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靈雞湯與感冒藥

第10章 心靈雞湯與感冒藥

第10章心靈雞湯與感冒藥

好像睡了很久,隱約聽見有吵鬧聲,我費勁地睜開眼。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要不是實在有點太悶,呼吸困難,我還真就開始思考起人生了。我保持着安靜平緩的樣子躺在那裏,猶豫了五秒鐘要不然就這樣一直躺着吧……直到我終於聽清楚耳邊一個磕磕絆絆的聲音彷彿是在背誦安全條例,隱約中間還夾帶着個粗糙的聲音壓着嗓子吼什麼出了人命看你怎麼辦……之類特別不中聽的句子。

“背安全條例不如算一下真出了人命要賠多少,然後按傷害比例折算給我好了。”我伸手把臉上蓋着的被單拉下來,望着慘白的天花板冷靜理智地說。

然後我的視野範圍內立刻出現了一圈人頭,密集程度足以把我嚇到差點直接把被單再蓋回去。

“暖暖,你醒啦,感覺怎麼樣?”郭茗趕走了那圈人頭,設計部和我們部門向來是加班之交,感情深沉,她在我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幫我換了個姿勢靠坐在床上。

我獃滯地看着這半屋子的人。

“……你們在幹嗎?”我只是打點滴的時候順便睡個覺而已你們為什麼要演出彷彿我昏迷了的劇情……

“我們剛收工,看時間還不算晚,就過來看看你,”工程部負責人邱海洋領銜主演,剛剛那個壓着嗓子的粗糙聲音就是他,“沒想到你還在睡覺,反正放在那裏也是放着,我就隨便模擬一下安全事故可能會產生的嚴重後果。”

所以我剛剛確實被動地扮演了一個死人。

我嘆了口氣,雖然在電話里確實說了不用來了,不過同事之間的感情套路起來也是攔都攔不住……但是什麼叫作放在那裏也是放着啊!我只是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扭到腳而已,安全事故那麼嚴肅的事不要拿來開玩笑!

“你們這麼多人擠在這裏會給醫生護士和其他病患添麻煩的。”我揉着痛到開裂的頭說,餘光一偏又是一驚,醫生和護士就站在不遠處,正興緻盎然地看着這邊。

“……我是來查房的,”在我目光灼灼的直視下,閃避無效的醫生被推了出來,輕輕咳了一聲說,“看到這麼多人在學習安全意識的重要性……就……就順便模擬一下……呃……如果真出了人命家屬鬧事要怎麼應對……”

我雙眼放空。

“……你放心我們這邊兒就純粹看個熱鬧。”旁邊床的大哥腦袋上纏着繃帶,胳膊上綁着夾板,也不管我到底想不想知道,就主動代表“其他病患”一方表了個態。

我把臉埋在手心裏,逃避了一會兒現實。

“再加一筆演出費,和賠償金一起打到我賬上。”我把臉拿出來,冷靜理智地對邱海洋說,反正都是不存在的東西,那我也順便演練一下怎麼訛錢好了。

“錢的事先放在一邊。”邱海洋完全不分輕重緩急,他使了個眼色,旁邊一個娃娃臉的小男生擠了過來。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今年畢業剛進來的新員工,叫做陸浩,喜歡打遊戲,性格活躍但做事習慣稍微差了點,已經不止一次被他的領導穿過半個施工地區連名帶姓地咆哮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看看邱海洋,後者對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亂放東西的就是他,我已經幫你好好教育過了,來,和暖總道歉。”

雖然我覺得我扭到腳和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但藉機重申一下注意安全、培養良好習慣的重要性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但是道歉就沒有必要了吧……

“暖總,”我還沒說話,陸浩已經扭扭捏捏地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你的腿真那什麼了,”他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我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們是機會難得集體戲精上身了嗎?

