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南川王中箭身死
待城門半開,一襲銀甲的虞安歌率先映入眾人眼帘,手持疏狂長劍,眼含惡狼一樣的凶光,莫名讓人為之心顫。
她身後跟着一群奮勇的兵馬,一個個威武高大,氣勢不凡。
隨着一聲“殺”,他們便不顧一切沖了出去,如長蛇入水,要將這密密麻麻的人群撕出一道口子不可。
虞安歌在人群中殺瘋了眼,已經舞劍的動作變得機械而又麻木。
她都知道,不能出去,便是死路一條,所以揮起劍來毫不留情。
往外沖的每一步,都要用一個人的生命來填。
直到從一條用屍體鋪就的路上踏過,才終於看到了一點兒勝利的曙光。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支冷箭,直直朝虞安歌襲去。
虞安歌耳朵微動,迅速側身閃躲,可緊接着第二支箭,朝着虞安歌的心口襲去。
虞安歌悶哼一聲,幸好她在獄中便穿了商清晏的銀甲,那箭羽的衝力雖讓她胸口一痛,但終究沒有傷到她。
只是這一打斷,周邊的兵卒一擁而上,虞安歌身邊的兵馬一個個倒下,再不出去,只怕要被困死在這裏了。
商清晏站在城樓上,看到虞安歌遇見危險,直只覺五內俱焚,恨不得以身代之。
城門下的冷箭再次發射,不同於普通人自下射上,力不能達,這次發射的箭居然強勁無比,且密密麻麻。
普通兵卒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被這些箭羽射中,或者狼狽躲避,但商清晏和鎮衛將軍卻是暗叫不妙。
這樣的力度,這樣稠密的箭羽,怎麼那麼像國宴上,涼人送的破山神弩?
打眼往下看去,不見破天神弩龐大笨拙的身影,卻是見到了一個簡易縮小版。
鎮衛將軍拉着商清晏,就要把他往城樓裏面拉:“王爺,快隨我去躲躲。”
商清晏卻是看到虞安歌在人群中,被眾人圍攻的身影。
她的身影幾乎要被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吞沒了,這種情況下想要突圍,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
虞安歌在獄中半月,身體虛弱。
商清晏眼神一狠,第一次在心裏虔誠地默念一聲“阿彌陀佛”,而後轉身對鎮衛將軍交代幾句,便毅然決然走上城牆。
下面使弩之人,看到商清晏在城牆后露出半道身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當即調轉箭頭,朝商清晏射去。
虞安歌在廝殺之中,忽聽得一聲“逆賊南川王身亡,快隨我攻城”!
原本圍攻虞安歌小隊的兵馬,當即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不再跟虞安歌死磕,而是紛紛調轉方向,要攻入城門。
虞安歌回頭看,除了看到城牆上糟亂的兵卒,並沒有看到商清晏的影子。
“逆賊南川王中箭身亡”的呼聲越來越高。
剎那間,虞安歌感到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廝殺聲、刀劍相接聲哀嚎聲、馬蹄聲...所有聲音通通不見了。
唯剩下一句“逆賊南川王中箭已死”。
眼看潮水般的兵馬往另一個方向趕去,跟在虞安歌身邊的兵卒當即道:“虞小姐,咱們快走!”
虞安歌明顯一頓,她想要回去看看,商清晏是否真的中箭身亡。
可轉眼,她夾緊馬腹,含淚策馬,趁着旁人攻城,她帶着一眾兵馬緊急突圍。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虞安歌目眥欲裂,瘋了一樣揚鞭策馬,晦暗的夜色中,幾乎成了一道的剪影。
那聲“南川王中箭身亡”的消息在耳畔縈繞不去,令虞安歌悲痛欲絕,五內俱傷。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以商清晏的本事,會真的中箭身亡。
她怎麼敢相信?
明明上輩子商清晏活到了替她收屍之時,怎麼可能折在這裏?
她不會相信的!
都是那些攻城的兵馬為了擾亂人心,才放出這樣的無稽之談!
是的!
沒錯!
商清晏必然還活着,還活得好好的。
商清晏在等她帶着兵馬趕去支援。
虞安歌拿着馬鞭,狠狠抽了一下馬臀,大喝一聲:“駕!”
馬兒吃痛,揚蹄嘶鳴一聲,瘋了般向前狂奔。
飛沙走石在虞安歌臉上刮過,荊棘樹枝劃過身體,虞安歌卻感覺不到疼痛。
她眼中佈滿紅血絲,牙關緊咬,在心裏找了無雙理由否定那句話。
不可能的!
商清晏不可能中箭身亡!
可是...
可若非商清晏中箭,那些人怎麼會不顧阻攔她,一股腦湧入城門?
必是有人看見了!
否則怎麼會不見商清晏身影?
不對不對!
虞安歌用力搖頭,將所有不好的猜測都甩出腦海。
不是京畿軍隊的奸計,就是商清晏的計謀。
不知不覺間,虞安歌覺得臉上一涼。
下雨了?
不對。
是虞安歌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她痛恨自己力有不及,痛恨自己無用。
若不是她入獄,商清晏也不會將多方籌謀提前進行。
若不是她力有不逮,就不會讓商清晏以受傷來吸引圍堵她的兵馬。
虞安歌感到喉間一股腥甜的鮮血,但是她忍着悲痛將那口血咽下。
痛。
太痛了。
虞安歌的一顆心幾乎被人撕碎,對商清晏的擔憂佔據了她的腦海。
茫茫夜色,她終究沒能忍住,騎在馬上哀鳴一聲——
“商清晏!”
聲音凄厲,聞者無不痛心。
虞安歌只能不停向前走,要接應爹爹,要帶着援軍快些回城救商清晏。
一干人馬不知在夜色中疾行多久,也不知終點到底在哪裏,但是他們不能停。
只是越走,心中的絕望便越甚。
哪裏...
爹爹和神威軍究竟在哪裏?
夜路難行,胯下的馬兒是似乎被什麼扳倒了,一個趔趄將虞安歌從馬上狠狠摔了下去。
虞安歌在深深的灌木叢中打了幾個滾,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隨着她衝出重圍的將士終於追了上來,連忙下馬過來攙扶。
虞安歌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她早已沒了力氣,便是連從灌木叢中站起來這樣簡單的動作,疲憊的四肢都無法支撐。
“啊啊啊——”
一聲隱忍又撕心裂肺的低呼,宣洩着虞安歌心中的悲痛。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不知是敵是友,虞安歌等人瞬間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