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麼漂亮的姑娘是怎麼看上你的?
第2章這麼漂亮的姑娘是怎麼看上你的?
1
九十年代中的時候,正寧新街那片區域的施家兩口子頂着計劃生育的風口要了二胎。
生產那天下着瓢潑大雨。
六斤八兩的女孩兒,生下來就漂亮得不得了,哭聲嘹亮清脆。施家老爹高興得像個愣頭兒青,挨家挨戶地報喜訊,連大筆罰款都交得興高采烈。
這可是老施家三代以來唯一一個女孩兒,取名施檸。
那真是掌心裏的寶,哄着寵着長大。
她丁點大的時候,見誰都笑,也不認生,人見人愛的一糯米糰子。
她哥施俊大她整七歲,總說她腦子不好,一吵架就懟她說:“就你這智商,給你根棒棒糖就把你拐了,你能平安地在老施家長到這麼大真是個奇迹。”
施檸小時候對付她哥的絕技是哭,掉下兩顆金豆子,他能被打得爹媽都不認識。
所以說後來她總被她哥虐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最逗的是,施檸兩三歲那會兒,最喜歡纏着當時院裏東北角那家的少年天才,天天跟在人家後面“哥哥哥哥”地叫。
她哥捏着她臉罵她:“認賊做哥!人家都不搭理你,有沒有點出息啊?”
施檸小時候就是個撒嬌鬼,她現在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了,還記得那個被她扯着袖子一路喊哥,最後無奈了才“嗯嗯”兩聲的少年模糊的輪廓。
他和施俊一般大,長得也很好看,是所有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後來聽周圍大人說過他父母離婚,他跟了他爸,初二那年就搬走了。
八百年前的事兒,到施檸從醫科大學畢業,她哥還在念叨。
說她打小就是個看臉的人。
不然應該也不會選擇整形外科這行。
這次施檸決定從家裏搬出來住,她哥施俊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新搬的小區離她現在工作的醫院很近,走路不過也就十分鐘左右。
七月初的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
晚上八點,這片也算是中高檔小區的門口停下一輛出租車,女生挎着精緻的小包,一身黑色小性感的裙子外搭一件短外套,修長細膩的大白腿從車上跨下來的時候,立馬吸引了不遠處街邊擼串的一行人。
再細看五官,精緻漂亮,皮膚又白又透,氣質滿分。
施檸在醫學方面有很高的天分,不過她絲毫沒有沾染醫生這行清冷的氣質,所以在本科的時候就被導師帶着提前實習。別看她剛畢業年紀小,但早就能獨立主持一台手術了。
加上她出眾的外形條件,一度被認為是手術刀下非常成功的產物,尤其是總有人詢問給她主刀的醫生是誰的時候,她只能露出標準的八顆白牙,指指胸前的名牌:“整形諮詢請掛施醫生的號哦。”
此時她站在街邊往下扯了扯裙子,因為太短,她有點後悔穿這一身了。
手機里突然收到消息。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就僵了。是她哥發來的信息,好死不死剛好是今天她穿着這一身在一家餐廳給一男的潑水的照片。
手機突然振動,她哥的電話果然馬上追了過來。
她深吸了口氣接起來,扯了個笑臉:“喂,哥!”
“照片解釋一下?”
“今天是幫我朋友撐腰去了,她被男朋友劈腿,我一時氣不過嘛,就……”
“就你還給別人撐腰呢?”施檸剛要解釋,她哥跟連珠炮似的接着道,“還有你那穿的又是什麼鬼玩意兒?衣領那麼低,裙子那麼短!”
“那我見你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穿過更誇張的,也沒見你管這麼寬?”
那邊一沉默,施檸識相地也閉了嘴。
不能把施俊惹得太毛,是她從小得來的經驗。
施檸一邊上樓,一邊東拉西扯,試圖將今天的事情矇混過關。
她現在租的房子在七樓,兩室的房子,房屋的裝修特別好。平常就她一個人,房東只是偶爾過來住,租金也不算太貴,這也是她當初選這兒的原因。她站在門口一邊掏鑰匙,一邊聽施俊問她:“你搬出去的事情我不管,房東是什麼人?男的女的?”
“女的啊。”
她剛拿出鑰匙,就聽見面前的門“咔嗒”一聲,開了。
一個起碼一米八以上的男性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低聲問:“你找誰?”
聲音醇厚,好聽程度堪比CV。
施檸慌忙掛了電話,這臉打得太快,導致她有點回不過神。
她第一反應是,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乾乾淨淨的白T恤加牛仔褲,露出青色頭皮的短髮襯得五官越發出色,身高腿長,外形條件着實優越。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唯獨眉骨處有一道並不算長的陳舊傷疤,給他增添了幾分悍利。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施檸頓了頓才想起來問:“你是誰?”
