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青紅

貴州素有“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人無三分銀”的“美譽”。

可見這裏的自然條件惡劣，生活困苦。

60，70年代時，國家喊出了一句口號，叫……

“備戰備荒為人民，好人好馬上三線”。

由此，便在以貴州為首的部份南部地區，展開了浩浩蕩蕩的支援三線建設活動。

無數的知識分子，工人，教師，醫生，全都背井離鄉，響應號召，遠赴他鄉，揮灑青春。

而這浩浩蕩蕩的支援三線計劃，其實是在北方強國赤色鐵幕威脅下的無奈之舉。

那時候的國家，甚至做好了整個北方全被核平的打算。

而《青紅》的故事前提，便發生在了這樣的大背景之下。

“嗨！”

趙玬玬留在帝都學車考駕照，沒跟着到片場。

張遠便只能自己推着行李，來到了貴州首府GY市附近的一處郊區礦山機械廠周圍。

“進口貨是不一樣啊。”張遠推着孟廣鎂老姐送的高價行李箱，邊走邊嘀咕着。

就在這時，正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清麗，歡快的女聲。

“誰……”他抬起頭來，遠遠觀瞧，便發現了有一道揮着手臂的瘦高個身影，正朝着自己邁步而來。

可以感覺到，這位的腳步輕快，整個人的狀態非常暢快。

“好久不見！”

高媛媛在他面前一米處停下腳步，閃動雙目，不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嗯，有兩年沒見了吧。”

“差不多。”

他好像比之前更帥氣英俊了，男人也有長開一說的嗎？高媛媛發現張遠的氣質和以前有了些許區別，好像更銳利了。

呱噠……張遠一把摟住了對方。

“啊！”高媛媛驚呼一聲。

張遠輕輕拍了對方的背部兩下，然後鬆開胳膊。

“上次告別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抱了我一下，現在還給你。”

“呵呵呵呵……”高媛媛從驚訝中緩過神來，隨即掩嘴笑了起來。

他還記得當時告別的樣子……聽到這個，周芷若心中升起了一股甜膩膩的愉悅。

“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

兩人邊走邊說著。

“是嗎，我也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張遠回道。

“之前太忙了，本來就機會出演《天下第一》的，我聽說你在那個劇組。”

“嗯，是挺可惜的，你要來的話，肯定更有意思。”

張遠邊說邊觀察高媛媛。

嗯，韶華易逝。

兩年未見，這位的臉頰明顯消瘦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拍攝減肥了。

高媛媛可是未來虎撲女神大賽的“常駐嘉賓”，連續四屆亞軍，第五屆獲得冠軍，足以證明她的容貌實力和在觀眾心中的人氣。

前四屆壓住她的，也都是高手。

賈婧雯，邱淑貞，佟麗婭，劉茜茜……

而且她和茜茜的長相其實都是鄰家型的。

只不過茜茜是嬌憨小妹，她是明媚青梅。

茜茜五官都偏小巧，而她則剛好相反，五官都很大氣。

“對了，你的手臂怎麼樣了？”高媛媛突然問道。

“啊……早好了，疤都很淡了。”張遠抬起左邊，手腕內側有一條淺淺的細長疤痕。

這是當時在《倚天屠龍記》劇組，幫她擋下飛來的斷劍碎片被划傷的痕迹。

高媛媛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回想起了當時的驚險。

“那時還是多虧了你，反應快，否則我就毀容了。”

“沒事，你怎麼樣都好看。”張遠習慣性的回道。

“呵呵呵……你嘴真甜，不會對所有女生都這麼說吧。”高媛媛眨巴着一對大眼睛，看向他。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張遠一本正經的回道。

這年頭的華夏娛樂圈，比她還漂亮的的確沒幾個了。

“哼，我才不信呢。”高媛媛揚起腦袋，隨後斜眼看向他：“對了，當年來探班的那兩個年輕女生呢。”

“她們現在也長大了吧。”

艹。

記憶力這麼好的嘛。

當時拍《倚天屠龍記》的時候，舒唱和茜茜兩人來探班玩耍。

尤其是劉茜茜，當年一露面，連高媛媛都直呼還有高手。

沒辦法，再漂亮的女人也抗不過年齡，劉茜茜足足比她小八歲，有危機感也正常。

“是成長了不少。”張遠淡定的回道：“我和她們兩個又合作過幾次。”

“還都是武俠片。”

張遠想了想，又開口：“和她們拍戲都很累。”

“還是和你一起拍戲比較輕鬆。”

