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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當luciana說出那句話時,墨遠寧略微失神了一下。()
他知道蘇季很像他曾經認識過的那個luciana,那個有着金色長發,眼睛蔚藍的純潔女孩。
她看向他的目光,總是充滿赤誠,即使偶爾有探究,也都是善意,她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看着他,揣測他的動機、挖掘他的身世。
她的探究,純然只是想要了解他的內心,想要靠近他,甚至進而溫暖他。
她甚至比他認識時的蘇季,給他了更多的溫情和信任。
可他又為什麼沒能愛上luciana?是因為他原本就是抱着某種目的接近了她?還是他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但當他接近蘇季時,不也同樣在隱瞞身份,也帶着刻意的親近?
在他短暫失神的時候,luciana已經靠近了他,她極快地貼近了他的身體,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輕如蝴蝶振翅般的吻。
她還用力擁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說:“冉,我對你仍有感覺,我希望你能回到我的懷抱。”
他們的接觸也只有這短暫的幾秒鐘了,墨遠寧很快就推開了她的身體,他退後開一步,對她笑了笑,而後就從自己的風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竊聽器。()
他笑着將那個竊聽器交回到luciana手中,語聲還是不變的溫柔:“露,這樣的技巧對我沒用。”
luciana的中文名字“晨露”,就是他給她取的,他會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叫她“露”,語氣溫柔寵愛,彷彿視她如珍寶。
小動作被識破,luciana也沒有太多意外,她只是輕嘆了聲:“果然我還是完不成這個任務。”
墨遠寧笑着搖頭,他承認:“我受過太多訓練。”
luciana輕攤了下手,她剛才有些做戲,所以面部表情不免有些不自然,現在完全放鬆下來,神色就恢復了冷漠——這才是現在的她常有的表情:“那麼我如果帶着手槍呢?是不是有機會對準你?”
墨遠寧只能再次歉意地搖頭:“你不會有掏出來的機會。”
luciana不在意地笑了下:“果然,所以他們不肯讓我帶武器是對的。”
墨遠寧笑着,他停頓了下,接着又問:“你們來了多少人?”
luciana對他呵呵一笑:“我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女孩子了,不會告訴你的。”
墨遠寧原本也沒打算問出,他想着,就輕嘆了聲:“可不可以不牽涉到其他人?”
luciana輕挑了下眉:“你是指你的小妻子?”
墨遠寧對她笑了笑:“你也說了,她很像你。()”
luciana定定地看了他一陣,才勾起了唇:“冉,你在向我示弱,這證明你很在乎她。”
墨遠寧知道,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不可以有致命的軟肋,這個軟肋一旦出現,就意味着要受制於人。
而受制於人對於他們,就意味着結束,還有死亡。
然而此時此刻,他仍舊不能放棄說服luciana,他還是對她微笑:“露,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不要再讓我失去了……這裏面包括你。”
這句話他沒有作偽,luciana顯然也聽出來了,她輕微地愣了下,隨後就又綻開了笑容。
她沒有完成任務,已經準備離開了,她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將頭靠近他耳邊:“冉,你只想到了你的小妻子嗎?我們的目標一直都只是你啊。”
她輕盈地轉身離開,就像幾年前,她還是剛滿二十歲的少女,他也只是一個外表青澀的年輕人。
她邀請他來到自己的舞會,然後在舞池中旋轉,裙邊帶起微風,一切宛若夢幻。()
墨遠寧注視着她遠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花木中,他才抬起頭,目光準確地穿過秋日樹木的枝椏,看向了醫院圍牆外的一處建築。
白色的建築掩映在層疊的樹木中,只能看出隱約的輪廓。
luciana剛才的那些話,她說他期待他回到她的懷抱,說她並不希望他死去,也許不完全是做戲。
起碼她帶他來到的這個地方,樹木太茂密,無法被狙擊手鎖定。
當付遠把墨遠寧送回蘇宅時,還不到晚飯的時間。
蘇季正在客廳里坐着看書,她最近兩年在自修mba的課程,雖然有墨遠寧在,但她總是心疼他太勞累,希望能分擔一些他的重擔。
只不過她的興趣和專業都不在這上面,又沒有時間去接受系統的課程,學起來略微有些費力。
看到墨遠寧回來,她就馬上丟掉了厚厚的經濟學專著,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笑着問他:“遠寧,公司的事情有很麻煩嗎?”