“是我在問你。”
施檸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我住這兒,你突然闖進我家,這話怎麼也該是我問你吧?”
話音剛落,她就見對方的眉頭皺了起來。
“等着。”男人丟下兩個字后,直接把門關上了。
施檸瞪着眼前深色的門,都忘了自己有鑰匙的這回事。
她第一個想法是房東的男朋友?不過好像有點年輕了。
包養的小白臉?也……不太像。
另一個房間的租客?可房東當初保證過不會租給異性的……
她正在思考自己是否要打110的時候,門再次打開。
“進來吧。”他說。
施檸一臉懷疑,雲裏霧裏地跟着走了進去,見他還拿着手機在打電話。
施檸注意到客廳放着兩個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而她擺了好幾個娃娃的沙發上此刻搭着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茶几上也有鑰匙和火機。
男人的臉色和語氣無一不在說著自己心情欠佳,他拿着電話站在窗邊:“我什麼時候允許你把房子租出去的?”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突然朝施檸看過來。
“就一個小孩兒還是女生,怎麼住……別跟我扯,自己想辦法……”
施檸意識到這個“小孩兒”是稱呼自己的時候:“……”
她都已經工作半年了,最最重要的是,她今天這一身,自認氣場十足,還特地化了稍濃的妝。
全白瞎。
對於自己長了一張比實際年齡要顯小的臉,她也很無奈。
施檸從對方的語氣里猜到電話里的人是誰的時候,他突然轉身走過來,把手機遞向她。
施檸抬眼道:“幹嗎?”
“接電話。”他說。
施檸把手機拿過來,對面果然是很熟悉的聲音,也是施檸現在的房東,周麗嬌。
不過那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也不知道是在迪廳還是在酒吧,傳來兩聲“喂”過後,施檸應了聲:“麗嬌姐。”
周麗嬌笑了兩聲,應該是終於到了稍微安靜點的地方,她說:“施檸吧,我都跟你說了,我這年齡都夠當你阿姨了,叫什麼姐啊。”
施檸沉默了半天:“好的,麗嬌阿姨,那個家裏來了個……”
“剛剛那是我兒子,嚴奕州。”
“您……兒子?”
施檸如果此刻在喝水,說不定早噴了。
她之前叫周麗嬌“姐”就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年紀確實不大,頂天了也就四十歲,而且保養得宜,怎麼也不像是能生出這麼大兒子的人。
而且這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施檸瞄了一眼此刻抱着手臂站在旁邊的男人,剛好他也看過來,施檸閃躲開視線。
周麗嬌還在說:“他在外地待了一年,今天才剛回來,我之前忙忘了就沒來得及和你說。”
“哦……”施檸又瞄了一眼嚴奕州,“他是要住這裏嗎?”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重點了,這小子脾氣不太好,不過人不壞,你擔待一下。如果之後還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找他。”
“可是……”
“哎哎,有人叫我了,先不說了啊。”
施檸看着被無情掛斷的電話,把手機還給面前的人,前所未有地尷尬。
雖然她一向看臉,但不代表能接受和男人合住。
而且這要是讓她哥或者爸媽知道了,後果很嚴重!
目前的情況就是,房東的兒子回來了,而且看架勢沒有搬走的打算。
施檸覺得需要為自己爭取合法利益。
她先發制人道:“那個……”
見對方看過來,她下意識地噎了一下,心想這人帥是一回事,可氣質太冷,話不多,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她感覺周身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
施檸頓了頓接著說:“房東阿姨,就是你媽媽之前答應過我,另外一個房間不會租給異性,我不知道你會來住,所以……”
嚴奕州眼皮掀了掀:“所以?”
“所以……我覺得你住在這裏可能不太合適。”
嚴奕州突然哼笑了下,笑得施檸不明所以。
他很快收起笑容回歸正經臉,拉過旁邊的行李箱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和周麗嬌交易的,看來你還不清楚,這個房子的產權人是我。如果你沒辦法住,建議你儘快找房子搬出去。”
施檸睜大眼睛:“可是我簽了租房協議的……”
“合同呢?拿給我看。”
施檸真是被這一連串的狀況給弄蒙了,她很快回房間翻出合同,挺理直氣壯地遞給坐在沙發上的人。
嚴奕州伸手接過,翻開她遞過來的合同。
剛翻了一頁,他抬頭問她:“第一次租房?”
