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謝府縞素,站在謝樵玄的棺前,季夏震懾謝府,欲踏緝魔司!
第128章謝府縞素,站在謝樵玄的棺前,季夏震懾謝府,欲踏緝魔司!
黑山,謝府。
靜悄悄的。
夕陽落幕後。
這座在‘黑山鎮守’宋柴薪時代,曾經於內城最繁華的核心處,所建立起來的奢華府邸,一片縞素。
自從不久前,梧桐府大亂。
有第四步妖魔大勢力‘玄清妖脈’,麾下數尊元丹頂尖的大妖魔,作先遣軍,強勢殺入梧桐府,惹得三山五嶽的妖魔遺種,爭相景從。
已經是叫各座大城,常受妖患侵擾。
作為百萬戶重地,緝魔司、兵馬司的人手,最多也只夠維繫着內城秩序。
至於外城隔三岔五,便有妖魔潛入,或是小範圍廝殺,也只能在事發之時,匆匆趕到,除此之外,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哪怕是七品‘黑山鎮守’陳昭,還有他的二子,八品‘兵馬司主’陳敬,再加上前幾年,據說是從寶瓶府空降而來的八品‘緝魔司主’葉景。
這些時日,都是焦頭爛額,跑斷了腿,甚至親自披掛上陣,斬妖除魔,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隔三岔五的,黑山城內,就有好些戶披上縞素,早就叫人習以為常了。
臨時改造搭建的‘靈堂’內,謝樵玄的棺木,就擺放在正中。
下首跪拜着好幾位謝氏的嫡系族人。
梧桐謝家。
自‘謝樵玄’中興步入元丹,打下一片基業開始。
他便是第一代嫡系。
隨後,他生下的四個子嗣,被冠以了‘安、平、遠、微’之名,便算是第二代嫡系。
如今,隨着幾十年歲月風霜過去。
謝安、謝平、謝遠、謝微。
這第二代的四個謝家輩分高的,除了參與了‘玄清湖’圍剿古華的謝安,卡在了第二步與第三步之間,大限將至,強撐一口氣。
剩下的,已經是陸陸續續,悉數作古,皆走在了謝樵玄之前,叫他‘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畢竟武夫壽元,本就短暫,除非煉出元丹,若不然,想要延壽,幾乎千難萬難。
而且練武之人,誰敢說經年累月的捶打身軀,熬煉真氣,與人廝殺,能夠不留暗傷的?
大部分武夫,除非是那種‘大先天’頂尖的,不然八九十歲就已經是生命的盡頭,嫌少有人能夠活到人體極限兩甲子的。
“我謝家莫非,就要從此衰落了嗎?”
“自從當年那位‘外姓堂兄’,接替了‘梧桐府尊’之後,本以為我謝家就此中興有望,誰想到,卻反而是門庭衰落的開始.”
“唉!”
“如今第二代已經沒了,第一代的老爺子又折戟在了這黑山,如今兵荒馬亂的,可怎麼將他老人家的棺槨,給運到‘梧桐府’啊?”
“若是葬不入‘祖祠’,我等都是不肖子孫吶!”
謝梧桐跪在棺前。
在她身畔,一位輩分高她一籌,乃是謝家第三代,與他父親一輩的‘族叔’謝柯開口。
他看着眼前老祖宗的棺槨,眼神里既有悲戚,也有憂愁。
謝柯是大先天修為。
與謝梧桐的父親,如今謝家頂樑柱,唯一的第三步元丹同輩。
年輕時期,謝柯還曾與同族中的佼佼者們,參與過‘謝家祖祭’,競爭過一次‘梧桐府試’的機會。
不過後來落敗,之後接二連三的動亂,直到十幾年後,成了大先天,也再沒機會,揚名一府了。
可以說,他經歷了謝府‘由盛轉衰’的始末節點。
哪怕有些傳為‘禁忌’的話題對他而言,也不過只是埋葬在心底,不能提及的‘秘密’罷了。
“梧桐,你之前說,有人送過一封信,千里迢迢的送到了老頭子面前,便叫他吊著一口氣,來了這黑山,而且還收了個干孫子?”
