軍的話說給他聽，那人愣了愣神，很快就回了一句，翻譯道，“他叫阿克薩巴塞維爾，他說這些年天寒，過冬艱難緊。”
萬軍道，“給大軍獻了這些，部落的過冬糧可還夠？”
這次翻譯說完，阿克薩巴塞維爾更加一臉惶恐，猶豫一番還是回了話，翻譯道，“他說為了活命，只能給大人多獻一些，活了命再想過冬的事。”
萬軍做足了姿態，扶起阿克薩巴塞維爾，“你們儘管放心，只要塞維爾部落站在華夏一邊，大軍不會傷害你們分毫，還會保護你們的安全，明年還會從東方運送糧食和鹽過來。”
這次翻譯把萬軍的話說完，阿克薩巴塞維爾看着萬軍，滿臉的不可思議，良久才輕輕說了一句，翻譯道，“他說多謝大人。”
萬軍道，“獻降的牛羊各留兩頭，其餘的你們拿回去吧！”
阿克薩巴塞維爾激動不已，跪在地上叩頭，連連重複着方才的話，隨後回頭朝身後說了一句，跪在地上的眾人紛紛一起磕頭。
萬軍道，“大軍明日前去庫車，塞維爾部落可否出一些勇士相助？”
翻譯說罷，阿克薩巴塞維爾想了一陣，隨即邊說邊朝萬軍伸出兩根手指，翻譯道，“他說塞維爾部落人少，最多只能出兩百人！”
萬軍笑道，“不到千人的部落，出兩百人太多了，塞維爾部落有這個心意就夠了，我們只要一百人足夠！”
受降之事說定，萬軍返回營中，想來如此收買人心之舉，再加上帶走一百青壯，阿克薩巴塞維爾應該不會在華夏軍背後捅刀子。
第二日一早，阿克薩巴塞維爾領着一百騎兵過來，指着一百騎士朝萬軍嘰里呱啦說了一陣，翻譯在一旁道，“他說這是整個部落最善戰的一百勇士，把他們交給大人，希望在戰場上能為大人而戰！”
萬軍拱手道，“儘管放心，戰事結束以後，我一定把這些勇士平安送回來！”
告別了部落，一百賽維爾騎兵跟隨者前鋒，快速的朝着西面前行。
大軍從輪台開拔，向西走了小半日，有親衛從前面打馬過來，指着北面一處高地，“大人，據說那就是古輪台！”
萬軍一聽來了興緻，帶着張煌言策馬走近些，只見積雪之下，只有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土堆，毫無半點人為的痕迹。
張煌言道，“若是沒有積雪，想來應該還能看出個大概，現在蓋着近一尺的雪，什麼也看不出來。”
萬軍道，“都已經荒廢幾百年了，就算沒有積雪，應該也剩不下什麼了！”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大唐天寶十三年，公元754年，岑參第二次出塞在北庭都護府任職，也是在此時創作了著名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僅僅一年後，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安西和北庭都護府大部分駐軍被調回中原，偌大的西域僅僅留下不到萬人駐守。
隨着吐蕃攻陷河西走廊，兵力空虛的西域堅守孤城四十多年後，終於消逝於歷史之中。
萬軍心中緬懷一陣，重新回到行軍的人馬中，心中開始對最後的龜茲城，充滿一種嚮往，八九百年過去了，華夏的旗幟終於再一次回來！
從輪台向西，沿着天山橫亘的方向前行，行進到第三日午後，前進的大軍忽然停滯下來，前鋒的騎兵悉數牽着馬隱藏到山溝里，探馬從南北兩個方向撒了出去。
有兵士來報，“庫車到了，不，是龜茲！”
“龜茲到了！”
萬軍按耐不住激動地心情，帶人策馬追上前鋒，遠遠地朝着天山腳下的某一處前進。
策馬前行了數里地，終於看見山腳下一處大城，土石城牆之上迎風招展着許多長長的三角形旗幟，旗幟中央映着黃色的方塊。