施檸默默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緊張,像是被面試或者小時候被請家長的那種緊張。
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也是見鬼了。
嚴奕州看着合同說:“租房時要找所謂的房東看房產證是基本常識,你這樣一個二手協議根本就不具備法律效力。”他說著,朝施檸掀了掀眼皮,“還有……周麗嬌有多不靠譜,你看不出來?”
施檸:“周……你媽看着挺好的啊。”
雖然看起來是有那麼點不太可靠,其實施檸之前就想過為什麼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經常泡吧到半夜三更。施檸僅僅只給周麗嬌打過兩回電話,一次她在打麻將,一次她是在KTV。
施檸突然想到什麼,問:“那我怎麼知道你就真是她兒子,萬一……”
“周麗嬌不是我媽。”嚴奕州截斷她的話,“算是后媽吧。”
“哦,不過……”
施檸還想說什麼,嚴奕州斜了她一眼,她就徹底閉上了嘴巴。
在這個人面前,施檸不自覺就被他牽着走,反而越來越心虛了。
施檸很清楚自己其實沒有多少社會經驗,也隱約察覺到嚴奕州說的應該是真的,這次決定出來獨立生活,她可是跟家裏放過話,自己可以搞定一切。
哪知道會遇上現在這種情況。
施家的寶貝千寵萬嬌,在她爸眼裏,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施俊不止一次地吐槽她沒心沒肺,施爸說那分明是洒脫。
施檸的家庭地位可見一斑。
嚴奕州翻到了合同最後一頁,看到簽字的時候愣了愣。
他抬頭:“施檸?”
施檸突然聽到自己名字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見嚴奕州盯着自己,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頓了頓問:“嗯?你叫我?”
“沒什麼。”他又很快轉開了視線。
嚴奕州把合同還給她,說:“我沒什麼興趣和你一小孩兒計較。現在你有兩條路:第一條,出去找朋友或者住賓館;第二條,先住着,找好了房子再搬出去。鑒於你接受不了和異性合住,我同樣,所以我可以代替周麗嬌把租金退給你。”
施檸低着頭嘀咕:“橫豎都是我得搬走唄?”
嚴奕州看過來:“怎麼,你還想讓我搬?”
施檸撇嘴:“不敢。”
2
施檸仔細琢磨了一下,她不可能真的為了房子跟人產生法律糾紛,而且就她手裏現在這份合同,打官司都不可能贏。
施檸上前一步把合同抽回來,說:“我要想想。”
嚴奕州一挑眉毛:“行,你慢慢想。”
之後的半個小時,施檸坐在沙發上給人發消息,而嚴奕州一直在陽台打電話,隱約傳來的聲音里都是她聽不懂的內容,不知道是在跟誰說。
施檸問了一圈身邊的人,才發現有不少人剛畢業出來租房都被坑過。
雖然她這也不算被坑吧,主要是情況發生得很突然。
房東突然就冒出來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突然就帶着行李來說這房子是他的。
雖然是她接受不了和男性合住,雖然嚴奕州答應給她退租金,雖然她的合同沒有法律效力。可這事兒怎麼算都還是她吃虧,但無奈嚴奕州這人做事滴水不漏,她好像連發火都沒處發。
時間已經很晚了,她現在大半夜的當然也不可能真出去。
事情未果,施檸憋了半宿,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爬回房間裏睡著了。
她進屋的時候,嚴奕州還在打電話,他都已經打了快一個多鐘頭了。
施檸是在凌晨五點半的時候醒了一回。
她半睜着眼摸出門準備到廚房倒杯水,結果路過客廳,眼角的餘光隱隱約約掃到客廳沙發上半躺着的人影時,一激動,“砰”一聲,左腳腳趾踢到了沙發腿上。
施檸當場就疼蒙了。
她腦子裏只有一個感覺,肯定出血了!
這動靜並不算小,沙發上的人很快就有了反應。
嚴奕州睜開眼的時候,就見沙發旁邊站了一個人影,還彎着腰“嘶嘶”抽氣。
他按着腦袋才想起來自己此刻在哪兒,坐起來按開了客廳的燈。燈光一亮,他轉頭就對上了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的小姑娘。
他滯了滯,頭疼,問:“怎麼回事?”
施檸這會兒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又想起這個房子裏怎麼多出來這麼一個人,加上腳疼得要命,劇痛的那種。
這下不得了了,原本通紅的眼睛頓時掉下兩顆金豆子。
嚴奕州整個人都僵了。
他搓了把臉,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伸手似乎想要扶她,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問:“很疼?”