我看向邱海洋,後者正在陸皓身後沖我擠眉弄眼,猥瑣的樣子和唐磊那個拉一地圖仇恨的表情包簡直不相上下……這家公司算是完蛋了,大小領導都有病,還有個偽總直接瘸了。

“輪不到你們負責啊。”郭茗白了他倆一眼。我充滿希望地看向她,感到終於有個正常人了,郭茗果然不負眾望,一翻臉表情極其花痴,“有邵總在呢。”

我要換工作。

說真的!我要換工作!

“等等,”我在職業重新規劃的路途上回了一口氣,“這關邵宇……這關邵總什麼事?”

“少來,你們不是……”郭茗伸手比畫了一個我根本無法理解的手勢,拋出來一個,“對吧。”

“……我覺得我們可能已經失去了曾經的愛與默契了。”我冷漠地說,對什麼對啊,什麼就對吧了,我不懂手語給我解釋清楚。

“我聽說是當年發生了點兒什麼事,”邱海洋撓着後腦勺說,“就……兩個人就給錯過了,然後因為剛好趕上邵總要出國,也就沒能挽回。這不是,邵總在外漂流多年,覺得曾經的愛才是真正的愛,就決定回國,想要重新來過。”

“你聽誰說的,連梗概都能編得這麼胡扯,這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謠言???”

“我倒是聽說當年感情特別好,就是因為邵總要出國讀書,兩人異地……不是,異國戀了才分了的,可是這麼多年也都沒能忘了彼此,你看我們暖暖,”郭茗引領着觀眾朋友們好好看了看我,“對吧,這次好不容易又重逢了,男未婚女未嫁,當然是要繼續在一起的了。”

“現在造謠已經不講邏輯了嗎???”

“但是他們還是沒在一起吧,別的人還是有機會的吧?”

“你就不要入戲了好嗎……”我匪夷所思地看着陸浩,這位小同志真是多版本謠言中的一股清流。

我覺得好不容易減輕一點的病症又加重了。

“我真的沒事,”我氣若遊絲地說,“你們就不用在這兒給我活躍氣氛了好嗎……”

我都快忘記自己怎麼進來的了,原本想獨自一人在醫院的病床上蜷縮着矯情一下,結果因為藥物作用不小心睡著了,現在好不容易醒了想續上,還要面對這群……獨一無二的好同事。

真不愧是我司大浪淘沙剩下來的,其他好說,但想在這樣的工作環境裏真情實感地消沉一會兒是絕對沒有可能的……把我意圖自憐自艾的情緒還給我!

“換負責人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郭茗簡直是有求必應,“我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這個項目做完了就和那邊沒什麼關係了,邵總是我們這邊的邵總。”

不,你們不知道。

我不想說這個,只是抬眼看了看床頭掛着的內容物所剩無多的點滴瓶,看來剛剛真的是睡著了,恍恍惚惚覺得過了很長的時間,其實也沒多久。

點滴瓶和扭傷的腳踝之間其實沒什麼關係,後者只是當時第一個跳進我腦子裏的念頭,於是脫口而出,實際情況並不很嚴重,只是有些陳舊傷的關係,可能恢復起來會稍微慢一點,最後聊勝於無地給我敷了些消腫止痛的葯。而我之所以被大張旗鼓地抬來醫院,主要還是因為扭到腳之後被連帶發現正在發燒這件事,而且溫度似乎比我自己估計的要高上那麼一點點。雖然放在平時我的第一選擇肯定是回家吃飽了好好睡上一覺,全權交給免疫系統處理,但搭上上一章那個結尾,確實比較容易引起別人的過度反應。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自己是怎麼被抬進來的了,我環顧了一圈,問,“你們的邵總呢?”

“去給你買吃的了,”郭茗終於等到這個機會,擠眉弄眼地湊了過來,露出那個我司標配不分男女一脈相承的猥瑣表情,“你看他說你發燒掛點滴又睡了一覺醒過來肯定會覺得不舒服讓我們好好看着你他要親自去給你買些吃的。哎喲喂真是一嘴糧。”

說著就捏着小粉拳對我當胸一錘,我清晰地感到我的肺泡直接炸了幾叢。

為什麼唯一一個不是這麼回事你們別誤會的事件偏偏要誤會得這麼深入???