“我聽說那人叫做‘季夏’,原本只是外城一屆獵戶而已,年紀輕輕,約莫二十歲,他何德何能,能夠叫老爺子,將他視若己出?”
“縱使是當年的那宋.也是在雲鸞山上展露頭角,又在祖祭之時,將連同你父親,還有我一同敗盡,這才眾望所歸,被老爺子寄予厚望!”
“他憑什麼?”
“而且”
“還得了老爺子的臨死傳功!”
“你父親謝橋,是第三代嫡孫,你爺爺謝安,更是老爺子第一個親兒子,是嫡脈中的嫡脈!”
“原本家裏都認定了,這‘元丹饋贈’,必定是由你來繼承,怎得半路忽然又殺出來個‘外姓’的?”
“而且老頭子臨終之前,還不叫他改姓!這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謝柯一身灰衣長衫,歲月的風霜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如今連頭髮都枯黃了,即使金剛身周身無漏,只要爆發搏殺,就能恢復巔峰,但‘年老體衰’,終究是不可逆。
他看着眼前的棺槨,終究不敢高聲語,只能輕聲低語幾句。
旁邊的謝家族人聽后,紛紛共鳴,感同身受起來。
是啊!
謝梧桐什麼身份?因為謝橋誕下子嗣較晚的原因,她是第四代的嫡系,不禁輩分高,地位高,而且還勝在年輕,如今開竅就差了最後一步!那季夏,不久前登門拜訪謝梧桐,也叫不少人留意,見到了他,分明就是一個九竅未開,不過武關築基的小子!
同樣都是第一步‘武關築基’。
老爺子臨走之前,竟將自己的一切,全都給予了他!
卻反而,叫‘九竅開八竅’,距離第二步只差一截的謝梧桐.止步‘武關築基’!這些族人不是旁支,就是資質一般,不然也不會在‘城級’支脈的府上修行。
他們心中有數,知曉這等‘遺澤’,註定與他們無緣。
但關係也有遠近親疏。
更何況那‘季夏’,不過是外姓外子,如此傳承,被他得到,當然會叫謝家人,對此憤憤不平。
此刻,有着黑山謝府修為最高的第三代長輩‘謝柯’開口。
有不少人都嘟囔出了聲。
當言語入了眼眶微紅,一直默不作聲的謝梧桐眼裏,卻是叫她眼眸垂下的同時,語氣倏忽便冷了下去:“夠了。”
“老祖宗屍骨還葬在這一口棺中,他做的決定,諸位就已經開始質疑了?”
“無論‘元丹’到底饋贈的是誰,那也是他老人家臨終之前,自己的決定,與我等沒有一點干係。”
“修為是煉出來的,若是時時刻刻,都希望仰仗他人之手,那麼這一條武道之路,我謝梧桐,怕是也走不了多遠!”
少女美眸含煞,一身素衣,但語氣鏗鏘,小小年紀,就自有一派氣度,身上有着她第三步父親謝橋,以及謝樵玄的影子。
“可是.”謝柯還想說什麼。
然而這時。
“噠噠噠”
一陣陣腳步聲,卻從門檻外,不急不徐的響起。
“誰?”
昏暗的油燈星星點點的燃燒着,除卻在靈堂內侍奉着的僕從,一眾謝家子弟,頓時間皺眉。
今日他們梧桐謝氏老祖隕落,棺槨陳列,禁止無關人等靠近,都這個點了,是哪個沒規矩的,還要來晃悠?
不知道這裏面跪着的,都是耳聰目明的武道高手嗎!
“是哪個院子裏沒規矩的?”
“不知道”
謝柯站起身子,沙啞的看着那陰影開口。
但,當燭火映照。
那人走過門檻,迎着夜色,步履從容的向前走來時.卻恍得謝柯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你”
他指着眼前這個,明明從未見過的年輕人,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且,腦海里還抑制不住的浮現出了幾十年前,早已模糊的一副情景。
五十七年前,謝樵玄春秋鼎盛,帶來了一個誰也不服的外姓族孫,乃是‘謝微之子’,與如今禍亂梧桐府的蛟君所生!而且他初來乍到,還要擠走年輕一輩的‘府試資格’,這一下,最天驕的那幾個人,都不幹了,謝柯正是其中之一。
可任是誰也沒料到。
那人,卻在隆冬大雪,氣血燃燒之季,將他們摧枯拉朽的,全數敗盡!