施檸瞪眼:“廢話。我說你有床不睡睡沙發,大半夜的想嚇唬誰啊?”
有過同等經歷的人應該都能體會這種疼得懷疑人生的痛感,剛好面前還站了個導致她受到驚嚇的罪魁禍首,語氣自然就不好。
嚴奕州沒和她一般見識,隨口說了句:“房間還沒整理完。”
說完他看了看她的腳,轉身進了房間,不到兩分鐘就提着一個小藥箱出來。
此時的嚴奕州還穿着昨晚那身衣服沒換,施檸注意到他眼尾微紅,帶着一絲熬夜過後的疲倦。
施檸抿了抿嘴,火氣頓時降了兩個度,心想睡沙發也不是他的錯,而且還是自己吵醒了他。
嚴奕州坐在沙發上,打開藥箱:“過來,把鞋脫了。”
施檸和他對看了僅半分鐘時間就敗下陣來。
她彆扭地挪過去,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嚴奕州便把手裏的棉簽和藥水遞給她。
旁邊坐了一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隔得近了,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纏繞在鼻端,施檸彆扭地挪了挪。
嚴奕州斜眼看過來:“怎麼?”
施檸:“沒……”
施檸小心翼翼地脫了腳上的拖鞋,果然不出所料,破皮了。
她本來就生得白,僅是露出的腳背上就能看見清晰的細小血管。大腳趾處破了一塊皮,鮮紅的血看起來有些刺眼。
而且她整個腳趾都是木的。
嚴奕州看她鼓着腮幫子不時地吹氣,突然笑出了聲。
施檸一側頭,無意中瞟到了他嘴角的笑容,又差點氣哭。
她瞪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嚴奕州搖搖頭,站起來去廚房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他說:“上好了葯早點睡,下次出來記得先開燈。”
施檸不甘不願道:“用不着你提醒。”
光榮負傷,導致施檸第二天一瘸一拐地去上班。
在電梯口撞見不少熟人,余露跑過來攙她說:“你怎麼搞的?一個晚上就變成這副模樣?”
施檸翻了個白眼,皺眉:“別提了,超倒霉。”
好巧不巧,兩人進了電梯發現周亞沁也在。
看施檸這副樣子,周亞沁哼笑了兩聲說:“你別是手術失敗,被客戶報復了吧?”
余露看不下去,替施檸嗆了回去:“你自己沒本事跟着進手術室,在這裏酸個什麼勁?”
“要你多管閑事?”
大清早就來這一出,施檸心情奇差,毫不猶豫地就跟着懟了一句:“你有閑情在這裏質疑我,不如抽空多練練自己的技術。”
周亞沁被氣得哼了一聲,丟下一句:“我們走着瞧。”
出了電梯,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南達算是國內頂尖的醫療美容醫院了,施檸畢業之後在這裏實習,然後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她性格很好,和誰都挺聊得來,加上長相和技術都不俗,成為話題中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所以和周亞沁不和,其實是因為她們當初是同一批到這裏來實習的,最後留下來的人就她們兩個。
而施檸年紀比周亞沁小不少,卻早早上了手術台。
周亞沁一直認為施檸是有背景的人。
施檸也懶得和她解釋。
余露攙着施檸進了診室,關上門就笑出聲來。
“看見剛剛周亞沁那臉色了嗎?鐵青鐵青的。”她走過來拍着施檸的肩膀笑,“我還以為我們人美心軟的施小檸不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呢。”
施檸趴在桌子上說:“我心情差,她自己非要撞上來的。”
好脾氣那也得看是對誰。
余露坐到施檸對面:“你還沒說到底怎麼回事呢?”
施檸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余露的第一反應是問:“長得帥嗎?”
施檸點頭,不得不承認:“很帥。”
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天見到的那個男人,她早上出門上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幹嗎去了。
沒等余露繼續追問,施檸轉頭問她:“你知道這附近還有什麼合適的房子在出租嗎?”
“你還真要搬出去啊?”余露說,“最近是暑期,醫美高峰期欸,都忙成狗了,哪有時間找房子。還有就算找到了,你有時間搬?”
“也對。”施檸嘀咕。
看來得想其他辦法了。
上午跟着一位有十年經驗的前輩完成了一台長達四個小時的手術,結束后施檸路過前台,突然想起一個星期前預約的客戶沒有過來,便讓前台幫忙查了查。
前台護士說:“昨天還打過電話的,說一早就要過來。”
“那你們再打電話確認一遍。”
“行。”
施檸轉身剛走了不到十米遠,身後就傳來好幾聲:“施醫生,施醫生!”
她回頭問:“怎麼了?”