眾人下了馬，躲在一處山坡後面，過了一陣李定國帶着兵馬過來，打量了一陣龜茲城，李定國道，“這裏是葉爾羌汗國的都城，不知城中兵馬多寡，我打算今夜突襲！”
萬軍道，“大軍已到數里之外，看起來敵人沒有防備，夜襲是最好不過，可以減少我軍傷亡。”
等了半日，天總算黑下來，半輪明月掛上天空，趁着月照白雪的微光，大軍從數裡外開了過來。
一切佈置妥當之後，孫守法領着兩個營，向龜茲城摸過去，一直到了城牆下的陰影處，蒙古人的胡笳聲始終沒有響起來，這讓萬軍和李定國舒了一口氣。
城牆之下，士兵搭起兩層人梯，孫守法領着幾人爬到上面，伸手夠到城牆的邊，用力一拉翻過城牆。
隨着幾人爬上城頭，兩個士兵拋下繩索，協助其餘人爬上城頭。
孫守法看到城牆上並沒有守衛，不遠處的敵台里，插着幾支火把，輕輕走到樓門口，發現裏面圍着火爐，或坐或站有五六個守衛。
孫守法朝身後示意一下，當下提着刀猛躥進去，一揮一砍便殺了兩個守衛，其餘人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有人提刀起身反擊，有的想去報警！
孫守法悶聲道，“一個不要放走！”
說罷，向前一步，一刀刺死試圖靠近胡笳的一人。
很快又有幾個爬上城牆的士兵過來，其餘兩人眼見沒有機會，丟下刀跪在地上求饒。
孫守法朝城頭上看了看，其餘的兵士還在不斷攀爬上來，剛才的打鬥聲，不知有沒有被附近的守衛聽到。
孫守法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兩個守衛，“我們沒時間管俘虜，殺了！”
兩名士兵聞令上前，一刀砍死求饒的守衛。
等了一陣，又有十數名士兵爬上城頭，孫守法道，“事不宜遲，留一人在這裏接應，其餘人跟我去奪城門！”
孫守法領着十多個士兵，從敵台里出來，快速撲向最近的一道城門，城牆上的守衛忽然看到十多人過來，用胡語叫了一聲。
孫守法哪聽得懂，根本不去管他，上前兩步白刃一推，將把人刺死在地。
其餘的胡人反應過來，十數人撲上來廝殺，孫守法長刀一揮，格開砍來的一柄彎刀，一腳踹倒那人，隨即從下往上一撩，再次砍死一人。
就在此時蒼涼的胡笳聲響起，有人吹響了報警聲，孫守法砍死身邊一人，抽開身道，“留下幾人解決殘敵，其餘人跟我去開城門！”
從城頭下到城中，孫守法指揮兩名士兵開城門，其餘人守在門洞後面，和趕到的守衛廝殺在一起。
遠處早已準備多時的前鋒騎兵，終於看到洞開的城門，還有城門之後閃動的火把！
李定國策馬在前，“給我沖啊！”
隨即李定國一馬當先，領着眾人朝着城門衝擊過來，大隊騎兵衝進城門，把趕來的守衛衝散，快速的朝城中各處散開突進。
孫守法帶人返回城頭，將城牆上的守敵清理乾淨，領着兩個營控制着整個城門。
眼見遠處城牆上火光點點，有人把三角旗幟砍倒，插上華夏軍的旗幟，張煌言跳起來，喜道，“哈哈哈，好啊，城破了！”
萬軍按捺中激動的心情，“是啊，大軍進城！”
中軍大隊兵馬點起火把，快速的向城內開進，火槍兵加入到戰局中，配合著騎兵開始掃除城中的敵人。
萬軍策馬進到城中時，李定國已經派兵殺進了王宮，葉爾羌汗國的貴族悉數跪倒在地，還有阿布都拉哈汗王的妃子、子女，整個宮廷被一網打盡。
隨着王宮陷落，整座城池的反抗終於停止，龜茲城再度回到華夏人手中。
站在龜茲城頭上，夜晚已經盡了，東方的天空開始露出第一道晨曦。
“這龜茲城啊！”
萬軍感慨一聲，鐵血郡王郭昕苦等的援兵終於到了，只可惜已經晚了九百年，那群堅守到滿頭白髮的老兵，早已消逝不見！
“萬里一孤城，儘是白髮兵！這龜茲城啊，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