……就不能是領導關懷下屬,老同學關照老同學?再說你們就是這麼給我好好蓋上白被單看着我的嗎?!

我都快想不起來我自己連緋聞都上不了身,以德服人的正直青年人設了。

只不過普通地的打了一個瞌睡,再醒過來我的同事已經不是我認識的同事了,就連自己鐵打的人設都變了,我這是穿越到哪個平行世界了嗎……

我默默地倒下,仰視着天花板。

……誰幫我把白被單再蓋回來。

我才剛剛倒下,就聽到陸浩小同事喜氣洋洋和邵總打招呼的聲音,還有後者和慰問小組簡單的對話。

我決定自己動手。

“還想再睡會兒?”其他人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他猶豫了片刻,才低聲問我。

想長眠。

“馬上就要結束了,回家再睡吧,”他對我內心的悲哀完全體察不到,只是在我身邊站定,低垂了眼瞼看了我一會兒,說,“我記得你以前掛完點滴要吃些東西,不然會頭暈噁心,就出去買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還熱着,想不想吃一點?”

“想……”

他微微彎了嘴角,開始收拾起來。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沒有給安打電話,之前答應了忙完工作這邊的事就去給她料理店重新開業充當義工,現在看來是去不成了,還有和任奕鳴的約定,真是難以估量的損失。

我把電話掛上的時候,剛好接過邵宇哲遞過來的食物。我沒有告訴安我在醫院,只是說我感冒又扭到腳,目前不太適合出現在餐飲業的服務崗位,我的生死之交們,包括已經在現場的阿墨,都在電話里表達了深深的同情和關心,但也僅僅只是深深地念出“同情和關心”這五個字而已,剩下的就是對我又扭到腳的那個“又”字,給予了更加深刻的打擊……

確實是非常生死之交的路數。

“我倒是想起來我第一次扭到腳的時候,”因為同事們的離開,周圍突然變得太過安靜,我看了一眼點滴瓶,液體正以一個不慌不忙的速度勻速下落,有一種奇特的安心感。我於是順着安和阿墨的態度,想到了一個無害的話題,一邊攪着勺子一邊說,“那會兒我才剛上班,什麼也不懂,主要是也沒什麼自信,才會想要急於擺脫身上的學生氣,”現在想想,就是這種急於變得成熟的行為最為幼稚,“然後在第一次跟着陳總跑現場的時候,腦子一殘,穿了高跟鞋……”

我長到那麼大的時候從來沒穿過高跟鞋,平地上走都還搖搖晃晃,偏偏那天還是個露天展會,剛剛佈置過半,又下了場雨。陳總監從遠遠看見我的第一眼就開始興高采烈,只等我腳下一滑摔出來一個深刻的教訓——確實是非常深刻,就連醫生都說,如此高難度的一跤,沒有直接摔成骨折,完全是個奇迹。

雖然從此以後我在奮鬥的道路上走得格外注意安全,也慢慢練就了穿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的技能——只是穿高跟鞋這件事還是能免則免,但之後這隻腳就有點容易習慣性扭傷,總是免不了會有些不大不小防不勝防的時刻……比如今天這樣。

所以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第一次扭到腳的時候,”他只是沉默地聽我說完,才開口,“是高一下學期的體育課,你和紀安搶籃板球,也是我送你去的醫院。”

我心裏對我身體好這件事做個補充,應該說生病極少,但受傷不在身體免疫可控的範疇……所以說起來,邵宇哲還送我去醫院次數真是謎一樣的多。

“那個也算?”我心不在焉地說,感到身體在藥物和睡眠的作用下已經開始恢復了,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此時非常需要食物和熱量……粥皇的雞湯撈飯,光聞味道我就已經精神了大半。