前台的護士沖她一陣擠眉弄眼,她實在看不懂什麼意思,就見對方指了指手裏的聽筒,表情一言難盡。
施檸轉身回去,不明所以地接過電話。
她剛接起來就聽見對面一陣哭號,光聽聲音,便知道那女生哭得狼狽又傷心。
施檸想了想這個名叫余欣的女生貌似才剛剛大一來着,想找她割雙眼皮。
“余欣?”施檸試探地叫了聲。
對方並沒有聽見她的聲音,繼續哭着。
施檸見她哭成這樣,耐心地說:“你先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
對方哽咽了兩下,勉強止住了哭腔。
男朋友被她抓到在網咖帶妹子打遊戲,不道歉認錯,反而和她大吵一架。
女生這會兒的情緒顯然即將崩潰,自顧自地說:“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死了都沒人在乎我!”
施檸心下一跳。
施檸記得余欣這女生家庭條件好像挺好的,上次陪她來找諮詢師的時候,有好幾個名牌加身的閨蜜陪同。不過從談話內容中看,她似乎和家裏關係不太好。
施檸急忙說:“你先別想太多,冷靜一下好嗎?”
“我怎麼冷靜!”
對方歇斯底里的聲音讓施檸和前台護士對看了一眼,施檸說:“現在你身邊有人嗎?或者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
好不容易讓對方稍稍冷靜一點,施檸掛了電話。
前台護士:“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感情失利,一時想不開吧。”施檸拿上自己的手機匆匆忙忙地說,“她說的地址不遠,我過去一趟。”
“欸!你還真去啊?”
“不去怎麼辦?不知道就算了,她那個樣子,我預感情況不太好,真要出了事……”
前台護士無奈地搖搖頭,沖她笑了下說:“去吧,去吧,等你有天吃虧了,就不會管閑事了。”
施檸笑了聲:“不會的。”
差不多二十分鐘后,施檸總算找到了那家名叫“摩爾空間”的網咖。
這裏地段很好,不過因為是白天,人不多。
施檸拿出手機,剛準備給余欣打個電話,就突然發現馬路對面擠了不少人。
抬頭一看,施檸整個人都嚇蒙了。
第一次見人要跳樓。
而且重點是要跳樓的人還真是余欣,女生穿着一身白裙子站在天台邊緣,風一吹,看起來單薄又脆弱。
那可是一棟不算低的商業樓,真要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施檸急急忙忙地跑過去。
她跑近了才發現樓下有個男生拿了個喇叭歇斯底里地在喊,語無倫次,滿頭大汗。
施檸猜他應該就是余欣男朋友,估計也被嚇得不輕。
“報警了嗎?”施檸拉過一個路人問。
“報了,報了,警察應該馬上就到了。”
在下面圍觀的人都懸起了一顆心,余欣稍稍往前面挪一下,所有人都跟着驚叫一聲。
施檸也沒好到哪兒,越看越急。
她想要到樓上去,結果被樓門口的保安攔住了。
保安也是被這一群人吵得心慌,態度很不好地說:“你一個女生能幹什麼,別添亂!”
“我剛剛跟她通過電話,我可以……”
“去去去!”
施檸被保安推得一個趔趄,混亂中倒向旁邊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撐了一下。
“謝謝……你啊。”
施檸回頭看清後面的人的時候嚇了一跳。
嚴奕州?
“你怎麼在這兒?”施檸驚訝地問。
嚴奕州身邊還跟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發現施檸的表情后,好奇地問了句:“你們認識?”
嚴奕州看着施檸,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回答施檸的問題,只是走過去和保安說了幾句話,保安就放行了。
他往裏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問施檸:“你剛剛說和那個女生認識?”
施檸“嗯”了聲。
他又低頭看了看她的腳:“能走嗎?”
施檸知道他在問昨晚的傷,點頭:“能!”
他說:“那一起上去吧。”
3
幾個人一起到達頂樓的時候,從樓道口看見了站在天台邊緣處的余欣。
她還在哭,整個人已經站在了防護欄的外面。她男朋友還在下面喊,導致她情緒反而越來越激動了。
嚴奕州拍了一下施檸的肩膀說:“你等一下和她說話轉移她注意力,我們從兩邊繞過去,明白嗎?”
雖然情況很緊急,但施檸還是有點擔心:“會不會太冒險?”