尤其是,數年後,那人懷揣着滿身榮耀歸來,以‘元丹’造詣,在如今‘謝家祖祠’前,留下了一塊烙印‘武道天相’的不朽拳碑。
後世謝家子弟,不管是他這種同輩的第三代,亦或者第四代,或是如今第五代武道築基的小輩們哪一個,沒有參悟過上面‘日月同錯’的恐怖拳意?像是謝柯經年累月的琢磨,更是不知不覺,心靈蒙塵,彷彿有一道影子,一直高居其上,俯視着他。
見到其他人,謝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但是見到眼前這個青年。
他卻不知為何,從骨子裏露出了忌憚與.畏懼!
“第二步‘黃庭’高手?”
“閣下如此年輕,是來自哪家哪派,深夜造訪,是為我家老爺子上柱香,燒點紙,還是.”這邊謝柯如臨大敵。
可隨着這青年踏入靈堂。
一陣陣驚呼紛沓而起:
“他是季夏!”
“剛剛謝柯族叔說說什麼?”
“他是‘黃庭’高手??”
“整個黑山城,才有幾個煉出了第二步‘黃庭’的人物啊,我的天吶!”
“莫非元丹饋贈,就真強橫到如此地步不成?”
季夏?
什麼?!
他就是幾十年後,又一個被老爺子破例收入‘謝家’的外姓子??
雖說謝梧桐身份尊貴。
但謝柯卻是整個‘黑山謝府’明面上輩分最高的,而且也是修為最高的。
可當他聽到這一句‘似曾相識’的言語,依舊忍不住:“你”
話語才落下,便見到眼前的季夏,看了他一眼,雙眸似有‘日月同錯’流轉,升騰起無邊拳意。
直叫謝柯手背泛出細汗,不知不覺,已經抵住了那一口檀木棺上,冰冷的觸感反饋而來,叫他幾度欲言又止,只覺有一種‘面見祖師,只管磕頭’的衝動!
可他明明,大了這年輕人幾十歲!
而且這季夏眼眸里流轉的‘日月’.分明與他謝家祖傳的那塊‘碑’上的拳意,如出一轍!怎麼會這樣?他到底是何來歷。
謝柯心頭驚悚,然而,還不待他將話語說出口。
便看到那季夏走上前來,先是不言不語,取香弔唁,視堂內諸多謝氏子弟,如若無物。
待到叩首作罷,他抿着唇,眼神里流露着複雜的情緒,默默看着眼前這一口棺,以及裏面躺着的謝樵玄良久,頭也不回,便突然道:
“諸位,對我季夏繼承了謝樵玄老爺子的元丹饋贈,不滿?”
明明他的話語裏,連一星半點的怒氣怒意,都沒有顯現。
可包括謝柯這位大先天的高手在內,諸多黑山謝府的族人面面相覷過後:“這”
卻是無一人,敢於應下!
“這位是‘謝柯’堂兄吧?”
“在下季夏,謝樵玄老爺子臨走之前,收我入了謝家的門。”
“不管你們認不認。”
“但我,是一定要叫他‘魂歸故里,入土為安’的。”
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灰衣長衫,如同朽木一般的老者,季夏眼神如矩火,炯炯有神。
謝柯。
季夏心中念出了這個名字。
他在自己宋柴薪那一段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人生里。
不過是一個一筆帶過,只在‘謝府祖祭’中,與他短暫產生過交集的人物。
那個時候,謝柯不過只是毛頭小子。
但現在,都成謝家的中流砥柱了。
當真是光陰殺人不留痕。
歲月啊.季夏感慨一句。
隨後毫不拖泥帶水。
走到了眼眶微紅,近些時日操勞黑山斬妖除魔之事,勞累頗多,又遭逢謝樵玄隕落,已經身形微晃,有些搖搖欲墜的謝梧桐面前:
“不過伱們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那就是我這位‘小侄女’.確實算得上我謝家,中興之主!”