畢竟是家老店了……在這條街上開了三十幾年了,也難怪他會買這個。

“那次是因為我失去平衡了,”我回憶着,“安比我跳得高,落地的時候直接踩到了我的腳踝上,但其實也只是普通的挫傷而已。”

畢竟那位安少俠高中時就已經輕功專八了,所以當時雖然連體育老師帶校醫一起轟轟烈烈地殺去了醫院,最後也不過是被醫生不怎麼溫柔地擺弄了一番,獲得紅花油一瓶……而已。

所以現在提起,還是會因為當時驚恐萬分噴着眼淚放聲嚎啕哭喊腿斷了的畫面被安冤冤相報地嘲笑。

……確實是相當健康的朋友關係。

“算。”他把我從黑暗回憶中拉了回來,低垂着目光看我,那樣子竟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孩子氣,我反而感到無言以對,開始覺得這個故事或許不如我想像的那麼合適用做逃避的話題。

“更換負責人的事我想和你解釋一下。”他果然還是要談這件事。

“別擔心這個,”我阻止了他,“這很正常,我明白的。”

對於工作來說確實很正常,雖然更換項目負責人這種事聽起來動靜很大,但並不總是跟工作能力不足或者發生失誤有關係,尤其是我們公司,為了達到人力資源效益最大化,只要不對項目和客戶產生影響,這些變動都只是公司內部的運轉,再正常不過。

“你是部門負責人,”我說,“分工和人員調配就是你的工作,不需要解釋的,而且我差不多也要開始準備Settle.D的項目了,還有夏陽那邊的幾個投標,他一個人快要分身乏術了,剛好我可以給他做支援……”

“分工和人員調配是我的工作,”他用我的話阻止了我說下去,頓了頓,才說,“那工作以外的部分呢?”

我一時有些不太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只是感到疲倦襲來,忍不住揉了揉額角發痛的地方。

我想起那天在畫廊,杜晴雪微微笑着的樣子,柔聲地對我說著關於城市裏的離別與重逢,還有邵宇哲淺笑着說決定不放下的樣子。我想我應該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工作以外的部分就當做你欠我的人情,可是我太累了,實在說不出這樣的話……至少現在不行。

“說起來工作外的部分,安的店今天重新裝修開業,我是有和她請過假,你呢,你回來的這段時間她那裏一直在裝修,你還沒有見過吧,今天錯過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改天吧。”他只是看着我,大概是我的疲倦也傳遞給了他,他的表情讀起來比平時要晦澀許多,卻帶着一絲我曾經見過的疏離感,隨即他輕微地搖了搖頭,那種感覺再一次消失了,他用一種隨意的口吻說:“等你病好了帶我去。”

“嗯。”我說。

他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突然陷入的沉默空白讓我感到些不知所措,又沒有另一個扭到腳的故事可以拿來填補。我只能抬頭,看向剛剛就已經所剩無多的點滴瓶,仍然不慌不忙地維持着液面的高度,我對這種不符合物理定律的畫面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即視感。

“你上次這樣看時間,還是我到公司的那天。”他突然說,我才意識到那份即視感正是來自這裏,“在KTV的吧枱那裏。”

“我沒有在看時間。”我小聲地提醒,感到有些驚訝。

“那天我問你,”他則無視了我的提醒,只是說,“等你的人還在嗎,你沒有回答我。”

……也不是所有的事不去管它,它自己都能扛下來的。

我看着他,想起來這條並沒有被回復的短訊,現在就躺在我的手機里,因為之後這位歸國人士更換了更加入鄉隨俗的簡訊方式,於是這個問題居然成為了我和他在手機短訊界面里的,最後一條信息。

我於是又想起他最初問我的時候,心裏揚起的那種如塵煙一般的小小不甘,我突然想我們為什麼不能用另一種更加合理的方式再見呢,變成成熟的大人,愛着別的誰或者已經不再在乎愛情,用一種虛假的方式談論過去,用到遺憾這樣的字眼,像是一個精心準備過的笑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止步不前。

如果不會發生改變,那時間的流逝又有什麼意義?