“都上來了,別廢話。”
跟在嚴奕州旁邊的那個男人安慰施檸說:“別擔心,他身手挺好的,相信他。”
施檸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得到嚴奕州的指令后,施檸一個人先從樓梯口出去,剛走到天台的中央,就驚動了余欣。
施檸沖她笑了笑,柔聲道:“余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南達的整容醫生施檸,我們約了今天上午見面的,可是你沒來。半個小時前我們還通過電話,你跟我保證說不會衝動的……”
“別過來!”余欣大喊。
施檸無奈,只能止住腳步。
施檸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不斷在冒汗。
大中午的太陽曬得人直晃眼,她甚至有一瞬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在幹嗎。
她掐了掐手心定神,怕刺激余欣,沒敢提跟家裏或者男朋友的事,只是說:“好,我不過去。你先過來好不好?我們醫院這一周的預約都滿了,你錯過了今天恐怕得等到下個月了。”
她聲音盡量放輕,無意中看到從旁邊摸過去的人,接著說:“你上次不是抱怨說人太多了,我可以幫忙給你優先安排手術,保證你下學期報名前恢復得很好。”
施檸的干擾似乎起了一點作用,余欣回頭,不過並沒有返回來。
她哭着說:“我要是很漂亮哪用得着整容,他就是看我長得不好看,所以才和別的女生糾纏不清。”
人一旦進了死胡同,就一根筋。
施檸很認真地反駁她:“不對,人追求美並沒有錯,整容如果能帶給你自信和快樂,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人有理由指責你。這一切都不是你的問題好嗎?相信我。”
余欣還在喃喃:“真的不是我的錯嗎?那為什麼我爸我媽當初離婚,誰都不想要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人在乎我!”
施檸從小就是被家人寵大的,聽見這樣的事,心裏有些難受。
她說:“那是他們大人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你先過來,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余欣看着施檸沒說話,就在施檸以為余欣要往回走的時候,余欣突然看到了靠近的嚴奕州等人,頓時慌了,整個人一晃就要往下倒。
施檸驚得直接捂住了嘴巴。
然後就看見一道人影飛撲了過去,在瞬息之間拽住了余欣的手。
施檸連忙跑過去幫忙。
等把人拖上來的一瞬間,余欣突然抱住施檸大哭出聲。
施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警察過來把人帶走,還是嚴奕州伸手把蹲在地上的施檸拉起來的。
之後的一系列事情,施檸都不記得了,整個人恍惚得不行。
周圍一片嘈雜,人群吵吵嚷嚷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等施檸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跟着嚴奕州他們站在了那家名叫“摩爾空間”的網咖門口。
“我們來這兒幹嗎?”她終於回過神問。
嚴奕州旁邊那個名叫齊恆的男人笑出聲來,問嚴奕州:“我真是好奇你從哪兒認識的這姑娘。”
施檸去看嚴奕州。
嚴奕州對着齊恆道:“你管得太多了。”
齊恆做了個閉嘴的動作,帶頭走在了前面。
嚴奕州打開網咖的玻璃門,站在門口對施檸說:“先進來坐會兒吧。”
施檸跟着進去,發現這家網咖走的是非常現代的電競風,設備高端,一共有上下兩層。
大白天坐在電腦前打遊戲的人也不少。
“你們要上網嗎?”她問。
嚴奕州回答:“不是,在這兒工作。”
“噢噢,原來你是這兒的網管嗎?”
施檸自己說著都在懷疑,心想他這氣質也不太像啊。
嚴奕州打開冷凍櫃的動作滯了滯,而齊恆則因為她這話直接笑出聲,邊笑邊說:“對對,他就是這兒的網管。”
施檸也不傻:“不對吧,真要是,你笑什麼?”
齊恆說:“沒笑什麼,你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敢救人嗎?前幾年他在外面晃的時候參與過不少戶外救援活動,經驗豐富。現在當網管挺合適的,見着不良少年,見一個教訓一個。”
嚴奕州拿起一瓶冰飲扔他懷裏,冷聲道:“閉嘴吧你。”
齊恆:“那你們聊,我先過去了。”
施檸沒想過這麼巧,昨天晚上剛遇見,今天又撞上了。
嚴奕州給她遞了一瓶酸奶。
“謝謝。”她說。
他自己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問她:“剛剛嚇到了?”
“沒有啊。”
他抬抬下巴:“沒有一路恍惚成這樣?臉白得像鬼。”
“啊?”施檸慌手慌腳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對上他的視線,有點緊張地說,“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就剛剛那女生差點掉下去的時候嚇了一跳而已。她才十幾二十歲,真要掉下去了……”
施檸說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嚴奕州看了她一眼:“說得自己好像比別人大了多少似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沒事,你今天表現挺好。”
“真的嗎?”
