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章 序章(1)
難逢中秋佳節,京城之中遍地燈火,儼然一副闔家歡樂的模樣,而京城之中最鼎盛的青樓入雲閣,更是歌舞昇平,人聲鼎沸。
入雲閣的姑娘們迎來送往,臉上堆滿了笑意,前腳剛送走常來光顧的客人,後腳就投入了新來公子的懷抱,入雲閣的姑娘們,個個貌美如花,可偏偏,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紅萬人嘗。
許清墨就被困在了入雲閣的閣樓里,她依靠在軟塌上,身邊的香爐裊裊冒着青煙,她穿得很單薄,輕紗下的手腕上,分明一道猙獰的傷口。
她原是征戰沙場的巾幗將軍,卻被人暗算,挑斷了手筋與腳筋,被人圈養在這個鶯歌燕語的風月場所里,成了一個苟延殘喘的“東西”!
門外傳來腳步聲,下一瞬,門被輕輕推開,許清墨沒有神採的目光忽然動了一下,她眉目半睜,淡淡地瞧着推門而入的這個女人——顏朱諾。
“原來你真的沒死!”顏朱諾掀開珠簾走到許清墨面前。
許清墨眼睛都沒抬一下,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青煙:“顏姑娘到這裏來,就不怕污了自己的清譽?”
顏朱諾緩緩上前,彎腰撿起地上的那一節粗壯的鐵鏈,眼中滿是嘲諷:“堂堂的巾幗將軍許清墨,竟然被圈養在了這裏,也不知道,許老將軍要是知道,會不會恨得從棺材裏爬出來!”
顏朱諾看了一圈屋子裏的陳設,極其的簡陋,除了那張床和軟塌,竟然什麼都沒有,她回頭看向許清墨,目光逐漸陰冷:“許清墨,你為什麼還沒死?”
許清墨緩緩回頭看向顏朱諾,她一身奢華,相比曾經的落魄,如今的她已經是萬人之上,是了,她差些忘記了,顏朱諾已經嫁給太子,成了太子妃了!
太子,太子!
許清墨有些恍惚,她被她衷心保護的太子出賣,精兵五萬,與她一起被困在了這個狹窄的山谷里,太子讓她認輸,只要認輸,她許清墨就能活,可她是許家的人,鐵骨錚錚,又怎麼可能背叛她守護的大好河山呢!
她被太子一劍穿心,她以為自己就要去見她的爹爹和兄長,卻不想,醒來的時候,就被關押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閣樓里,成了一個生死不由己的行屍走肉。
“顏朱諾!”忽然一陣怒吼聲,將許清墨生生地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聽這個聲音,許清墨就知道,來的是那位每隔一日就要來這裏坐一坐的太子殿下——謝蘇羨。
謝蘇羨踢開門闖了進來,他一把抓住顏朱諾的手,冷聲斥責:“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謝蘇羨,你在外面藏着這麼一個人,還問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你不會以為我是傻的吧!”顏朱諾沒有半點示弱。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許清墨卻連眼都沒抬一下,她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個香爐,她在想,這個香爐里的安魂香,還要多久才能燃盡。
沒過多久,顏朱諾就被謝蘇羨的人帶走,他走到許清墨的身邊,他在軟塌邊上坐下,輕輕的握住許清墨冰冷的手:“她是不是吵到你了,是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讓她來這裏叨擾你!”
許清墨不想看他,斂着眉目,靜靜的聽着,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木偶,沒有半點聲息。
謝蘇羨緩緩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許清墨的額頭,她依舊不動,就在謝蘇羨的吻即將落在她的唇上時,許清墨別過了頭。
謝蘇羨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聽花娘說,你不肯吃飯!”
許清墨回頭看向窗外:“沒有酒,沒有胃口。”
“你不能喝太多酒的!”謝蘇羨有些無奈,抬手輕輕的撫摸着許清墨的臉頰,“這酒,該戒,還是要戒的!”
許清墨低垂着眼,淡淡的不說話。
謝蘇羨看着許清墨良久,執拗不過,最後也只能妥協:“就這一次!”
許清墨這才抬眼看向謝蘇羨:“不行!”
謝蘇羨一臉的無奈,寵溺地捏了捏許清墨的臉:“真是拿你沒辦法!”
謝蘇羨讓花娘備了酒菜,沒多久,花娘就親自端着酒菜上來了,謝蘇羨扶着許清墨坐起來,解開了她手上的鐵鏈:“我記得你最喜歡吃松鼠桂魚,特地讓他們做了,你多吃一些!”
許清墨看着面前滿滿一桌子的菜,卻只是指了指最遠的酒壺,她依舊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夾菜,沒有力氣拿酒,只能軟軟的靠在謝蘇羨的懷裏。
謝蘇羨這麼養着她,只是因為她的性子實在太烈了,稍微有一點沒注意到,她就會自戕。
許清墨就這麼靠在謝蘇羨的懷裏,一口菜,一口酒,或許是因為她太瘦了,吃了一些,就再也吃不下了。
謝蘇羨也不強求,他讓人把東西拿下去,今天的許清墨難得的乖巧,他看着她腳腕上的淤青,想着先給她抹些葯。
許清墨靠在躺椅上,謝蘇羨輕輕的捲起她的裙擺,許清墨沒有一點的反應,她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口。
謝蘇羨一點一點地給許清墨擦藥膏,一邊輕聲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顏朱諾的,她雖然是你的表妹,但是樣樣都不如你,可是他的父親如今是護國大將軍,你也明白的,我總是要娶一個武將的女兒的。”
許清墨眼睛都不想抬一下,她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謝蘇羨會說的話:“當初在戰場上你若是肯答應我,如今成為太子妃的就會是你。”
許清墨有些恍惚,耳畔響起謝蘇羨對她說的話:“……只要你們繳械投降,我就可以保下你的性命……至於那些兵將,你該知道,哪個朝代不是用骨血屍山堆積起來的,他們不死,死的就會是我們!”
那是用性命保家衛國的兵將啊,而在這個當朝太子眼裏,就只是用來堆積的骨血屍山。
許清墨一旦想起這件事情,就有些胸悶,許家人都死光了,明明是被皇家政權所害,最後,卻落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