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會楊
“北洋特使楊杏城、湖南督軍譚延闓特使程淺、湖北咨政局議長湯化龍、英國駐漢口租界領事葛福、日本駐漢口租界領事上村。此外，今天的工作計劃中，還有漢陽兵工廠巡視等。”
掛上了文職幹部的肩章，風荷這個總司令秘書算是正式上崗了。最初的新奇過後，小姑娘摸索着，很快的進入到自己的角色和責任中。捧着文件夾，清脆悅耳的念着今天的工作計劃和訪客名單。
自湖北、安徽兩省統一之後，胡大帥悲憤的發現，他的工作量陡然加大了。安徽、湖北兩省都處於長江流域，總面積加起來差不多趕上一個歐洲小國的國土總面積了。國防軍的家底就這麼點，安慶舉事以後，連續三次擴軍，手頭積攢的軍事人才全都一股腦的投了進去。為了防止新擴編的部隊戰鬥力發生大的下滑，在擴編過程中盡量的採取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的制度，技術兵種以外新兵、老兵的比例各佔一半。
北洋軍的俘虜還在改造，江蘇民軍兩個師來投的各級官兵和劉玉堂收攏的湘軍殘部，再加上各地的愛國學生、來投武昌民軍官兵、學生兵、敢死隊，一股腦的全算上。再抽調一批在漢陽戰事中表現優異的基層士兵，經過短暫培訓后提升士官，補充道新擴編的各部隊基層中去。第三輪擴編總算是有條不紊，那些最原湖北民軍中的學生兵，全都被集中起來。先在隨軍課堂中接受初步的軍事教育。等擺平了武昌的爛攤子，蔣百里將會動身去蕪湖。把蕪湖陸軍大學的架子搭起來，到時候這批學生兵一起前往蕪湖就讀。
從最初的武昌告急，再到後來漢陽的兩度鏖戰，國防軍力挽狂瀾，幾乎以一己之力，保全了武昌，留住了辛亥革命的火種。三戰下來，不可一世的北洋軍三戰三敗。一個第十一混成協被全殲，協統李純斃命。總指揮馮國璋更是被氣的吐血暈厥，漢口的慘狀歷歷在目，這些多數生長在漢江邊上的年輕漢子，親眼目睹過北洋軍在漢口的暴行。
馮國璋兵敗土血暈厥，北洋軍三戰三敗，在拉來英國人施壓無效后。更是狼狽的退出了整個湖北。
漢口日租借的突發衝突、頂着英國人的武力威脅，也要出兵漢口，為了民族大義和國家利益，不惜以死相拼。國防軍一系列的動作讓這群受過系統教育，一腔熱血的年輕漢子眼前陡然一亮。
當下的中國，無論是號稱國內第一強軍的北洋軍。還是南方各省的民軍。無一例外，都保留着懼外的傳統。對內聲色內荏、屍位餐素，對外低三下四、奴顏婢膝。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見識過黃興的為人和能力，見識過黎元洪的野望和冷漠。在中國革命岌岌可危之際，只有國防軍站了出來。盯着各方的壓力，措辭強硬的對着傲慢的英國了說了“不”！
姑且不論國防軍一流的待遇和裝備，光憑這些就足夠這群涉世未生的學生兵仰望不已。對於參加國防軍的事情，九成九的歡呼雀躍。
軍隊上的事情還算好說，但是政務上的事情可就真的夠頭疼了。之前武昌三鎮打生打死的顧不上，這回停戰了，地方政務上的問題立馬暴露出來。武昌舉義后，隨着張彪兵敗逃離總督署，武昌三鎮的各級地方官員不是爭相逃命就是死在了亂軍之中。這會能囫圇着站在眼前的沒有幾個，前清的那幫官員是別指望了。蕪湖那頭，第一批幹部班的畢業生經過速成教育后已經走上了崗位，據說反響不錯。
後世兔子家在建國初期，軍轉乾的方法還是行之有效的，有效的緩解了緩解了幹部短缺的燃眉之急。但是眼下正在進行第三輪擴編，哪裏還有多餘的力量去軍轉干，支援到地方去啊。安徽好歹是國防軍起家的地方，有珊叔這惡搞省長在，再加上國防軍作為後盾，地方上的政務倒也算是風調雨順沒遇上什麼麻煩。
武昌三鎮被打得稀爛，就連級別稍微高點的前清官員都找不到幾個，更不用說，目前還處于軍管下的江西。於是乎，作為國防軍的當家人，胡大帥這段日子以來，就連上廁所都需要掐着秒錶。
三省政務，安徽還好說，江西和湖北兩地，連七八糟的一大堆，壓過來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連帶着，現在管你是何方神聖，想見胡大帥，麻煩您預約先！