眼前的女生因為這句話眼睛瞬間亮得不行,嚴奕州頓了頓:“嗯。”
施檸笑了聲,有點開心,完全忘了昨天晚上就是因為這個人,自己要另外找房子的慘劇。
施檸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突然驚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她急急忙忙地把酸奶放下,說:“那個我先走了,我下午還要上班。”
“好,注意安全。”
施檸剛從門口消失,齊恆就朝嚴奕州這邊湊了過來,搭上他的肩膀一臉好奇道:“說吧,這麼漂亮的姑娘從哪兒勾搭來的?”
嚴奕州揮開他的手沒接話。
“你是不好意思了?老男人鐵樹開花,相信哥們兒,這絕對是件值得慶賀和驕傲的事情。不過……她看着年紀好像有點小了,好像還是個整容醫生。你說這麼漂亮一小姑娘,是怎麼瞎眼看上你的?”
“你一天到晚怎麼這麼多廢話?”嚴奕州覷了他一眼,薄唇一掀,“滾蛋。”
施檸晚上還有一台手術,加上白天余欣的事情,下班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整個人身心俱疲。
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到家的時候,她在門口蹬了鞋子,就往沙發上倒。
她躺了兩分鐘,突然想起房子裏現在可不止她一個人。
她噌地坐起來。
客廳里的行李箱已經不見了,連原本稍顯雜亂的空間這會兒看起來也整潔得不行。
施檸的生活空間不說多雜亂無章,但確實是很隨性的生活習慣,只有碰着假期了才會來次大掃除什麼的。乍然看見如此整潔的空間,她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嚴奕州?”她試探地叫了聲。
並沒有得到回應。
也不知道他是睡了,還是沒回來。
她剛剛再次倒在沙發上,就聽見一聲:“這麼晚?”
施檸被嚇得整個人縮了一下,瞪着站在沙發後面擦着頭髮的人說:“你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嚴奕州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看了她一眼說:“是你自己沒聽見。”
施檸盤腿坐着,抓了抓頭髮:“好吧……”
嚴奕州這會兒穿着灰色的棉質家居服,身上的嚴肅氣息被沖淡不少。他剛剛應該是在洗澡,施檸注意到有水珠沿着他的脖子滑進胸口。
她連忙移開視線,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仰頭看着他問:“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兒嗎?”
他低頭:“說。”
“就是我最近可能不太有時間找房子,所以……”
“你要繼續住?”
“我會儘快找房子的,等過段時間……”
“可以。”嚴奕州直接截斷了她的話,“我無所謂。還有,我大部分時間應該都會住在網咖那邊,等你找到房子再搬都隨你。”
施檸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畢竟第一次見面他看着可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她原本還以為很難呢。
嚴奕州問:“看着我幹什麼?”
施檸搖頭,抿了抿唇說:“沒……就突然發現你佛光普照,是個好人。”
嚴奕州斜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之後的幾天施檸真的沒有再見過嚴奕州,他應該是一直住在網咖里。她又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生出一種像是因為她,搞得對方有家不能回的錯覺。
周末的時候,施俊給她打電話。
“晚上回家吃飯還記得吧?”
“記得啊,徐佳麗女士的生日,我可不敢忘。”
母親大人是施家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存在,施爸對其言聽計從,就連她這個被捧在掌心裏的女兒和施媽有衝突的時候,她也是毫不留情被犧牲的那一個。
下午施檸和她哥施俊約了在百花路那條購物街見面。
隔了老遠就見有女生圍着施俊要電話。
施檸走過去,對面前的膚白貌美的年輕美女露齒一笑說:“不好意思,你哪位啊?”
“你哪位?”
對方看施檸的眼神就跟搶她男朋友的惡毒白蓮花沒什麼兩樣,施檸擰了一下她哥的肩膀,施俊識相地說:“不好意思,今天沒時間,下次約吧。”
美女瞪了他一眼:“誰要跟你約啊!不要臉!”
等人走後。
“滿意了?”施俊無奈地看她一眼,“每回都用這個招數,你就不能玩點新鮮的?”
“新不新鮮無所謂,管用就行啊。”施檸看她哥,“還有啊,作為一個程式設計師,別人天天為脫髮苦惱,你卻天天有美女勾搭,花成這樣,楊筱筱那個笨蛋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
楊筱筱是施檸初中同學兼多年閨蜜,一個特別害羞的女生,每回見到她哥就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楚。
施俊白了她一眼:“還說別人笨,你和她半斤八兩。”
施檸一腳踢過去,沒踢着。
明知她哥嘴巴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每回她都被氣得夠嗆。
兩人去專櫃為徐佳麗女士挑選生日禮物。
施檸看中了一條項鏈,結果一看價格,瞬間蔫了,朝旁邊的施俊笑了笑:“哥哥……”
“別叫我啊,一聽你這語氣准沒好事。”
“哥哥……我最近手頭比較緊嘛,這條項鏈的錢一人出一半怎麼樣?”