他可沒瞎說，和舒唱茜茜一起拍戲，不是大鬍子的活，就是《連城訣》這要爬雪山的倒霉玩意，能不累嘛。

相較之下，《倚天屠龍記》是真輕鬆。

張遠從來不會完全說謊，都是半真半假的。

“嗯，呵呵呵……”高媛媛聽他這麼說明媚的笑了起來。

你瞧，小姑娘懂什麼，還是和我相處更愉快吧……她這麼想着。

“我帶你去見見導演。”兩人來到了劇組附近。

“小帥導演……總之，你和他好好聊。”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張遠心知又情況。

“王導你好。”

“哦，你好，來了啊。”

來到一位圓頭圓腦，眯縫眼的中年男人面前，張遠躬身，與坐在導演椅上的王曉帥打了個招呼。

對方微笑着回應，卻沒有起身歡迎。

張遠明白高媛媛欲言又止的原因，這導演明顯對自己有意見。

“沒事，我會幫你說好話的。”打完招呼后，來到一旁，高媛媛附耳說道。

“導演人不壞，主要是等着急了。”

具體怎麼回事呢。

這片子去年第一季度就立項了，由星美投資。

當時劉曉麗為了在《仙劍》劇組給茜茜請假，半路去拍攝《五月之戀》，所以拿出了《青紅》跟他交換資源。

這片子原本打算在去年年底就開拍的。

但一直拖到了現在，就為了等他這個男主角！去年秋季的時候，王導就多次提出意見，想用與高媛媛合作過，自己也用過幾次的李兵當男一號。

但被星美拒絕了。

後來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王導又去和星美說，能不能換人，否則一直拖着也不是個事。

星美一開始猶豫了。

雖然劉茜茜的首任經紀人劉永輝去了星美當老總，劉曉麗也信守諾言，一直幫他拖着。

可他湊不出檔期，對方也着急。

原本都和劉曉麗商量，要不之後再與這年輕人合作吧。

但他們還在猶豫呢，《小魚兒與花無缺》那頭就出事了！再然後，星美見他名氣越來越大，便不猶豫了。

甚至有點怕他不來。

畢竟這是部文藝片，片酬也少。

再三確認他一定會來后，便讓王曉帥死等着。

而且張遠也沒有坐地起價，還是只拿當時商量好的二十萬片酬。

星美估摸着，張遠現在的電影片酬應該是這個的十倍以上，便覺得他非常上道，更願意等他了。

投資人都發話了，王導還能怎麼辦？憋着唄。

王曉帥想着，我也拍過不少電影，還拿過康城的銀熊獎，也算是個有名氣的導演。

竟然讓我乾等一個年輕演員好幾個月？可星美和他考慮的事不一樣。

《青紅》這片子，多少帶點傷痛文學，而且還是王曉帥根據自己的人生經歷所改編的。

片中的女主角青紅，其父母是魔都前來貴州支援三線的夫妻。

青紅的父親終其一生，都在尋求回到魔都的機會。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回到大城市生活，不要再像自己一樣，將青春撒在窮困的山溝溝里。

而王曉帥本人的父母，就是支援三線的魔都人。

雖然魔都在網絡上被稱為“精緻利己主義者”的聚集地。

一提起魔都，嗤之以鼻者頗多。

但在當年，前後足有150萬魔都人遠赴各地，投入三線支援，這還是沒算家屬的數字。

這城市攏共才多少人口。

所以有些事物，不能片面的看待。王曉帥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在他兩個月大時，就隨父母一起來到了貴陽。

他是靠着天賦和關係，進入中央美院附中，而後又進入北電，重新回到了一線城市。

可大部分像他父母，像他一樣的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每個人肩頭都是一座大山。

支援三線很光榮，但也很苦。

同時，也並非人人都自願。

就算自願，也並非人人都不後悔。

不談別的，魔都，帝都高中生五點放學這事，就是多少二三線城市學生所羨慕不來的。

更別提一線都市那極其豐富的教育資源和工作機會。

來了三線建設，卻眼見着自己的日子，自己孩子的日子，與老家親戚的差距越來越大。

這時候，還能有幾人不憂愁。

這是一種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間的天然矛盾，不是簡單的是非對錯所能說清的。

因為這是王曉帥根據自己人生所改編的，所以這片子，其實是他想拍，而不是星美想拍。

星美作為投資人，肯定得關心收益問題。

而這種和國家政策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相關話題的電影，註定不可能在大陸上映。

所以這片子的盈利方式，無非是在海外國際大獎現場露面，然後世界各地賣版權和光盤。

光盤的話，大陸和港台也能賣。

有張遠和高媛媛這對周芷若和宋青書的老搭檔在，多少能加些賣點。

如此，星美便更需要張遠參加了。

其實，王曉帥看張遠不爽，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在得知片子是因為張遠而不斷延期后，高媛媛一直在幫他說好話。

“他很好的。”

“我和他合作過。”

“他的形象氣質，專業態度都非常好……”