“唔~”
聽着美女小秘書念着來訪名單，胡大帥摸着下巴暗自思量。
楊士琦找上門來倒是不意外，把人家晾在蕪湖這麼久，確實需要見一見了。老袁這會再度打發楊士琦找上門來，目的不用說也知道。
眼下的中國局勢像極了當初三國時期，清室還沒退位，老袁領銜的北洋、同盟會籠絡下的南方光復各省，再加上獨樹一幟的國防軍。貨真價實的三足鼎立，這三方中，老袁領銜的北洋無疑是實力最強的一方。雖然整個滿清小朝廷都認定了，你袁項城就是當世的活曹操。但是又有什麼辦法，隆裕太后之前被南方的革命鬧得是食不下咽，咬咬牙把私房錢和國庫庫底子全都拿了出來，給北洋軍重做了軍餉。
現在十七省光復，北洋擁兵自重，英國人看好袁世凱，暗地裏沒少搗鼓着讓老袁趕緊登上大總統的寶座。但清史還沒退位呢，善後大借款還沒下來，滿清的各路王爺勛貴們，在花旗銀行里好歹還有兩千多萬的存款。老袁摸着鋥光瓦亮的大光頭，琢磨着把“以戰促和輕取天下”的謀略繼續玩下去，先把好處賺足了再說。
結果這邊南北和談還在繼續，那頭。同盟會組建的南京臨時政府就迫不及待的擁護孫文為臨時大總統了。
就像當年的袁術稱帝，同盟會領袖孫文在南京宣佈就任臨時大總統。實際上是逼着北洋方面重新開打。誰都有野心，都在窺視這國家領導人的位置。但是眼下清室還沒倒台，革命還沒成功，你這會就迫不及待的宣佈就任臨時大總統了，這是赤果果的斷了其他人的後路啊！
當年袁術稱帝，遭到了各路梟雄的聯合討伐。稱帝的人最見不得其他人稱帝，所以犯了眾怒的袁術最後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孫文的這一手無疑是一個昏招，吃相難看就不說了。更是徹底的逼着北洋翻臉。
老袁看的很明白，洋人也都是些靠不住的市儈之輩。英國人支持他老袁，是因為他手底下攥着當下國內實力最強的北洋軍。一旦隊伍打沒了，英國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他一腳踹開。趁着同盟會歡呼勝利的時候，努努勁把自己抬上大總統的寶座。當然，前提是先要搞定國防軍這個攪屎棍。
楊士琦這是客串散財童子，送銀子來了。英國人無疑也是打蛇上棍。希望趕緊把袁世凱扶持着上位，穩定的中國才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嗎。至於日本人嗎。。。。。
漢冶萍的事情再也忍耐不住了，找上門來準備威逼利誘，保住這個廉價生鐵礦石來源。
“先見楊杏城，把英國人和日本人塞在後面。至於湖南方面和這個湯化龍嗎。。。。讓他們先等等！”
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后。胡大帥決定道。
湖南督軍譚婆婆可不是個善茬，辛亥革命以後，殺害焦達峰、陳作新，登上湖南督軍的位置。湯化龍在辛亥革命前就把持着咨政局，圓滑之輩。這兩位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胡大帥吃不準。所以索性撇開一旁。先忙眼前的再說。
反正湘軍協統劉玉堂收攏來的一千多湘軍殘部，都是自願加入國防軍的，國防軍的家底在這裏，來興師問罪的話也要掂量掂量。
“好的~”
應了一聲，葉風荷踩着新發的冬季幹部毛皮靴轉身安排。一身國防軍特有的松枝綠冬常服，穿在小姑娘的身上，別有一番韻味。清純的小臉上多了一絲成熟的韻味，年輕的身段婀娜多姿，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嘖嘖，制服誘惑，姐妹雙收，御姐、蘿莉一把推。。。。”
某人擦了擦口水，陷入到無限的yy中。
“不知杏公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多多贖罪~”
遠遠的，胡瑞拱拱手，滿臉歉意的迎上前去說道。
漢口救災、漢陽兩度激戰，再加上眼下的第三輪擴編，國防軍大把大把的銀子跟水一樣的往外淌。青霉素的季度分紅再怎麼豐厚，也架不住這麼玩啊。考慮到江西只有一個國防軍整編第五師，駐守九江一線，國防軍在江西的兵力緊巴巴的。在完善第三輪擴編計劃的時候，有加上去一個乙師，配屬江西。