青年環視四顧,自然無比的朗聲道,聽得謝梧桐面色漲紅,只覺得羞恥,想要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小侄女!且不說.他到底是不是當年那人。
就算真是!
頂着這一張‘年輕至極’的面龐,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說這麼一句話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謝梧桐牙齒咬得痒痒。
“第一次見面,不過是黑山獵戶,奶奶的,現在都超級加倍,到了老娘頭頂上作威作福了”
“我真是”
她心中腹誹萬分。
但下一刻。
季夏一指點出,雷厲風行,當機立斷,點在了謝梧桐的額頭,渡過來一縷極為‘精粹’的元丹之力,便坦坦蕩蕩道:“謝樵玄老爺子,以一顆元丹助我破境,但.”
“我季夏這一生,所行所舉,突破與否,全靠自身資質稟賦與努力!”
“我這‘黃庭’道行,皆我自身所修。”
“至於謝老爺子留下的‘元丹精粹’,還剩大半。”
“與其給我錦上添花。”
“倒不如.雪中送炭!”
“畢竟,我這做長輩的,也不能貪圖小輩的機緣不是?”
將這半截剩下的‘元丹精粹’,渡給了謝梧桐。
看着她修為瓶頸,如同‘銀瓶乍破水漿迸’,剎那突飛猛進,季夏似笑非笑,看着周遭一個個低下頭顱的謝府族人,不禁輕叱一聲:“還不坐下,破入‘大先天’,更待何時?”
“小侄女,莫非你要叫老爺子死不瞑目么!”
砰!來不及反應的謝梧桐,直接被季夏按住,彷彿面對着一尊如淵如聖的巍峨神山,叫她心頭髮毛,暗暗駭然:
“好渾厚的‘黃庭功力’,這要是叫外人曉得季夏的修為進度,不得被活生生嚇死?!”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傢伙的崛起路程了。
簡直妖孽的可怕!縱使是最頂尖的天驕,號稱‘道子、佛子’之流,怕也得直接跪下!要是真流傳出去,說他不是‘大能重修,謫仙轉世’,恐怕都沒得人信!
但,來不及多想。
隨着九竅齊開,澎湃的元丹之力湧來,謝梧桐心中一凜,知曉自己不能浪費了謝樵玄、還有.這位小族叔的好意,於是咬牙切齒:“多謝小叔叔了!”
說罷,氣哼哼的原地閉眸,開始突破,玉軀泛金芒,衝破了這暗無天日的長夜,甚至比之燭火油燈,都要更亮!季夏背着手,面色從容,看着一眾左顧右盼的謝家族人,目光明亮,從無躲閃。
反倒是謝府的這些族人,面色訕訕,不知說些什麼好,就在謝柯硬着頭皮,同時心中驚疑不定,想要問些什麼,正向著季夏開口時:
“敢問.”
突然,
卻有下人事急從權,急匆匆的上了靈堂稟告:“黑山‘緝魔司主’令,叫梧桐小姐前去聽憑調遣!”
這則消息,頓時轉移了靈堂內諸人的注意。
大半夜的,而且緝魔司消息靈通,不可能不知道謝樵玄隕落了。
這個時候.還前來通稟召集。
一定是黑山出大事了!
季夏眸光一凜,看着眼前正在突破,還要許久才能消化元丹的謝梧桐,便道:
“我去一趟吧。”
謝柯欲言又止:“可是.”
“我與當代黑山鎮守有交情,緝魔司我亦是輕車熟路,沒有大礙。”
“你們護佑‘謝梧桐’突破。”
“至於老爺子的棺槨”
走到門口,季夏一身黑衣簡單整潔,背着身子看着長廊盡頭的檀木棺:
“不管是第四步的蛟君。”
“亦或者其他什麼妖魔鬼怪.”
“都不必擔憂。”
“因為,”
“我必會想方設法,千里奔襲,也要在‘元丹之軀’一月腐朽之前,將他老人家,葬入祖陵!”
說罷。
季夏頭也不回的,便走入了漫漫長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