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忠誠
第7章忠誠
推門而入,辦公室偌大又冷清,三面全景落地窗潔凈明亮,舉目眺望,遠處地平線裹挾着初陽曦光,穿過厚重玻璃,溫柔鋪灑在男人清貴挺拔的後背。
每次踏進這間辦公室,梁微寧總能第一眼,看到蘇醒在大廈後方的蔚藍海港。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視覺衝擊。
就彷彿,來到這裏的每一個清晨,都在無數次重獲新生。
咖啡放到桌上,梁微寧低垂的視線里,是男人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骨分明,根根修長,當那隻手端起咖啡啜飲,腕間鋼表更顯氣質成熟溫貴,稀鬆平常的舉止間,有着三十歲男人久居高位的自控與漫意。
做完一切,梁微寧準備退出去。
卻聽陳敬淵淡聲將她叫住,“梁秘書昨晚沒睡好。”
本港權貴圈皆知,陳先生平生最痛恨被人背叛。
第二杯咖啡再送進來,是八分鐘后。
辦公桌前,男人掃過那份原封未動的文件,溫聲囑咐梁微寧,“今晚的拍賣會,梁秘書隨我一同出席。”
回到秘書室,助理們已經坐在各自工位上。
“有多久沒回老宅。”陳敬淵問。
時間有限,梁微寧側重提出兩點,一是關於電視台對陳先生的訪談內容篩選敲定,那邊會提前將擬好的目錄清單發到她郵箱,其中凡涉及私人問題,按照往常慣例,都要酌情剔除三分之一。
梁微寧眼神示意,眾人連忙放下手頭工作,動作麻利地圍了上來。
什麼意思,聽着不像在誇她。
助理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梁微寧聞言稍怔,下意識用手碰了碰眼睛下瞼。
所以,是不是證明,自己剛剛又重蹈覆轍,自作多情唱了一出獨角戲?
嗯?
空氣安靜,梁微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倘若對她沒有足夠信任,面前男人,又怎會留她獨自一人在牌桌。
梁微寧心神一凜,乾巴巴地問:“陳先生需要我立誓嗎。”
這種感覺很微妙,是她在進中港前,無論如何都未預想過的。
就好像,見慣了資本家薄涼無情的一面,卻在陳敬淵身上,體會到了另一種不同的溫度。
梁微寧一臉篤定,“若是再不合口味,您可以立馬辭退我。”
須臾,見他淡笑了下。
辦公桌前,陳敬淵面色平靜地問她,“如何確定,這杯我就一定會留下。”
內心暗想,莫非粉撲得不夠厚,沒遮住黑眼圈?
靜默兩秒,陳敬淵拿了支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點燃。
聽到這裏,梁微寧輕聲反駁:“不是旁人,您是陳先生。”
注視着男人背影,她大膽問了句,“陳先生剛剛喝的那口咖啡,真的加過糖?”
誠如昨日,周家太子爺當著陳敬淵的面誘她跳槽。
竟然,加糖了!
Vivi見狀拍了拍那人肩膀,小聲提醒:“不該打聽的別打聽,這是董事辦的生存法則。”
意思是,不用穿得太正式。
這種場合對於梁微寧而言,算是第一次。
這聲笑,讓梁微寧回想起上次在薄扶林別墅,陳敬淵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隨口瞎掰說有。
由此能常駐他身邊的人,務必都毫無懸念的百分百忠誠。
梁微寧輕嘆,自己還是太嫩。
“人到即可。”
陳敬淵抬目,深沉視線落於她一本正經的臉上。
陳敬淵沒說話,自始都未顯露出任何喜怒,只在女孩毫不猶豫就轉身離開時,文件上的簽字筆尖微微一頓,但僅此半秒,隨即又恢復正常。
思緒間,話題終結於身後的幾下敲門聲里。
話落下秒,梁微寧似乎感覺到空氣下沉幾分。
果然,是董事長的生日快到了。
陳敬淵垂目撣了撣煙灰,低嗓依舊情緒難辨。
落地窗前,男人高大的身形未動。
面對女孩事後質疑,陳敬淵緩緩吁出一口煙,夾煙的手自然垂在身側,說話時,整個人的氣息始終那般從容平穩。
第二點便是,本周四她要陪同大老闆一起出差連霧島,她離開期間,秘書室的日常管理暫由Vivi負責,另外,從今日下午起,將所有的外界訪客預約日期,全部往後推遲三天。
她腦中開始逐條過濾信息。
聽梁微寧講完,有助理好奇問:“連霧島的開發項目,陳先生打算親自披掛上陣?”
看到梁微寧也在,後者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打火機小砂輪發出輕擦聲,在梁微寧心裏劃出淺淺波紋。
論洞察人心的本事,陳敬淵確實強悍如斯。
“你現在的樣子,很像凌晨兩點檔的八卦女主播。”梁微寧面無表情打斷對方,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氣定神閑回到工位,“散會。”
對外宣稱,是為磨一磨那紈絝少爺的性子,實則是為讓她安心。
有些茫然。
“有何不同。”
男人說這話時,目光未抬,平淡視線靜落於案前的項目計劃書。
下刻,大老闆一句補充便讓她死的明白。
但忠誠是相互的,不是么。
經此之後,梁微寧確實有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底氣。
滿室靜默間,他緩步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裏的香煙撳滅在黑色煙灰缸里,語氣如常,“有些話從梁秘書嘴裏說出來,倒意外的悅耳又順理成章。”
外界傳言沒錯。
比第一次快了兩分鐘。
陳敬淵抽空掃了眼旁邊咖啡,不緊不慢提醒:“加了糖。”
一份人事調動文件送到陳敬淵面前。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煮咖啡時晃神導致,這麼低級的失誤,平時幾乎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見她無動於衷,助理又神神秘秘地說:“可是有小道消息稱,董事長那邊——”
稍作思索,徐晝說:“將近兩個月。”
聽到結果,男人沒什麼反應,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徐晝壓低聲線道:“董事長那邊沒簽字,恐怕得讓您親自出馬。”
女孩推心置腹的一句,似乎並未激起陳敬淵的情緒起伏。
沉默兩秒,梁微寧說:“陳先生是我的直屬上級,我拿您的工資,受您庇護,如果不能信您,該信誰?”
他抬起眼皮,不動聲色掠過一身職業套裙的女孩,轉而鎖住那杯咖啡。
他淡淡反問:“梁秘書自己經手的東西,尚且都無法自判,又為何要多此一舉,從旁人口中找答案。”
“不太清楚。”
梁微寧愧疚地走過去,端起咖啡往外走,“抱歉陳先生,我去重新換一杯。”
額。
作為他的首席秘書,她忠於他,所以那晚在會所,他也會為了護短,而將陳邵安送進局子。
梁微寧點頭,“需要我準備什麼?”
片刻,特助徐晝推門進來。
後者一聽點頭如搗蒜。
下次不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