“那只是安而已。”我收回視線,這次沒有了玩笑的心思,於是實話實說,“你回來的那天,唐磊向她求婚了,她被嚇到,所以跑來我家,”然而想起這段我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的歡迎會之所以會延續到晚上十點,就是因為這是我和他約好的時間,他贊助我們活動的資金,我把家借給他,讓他自己想辦法把安哄回去……很抱歉你的歡迎會真相是這樣。那天我和安聊得有些晚,沒注意查看手機,所以同樣抱歉忘記回你消息。”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趨於和緩,片刻后才抓住了我話里的重點,“你和紀安聊到很晚……所以她拒絕唐總了?”他看起來有些不解的樣子,畢竟那天之後就是突如其來的聚會時間,還有那個值得被傳唱的故事,確實挺讓人費解的。

“也不算拒絕吧……”我琢磨着怎樣跳過安的父母,跳過她對待感情和婚姻的部分,還要忍痛跳過唐磊在ICU里的臨終畫面,之後還能解釋清楚這件事,而我能犧牲的也只有自己了,我只好說,“你知道我、安、阿墨和羅林,我們四個人之間的事,所以安和唐磊說,她答應他的求婚,但前提是我們四個人一起舉辦婚禮。”

我說了出來,感覺這件事比想像的還要肉麻一些,我看着陷入沉思的邵宇哲,至少希望他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讚賞這份令人動容的友情,而不是如被動參與的我一樣,關注到那個多餘的知識點。

“……原來是這樣。”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他用一種像是別有深意的方式開口,“這解釋了很多事。”

“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小小聲地補充,猜他多半還是想到了唐磊的熱衷和簡直可以被稱之為過渡情節的相親,但是不管他解釋了什麼,跟這個扯上關係的都不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過我想她也就是說說而已吧,”我有些無力地揉了揉眼睛,覺得真的有些困了,“按照安的性格,我猜她更像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一旦等到了立刻就能改變主意……再說,雖然只有我還是單身,但如果阿墨或者羅林其實並不想結婚,她也不會真的因為這種原因就干涉我們的生活。”

所以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是認真的,而且唐磊那麼聰明的人也不可能想不到這點……果然還是在配合著安哄她吧……這對情侶簡直不能更煩人了。

“也不錯。”他點了點頭說,有點意義不明,像是在認真思考,又像是沒什麼話說時隨意拋出的一句話。

“好像差不多可以了。”我掙扎着,最後看了一眼點滴的殘量,慶幸終於熬到了可以召喚護士的程度,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按下手邊的呼喚鈴。

“你明天在家休息一天。”他看着護士利落地拔掉我手上的針頭,帶着使用過的一次性輸液器離開,才說,“在OA上提一個在家辦公的申請,時間兩個星期。”

我還在乖乖聽護士的話,用手指隔着膠布和棉球戳在針孔的位置上,聽到他的話,反應了一會兒,才茫然地看向他。

在家辦公其實沒什麼特別的,雖然我們公司考勤嚴格,不過那都是規範管理的一個部分,在流程合規、情況合理、能把活兒按時按點按質按量幹完的前提下,形式其實相當靈活,主要歸功於我們最大的那位老闆,是個毫無疑問的實用主義者。

但是有沒有這個必要又是另一回事了。

“分工和人員調配是我的工作。”他沒給我開口的機會,用幾乎讓我懷疑是在記仇的方式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語氣像是一個態度嚴格的上司,“你三天後要來換一次葯,夏陽那裏忙不過來的項目,我會另外安排人去做,我不建議我的員工帶病工作,所以明天你必須先休息一天,如果身體沒什麼問題了,我會有其他的事交給你。”

我猶豫了一下,能睡上一天確實是一個誘人的選項,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脫力感都在警告我最好不要在這件事上不理智地瞎矯情。

我最終點了點頭。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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鴕鳥小姐與狐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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