墨遠寧對她笑了下:“沒什麼,後來方宏說解決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他和luciana很簡短,出去的時間其實很短,這樣解釋也正好不用引起懷疑。()
蘇季果然沒有疑心,只是慶幸他很快就回來了,還感慨:“幸好方宏還算能幹,不然我又想扣他工資了。”
可憐方宏在蘇康兢兢業業做了幾年,到現在也算是手裏有少量股份,實際上也名副其實的總裁了,還要隔三差五被蘇季威脅扣工資……雖然蘇季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沒哪次動真格。
墨遠寧聽着不由就笑了:“這麼看來蘇小姐對我還算滿意的,雖然開除過我,也降過我的職,但還真沒有說過要扣我工資。”
他提起之前那些事,蘇季總有些心虛,還混雜着愧疚和心疼,連忙就抬手抱住他的腰:“遠寧這麼好,我哪裏有不滿意的?”
她都這麼服軟討好了,墨遠寧也不過是隨口打趣,怎麼會跟她較真,就笑着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之後照例是晚飯和晚飯後兩個人沉默卻融洽的讀書時間,蘇季是惦記着白天墨遠寧答應下來的“活動”的,可到了晚一點的時候,墨遠寧卻突然開始胃疼。
他在手術完畢,治療也告一段落後,其實已經很少會胃疼,最多也就是有時候沒吃好東西,有些脹氣和不適。
今天他的癥狀卻有點明顯,蘇季還是在看到他臉色太過蒼白後去拉他的手,才發現他手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抱緊他,之前那些可能會失去他的記憶太刻骨銘心,讓她的呼吸都在這一瞬間無法繼續。
墨遠寧輕吸了口氣,而後勾起唇角笑了笑,對她輕聲說:“沒關係,只是有些不舒服。”
蘇季咬了下自己的唇,才把突如其來的驚悸勉強壓下去,她有用力抱了抱他,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心跳才慢慢平復。
雙手繞過他的身體,找到胃部的位置,她用手掌輕捂上去,沒有感覺到冰涼,也沒有胃痙攣的癥狀,才確信他沒有很疼。
感受着她的擔憂和小心翼翼,墨遠寧也再次對她微笑:“真的不是很難受,可能是晚上吃多了些。”
蘇季不放心,拉他去床上躺下休息,她還是抬手去摸他的臉頰:“需要吃藥嗎?”
墨遠寧對她搖頭,他頓了下,卻又對她說起了另外的事情:“小月,如果那時被你父親帶到你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你會跟他結婚嗎?”
雖然蘇偉學在世時,墨遠寧也會叫他一聲“爸爸”,但這幾年過去,他提到蘇偉學,也只是會說“你父親”。
蘇季知道在他心裏,親情始終是種很淡薄的東西,更何況自己父親對他的所作所為,也的確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岳父,更妄論“爸爸”。
她想了下,還是不願在這種問題上欺騙墨遠寧,就點了點頭:“也許會,也許不會……我早就做好會被拿來聯姻的心理準備了,所以就算是其他人,只要不算讓我太討厭,我應該也是會答應的。”
那樣的人生又是怎樣的呢?她回想起和墨遠寧的頭四年婚姻,覺得大概也能勾勒出雛形了:沒有交心,不算完全信任,只要對方沒有很張狂的出軌,表面上肯定也算過得去,只不過大難臨頭肯定會各自打算。
原來的她並沒有覺得這樣的婚姻有什麼不好,現在的她卻只要想一下,就會遍體生寒。
假如只有利益和捆綁,沒有愛,也沒有足以讓人撕心裂肺卻又甘之如飴的情感,那這一生,該有多蒼白黯淡。
她慶幸她能夠遇到墨遠寧,也慶幸能陪他走過這麼多的事,即使那些痛苦的回憶也讓她不想去回想,可只要她還能夠擁抱着他,一切都會變得彌足珍貴。
即使預料到了這種答案,在她說出口的瞬間,墨遠寧握着她手的手掌還是又收緊了一點,臉色也又蒼白了一分。
蘇季當然不會察覺不到,她說完就忙用空着的手去摸他的臉頰,還又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下,忍不住埋怨:“你幹什麼,怎麼越難受的時候越要問這種問題?”
墨遠寧因為忍痛輕蹙了眉,他對她輕笑了下,還有心情打趣:“你也不會說點好聽的安慰我。”
蘇季看他的神情就覺得自己也在疼,眉心都跟着皺起來:“你明知道我騙不過你的。”
墨遠寧大概也是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就笑:“也是,你要騙我說那時候就非我不可,我也不會信的。”
他說完就將身體又向後靠了靠,整個人也似乎有些脫力。
蘇季又被他嚇了一跳,忙跟着俯身想要將他抱起,結果他手腕上輕輕用力,卻輕易地將她拉了下來,正落在他懷裏。
蘇季跌下來的有點急,難免是要撞到他身體的,於是他正在疼的胃部又雪上加霜,唇邊也溢出一聲悶哼。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