王曉帥聽了后，那叫一個難受。

在拍攝《十七歲的單車》時，王曉帥首次接觸到高媛媛。

就像滕文驥第一次看見袁荃一樣。

嚯！那叫一個驚為天人。

高媛媛可是上學時一天能收十封情書的主，這能不明白嘛。

高女神很清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就對王導來了招忽近忽遠，勾的這位不要不要的。

這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

而偷，則不如偷不着。

啥叫白月光？天天一起滾床單的，就不叫白月光了。

得不到，摸不着的，才叫白月光。

最好再英年早逝一下，那就更了不得了。

自己沒得着的，老說另一個年輕演員好。

一瞧照片，還他娘長得挺帥。

王導就很難受了。

“王導，那就是我們的男主角啊？”這會兒，一位梳着分頭的青年男人，來到了王曉帥的身旁。

“是啊。”

“多大排場啊，為他等這麼久。”年輕人也很不爽的說到。

此人，便是日後鼎鼎大名的秦浩。

他在片中飾演男二。

這位可是那大名鼎鼎的中戲96班成員，與章子意，秦海璐，曾梨，胡靜，劉葉是同班同學。

然而在這神仙陣容中，秦浩卻是當年入學時的專業第一。

並且當年章子意，劉葉這幫人因為交不出表演作業而成天抓頭髮，悶被子裏嚒嚒哭的時候。

這老哥都是輕輕鬆鬆，信手拈來。

就這樣，他能不傲嗎？可給他牛逼壞了！哦，這幫在學校時遠不如我的，作業還得我幫忙的傢伙，都混成這樣了。

那我比他們還強呢，不得一畢業就奔着影帝去？然後，他就體會到了什麼叫性格決定命運，什麼叫高開低走。

他覺得自己牛逼嘛，那對劇本肯定得挑剔啊。

不是主演的，不去。

不深刻的，不要。

電視劇……什麼玩意，我是拍電影的！

商業片？我可是有藝術追求的！這位在大學時一頭搖滾長發，整一個憤怒文青。

畢業第一年，推掉了八部戲。

你瞧瞧，老子多火，多少人找我。

第二年推掉了三部。

不拍不拍，不滿意的不拍。

第三年，沒人找他了。

偶爾有個電話打來，問他現在還拍不拍戲，是不是轉行了。

這位是活生生給自己作沒了。

好不容易，接到王曉帥的電話，讓他來演《青紅》。

這老哥知道現在機會不多，很認真的準備了半天。

結果等了好幾月，愣是沒有下文了。

他還也以為劇組不要他了呢，慌得一批，給王導打去電話。

這才知道，原來整個劇組都在等男主角的檔期！

誰啊？

誰這麼牛逼？一問才知道，是位非專業院校畢業，最近這兩年突然火起來的年輕人，比他年級還小几歲哩。

這位一聽，那股子傲勁又上頭了。

心裏自然不舒服。

張遠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被高媛媛領着去和其他演員打招呼。

這小劇組演員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倒是很快就熟悉了一遍。

“你好，你好。”飾演青紅父親的姚安濂老師是魔都人。

王曉帥特意找魔都演員，就是為了還原自己心中父母的形象。

這位與導演和秦浩不同，一見到張遠便格外熱情。

“姚老師你好，久仰大名。”張遠可客氣道。

而張遠馬上就會知道，他為何對自己那麼熱情。

“程好之前特意給我打了電話，讓我照顧照顧你。”姚老師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張遠：……

完蛋！

我忘了，姚安濂演過《粉紅女郎》！他和程好很熟。

張遠為啥讓把趙玬玬留在帝都學車啊？

一來，這劇組條件艱苦，沒有提供給演員助理的預算。

還得他自己掏錢，提供食宿。

二來。

張遠瞥了眼一旁的高媛媛。

老子趙敏都吃了，蛛兒也親過了，周芷若不能放過吧。

特意清理了電燈泡。

可萬沒想到，程好還是把手伸來了。

“這女人太聰明也有壞處……”

他倆成天就剩鬥智斗勇了。

“程好……”高媛媛眯了眯眼睛。

“那位萬人迷程好？”

“對對對。”姚安濂立即點頭，他當時就對這位後輩很欣賞，覺得又漂亮又聰明，肯定能成大事。

“你和她什麼關係？”高媛媛轉頭看向他，沉聲問道。

“我和她……”張遠剛想解釋，姚老師嘴快。

“嘖，俊男靚女，還能是什麼關係。”

“很般配嘛！”

張遠：……

好傢夥，我才來劇組，你就給我連鍋端了可還行。

莫非芷若又要離我而去了？可他並沒有發現，高媛媛在聽到他和程好是一對后，不光沒有神傷至目光黯淡。

反而還更精神了！

甚至那眼底中，還燃起了一絲絲被壓抑許久的慾望與不服輸的熾熱小火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