銀子花得像流水，有事增訂軍艦有事擴編陸軍的，客串散財童子的楊士琦在胡大帥眼裏，怎麼看怎麼順眼！送銀子來了，誰不喜歡？！親自出迎神馬的，自然是必須的！
“呵，豈敢豈敢，大人日理萬機，杏城往返於武昌、蕪湖之間，輾轉半月有餘，卻始終未曾蒙大人召見。大人真的是好生忙碌。”
望着一身禮服，親自出迎的胡瑞，楊士琦愣了愣隨即不冷不冷的訕笑道。
被人晾了這麼久，任何人都會有火氣，何況是一向自詡不凡的楊士琦。一個軟釘子，不聲不響的飄過去，算是出了一口氣。
“招待不周，還請杏公莫怪，裏面請！”
沒有計較言語間夾槍帶棒的暗諷，胡瑞和煦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會的中國社會還處在士大夫的時代，但凡有點學識的文人墨客，都是傲氣凌人。更何況楊士琦這樣的大神，能不牛b轟轟的嗎？
“大人，杏城這是奉了袁大人的密令而來，明人不做暗事，索性就單刀直入吧。孫文已經在南京正式宣佈就任臨時大總統，這是背信棄義的行為！南北何談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眼下清室尚未退位垮台，但是天下局勢儼然已三足鼎立之勢。孫文之流好大喜功，註定難成大事。國家交與這等人手裏，勢必四分五裂。袁大人希望知道大人您的立場？”
賓主坐定，端起茶碗，兩人互道一聲“請茶”，隨即緩了緩，楊士琦直接開口問道。
在蕪湖的這半個月來，一路走過去、看過去，楊士琦內心的衝擊不是一般的大。蕪湖一城之地居然遠超省府安慶的繁華，重新規劃好的商業區、柏油馬路、街道兩側的路燈、夜市、自產的新式腳踏車。。。。。
可以說除去人口和面積，今天的蕪湖對上繁華之地的上海，除了少了一絲喧囂和浮躁外，繁榮程度並不遜色。
蕪湖郊外的工業園區和馬鞍山鋼鐵廠更是讓楊士琦驚掉了下巴，數根高聳衝天的煙囪吞吐着滾滾濃煙，已經建成投產的馬鞍上鋼鐵廠一期工程給蕪湖和國防軍帶來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馬鞍上擁有儲備量巨大的優質鐵礦石，隨着冶鍊技術的進步和熟練技工的增加，馬鞍上鋼鐵廠的產量也在逐漸增加。等二期工程竣工之後，不出意外的話，當年就可實現年產鋼鐵十萬噸！
十萬噸！這是一個驚人的數據，大量從海外歸來的留學生和聘請的德國工程師確保了鋼鐵廠的運轉正常。鄰近的安慶製造局，二期擴建安工程同樣也在如火如荼的趕工中。佔據了馬鞍上鋼鐵廠這個地利，再加上多年的人才積累和引進，安慶製造局早已今非昔比。日產毛瑟98步槍一百五十枝，整個製造局可以生產除了105和150重炮以外，國防軍裝備的任何一款武器。
聯想起北洋軍連刺刀和子彈都需要對外採購，有時候為了如期拿到貨，對於西方列強的漫天要價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北洋落後。
無論楊士琦願不願意承認，這都是一個沉重的事實。比起張之洞留下來的那一堆面子工程，國防軍在蕪湖的那點家底着實讓楊士琦各種羨慕嫉妒恨。現階段的北洋軍雖然裝備了大量的機槍，但在新式便攜式速射炮、連發槍、班排戰術方面已經全部落後。
憑心而論，現在的北洋還真的拿不出什麼足夠制衡國防軍的籌碼來。之前老袁搬來了英吉利這尊大神，傲慢的英國佬趾高氣昂的要求國防軍立即停止在長江流域的軍事行動，否則就出兵干涉。可是結果呢？人家根本就不鳥你！吃准了英國佬的中心在歐洲，無力在遠東大規模出兵干涉。封鎖長江嗎，中國的商船走不了了，還有德國的商船！還有美國的商船！沒看見蕪湖德籍和美籍的顧問在到處亂竄嗎？！
最後硬生生的逼者北洋讓出了整個湖北！
硬的不行，只能試試軟的了。但願這個二愣子，不是個軟硬不吃的愣頭青。
“杏公，我在安慶舉事的時候，就請朱家寶帶過話。他日清室退位之際，我胡孝廉擁護他袁項城當大總統！當時的話現在依舊算數！”
望着屏息以待的楊士琦，胡大帥神秘一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