“你不是應該剛發工資嗎?錢呢?”
“我得存着啊,女孩子得有點錢在手裏才安全嘛。”施檸可不敢告訴她哥她得留着錢準備找下一處房子。
施俊嘴上念叨她,最後還是直接把錢全付了。
施檸拽着她哥的袖子:“就知道你最好了。”
“馬屁精,你多大了?”
“沒辦法,爸說我永遠三歲!”
兩人傍晚六點到家,施家在幾年前搬離了原來的小院,住到了施爸他們單位分的樓房裏。
三室一廳的房子,面積還算大。
施檸剛進門就衝過去套住爸爸的脖子說:“爸,您有沒有想我?”
施爸臉都笑開花了,說:“當然想你了!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做。”
施媽從房間裏出來說:“你就整天慣着她。”
“她這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常常日夜顛倒的,當初就該按照我說的繼續讀博,女孩子這麼早出來工作幹什麼?”
施爸施媽在施檸的教育上一向很少操心,也就是對當初施檸拿到研究生畢業證要不要繼續讀博的問題爭執過一兩回,後來還是施檸自己決定不繼續深造才出來的。
直接被無視了的施家長子,這會兒提着東西進屋,說:“請問有人能看見我嗎?”
施媽:“看見了,多大人了你。”
施檸又跑過去抱住媽媽說:“媽媽生日快樂呀,祝您永遠這麼年輕有活力,將來百歲了還能天天這麼懟我哥。”
她媽戳她腦門兒:“就你整天沒心沒肺的。”
一家人吃了晚飯切了蛋糕,施爸突然問施檸:“住在外面還習慣嗎?有沒有談戀愛?”
施檸喝着湯,頓時被嗆得不行。
她咳了兩聲,一言難盡地看着自家老爹:“您這話題躥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哥隨口就接了一句:“我估計是不會有人要的。”
施爹一筷子就敲他腦袋上了,轉頭對施檸語重心長地說:“你別跟你哥學,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現在的男生沒幾個好東西知道嗎?”
原本沒怎麼接話的施媽這會兒淡淡地來了一句:“都工作了,談個男朋友也算正常。”
施檸:“……”
這可不是施媽的風格,施爸一聽就不幹了:“她才多大,再玩幾年也沒什麼。”
“我又沒說結婚,你急什麼?”施媽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兒子,對施爸說,“難道你想讓你女兒將來也和你兒子一樣,都多大歲數了,還整天在外面晃,一點想要定下來的心思都沒有。”
施爸也想起這茬,轉頭就對施俊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回來?”
見炮火轉移到自己親哥身上,施檸笑得樂不可支。
她哥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
施檸不得不跳出來解圍:“今天媽生日呢,就別提這些事了嘛。我哥他不愁沒有女朋友。”
施媽沒好氣道:“愁是不愁,就沒一個靠譜的。”
兄妹倆被訓了大半天,她哥狼狽地從家裏落荒而逃。施檸被施爹抓着沒跑掉,所以留在家裏住一晚。
半夜十一點左右,她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消息。
“今天晚上加班?”
是個陌生號碼,施檸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誰。
她試探着回了句:“不加,你是?”
“嚴奕州。”
這個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施檸才突然反應過來,他應該是之前在看合同時記下了她的號碼。
施檸好奇地問他:“你回去了?”
“嗯,取點東西,看見廚房的燈沒關。”
施檸生活中粗心大意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施媽絮絮叨叨了十多年都沒有多少成效。
她說:“我出門的時候可能忘記了,你幫忙關一下吧。我今天回爸媽家了,不回去。”
“嗯。”
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他們沒再繼續說話,施檸把嚴奕州的號碼存下,剛關了燈,又想到什麼,噌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拿出手機,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尷尬,最後還是將手機放下了,心說,應該不會這麼湊巧的。
她就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內衣還泡在衛生間裏沒來得及洗,就放在洗手台上。嚴奕州都說他只是取東西,或許根本就不會進衛生間。
只是很不湊巧,另一邊的嚴奕州剛放下手機,就想起了自己有一個杯子落在衛生間了。
而且也在洗手台上……
向來少有情緒的男人,看着盆里黑色還綴着蕾絲邊的“小內內”的時候,像是被辣到眼睛一樣快速移開視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