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不共戴天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雖然衛陽沒有成功，但是他冷靜下來以後，發現雪霏霏沒有從任何地方暗示他，說她成績很差之類。那種“遊戲狂人+不上課=學渣”的設定只是他自己的腦補，怪不了任何人。然後他也理解了雪霏霏打電話來解釋的意圖——恐怕雪霏霏是覺得，如果扣掉平時分，衛陽就真有可能超過她吧？很符合她一貫認真的個性，因為她從不會故意耍着人玩。

但這種被人讓了一把還輸掉的感覺……衛陽怒而掀桌。學霸什麼的，坑爹呢？不帶這麼天生金手指欺負人的啊！

這正是柳嘉言暫時不再扮演損友的原因，因為衛陽這次實在太倒霉了。總結來說，衛陽的情史，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單戀失敗史嘛！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每次衛陽看上的女朋友都是學霸級別的？還變本加厲？難道自帶“愛學霸就要被學霸虐”光環？

柳嘉言看着這人心煩，乾脆去隔壁寢室串門了。等他半個小時以後回來，發現衛陽依舊在對着電腦抓耳撓腮，屏幕上和他之前看到時一樣，依舊只有孤孤單單的一排字。他有點忍不住了：“你不是說不幹了嗎？”

衛陽緩慢轉頭看他，雙眼無神。這表情讓柳嘉言剩下的打擊也說不出口了，只得惡狠狠道：“孟元基今天還是不在。要我說，你乾脆編一篇採訪得了。反正他連雪霏霏都懶得理睬，估計也不關心別人把他寫成什麼樣子。再不然就告訴雪霏霏，讓她換個人！”

孟元基，性別男，比衛陽高一屆，乃同系另一專業超級大學霸一枚，全校聞名遐邇。他的高考成績上清華穩穩噹噹，但據說他個人更喜歡現在這學校的環境，所以沒去。主攻理論物理，至今為止已經發了好幾篇sci一區文章，拿博士學位的資格都有了。國外好幾所名校和研究所都投來了橄欖枝，希望他將來能去深造。校報人物專刊當然不會放過這號人，只可惜這人的生人勿近氣場和學霸氣場一樣強大，根本不甩其他人一眼。按照他的說法，採訪根本就是浪費他時間。

“真能這樣就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都拖得不能再拖了。”衛陽有氣無力地回答他。雖然他和雪霏霏沒後續了，但他還是忍不了看到她犯愁，才把這燙手山芋接過來的，怎麼能放棄？只是孟元基也屬於“一般不上課”類型，還不住學校宿舍，就連那句浪費時間的話都是他衛陽好不容易碰上的那一次里得到的回復。手機？郵箱？企鵝？人家都當沒看見呢！想到這裏，他一腦袋砸在了鍵盤上。

衛陽這模樣看得柳嘉言心驚膽戰。他定了定神，才說：“我剛才好說歹說，終於把他校外的住址套到了，你要不要去試——”

還有一個字沒說出來，衛陽已經跳了起來，把柳嘉言手裏的紙片奪了過去。“太好了！小嘉嘉，我愛死你了！”

“閉嘴！”柳嘉言額頭上瞬間開了一個十字路口。“再給哥亂起外號，下次別想哥幫你！”

“嗯嗯，你就是我親哥！親的！”衛陽已經要樂瘋了，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隔天，衛陽起了個大早，就準備去踩點。隔壁專業的課程表他早就倒背如流了，不過孟元基不去上課，那也沒什麼大用。他打算出其不意，先敲門，然後在孟元基開門的一瞬間擠進去——開玩笑，指望人家學霸歡迎他進去，那可能嗎？

事實證明這法子一點用也沒有，因為孟元基一開門就問：“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衛陽懵了。孟元基怎麼知道他要來？難道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不，這肯定是因為孟元基過目不忘，還猜到他不會輕易放棄！還好他還記得不能讓孟元基把他關外頭，趕緊厚着臉皮湊上前：“孟同學，我真的就是個校報里跑腿的！眼看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畢業，總要留點風采給學弟學妹瞻仰吧？我不過是耽誤你十分鐘時間而已，很快的！”

瞻仰？孟元基眯着眼睛盯他，臉上的表情就和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換做是別人，他早就一句“我又不是烈士墓碑”頂回去了。但是他看着衛陽鼻子尖上亮晶晶的細汗，還是大發慈悲地開了門。“十分鐘，你自己說的。”

衛陽大喜過望，趕緊跟進去了。孟元基家境良好，他父母給他在學校外頭買了一幢小公寓。這衛陽早知道了，只是他在換鞋的時候，看到有條線從鞋柜上拉過去，連到門邊一個黑乎乎的小玩意兒上，他沒忍住就多看了兩眼。

“十分鐘的話，我給你拿杯果汁吧。”孟元基說。然後他聽着衛陽沒反應，就回頭看了一眼。“哦，那是攝像頭。”

衛陽的視線已經沿着電線另一頭延展而去了。他驚悚地發現，它竟然連着客廳桌子上的一台筆記本，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屏幕上的一個監視器畫面。“……這是……你安的？”

孟元基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一個人住，當然要注意安全。”

“你不是主攻理論物理嗎？”衛陽好奇地問。

“做個攝像頭很難？”孟元基莫名其妙地反問他。他這時已經走到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來果汁，然後又走了出來。“開始吧，”他坐到沙發上，順手關了那個窗口，讓電腦顯示出桌面上的時鐘：“十分鐘，可以倒計時了。”

衛陽好容易從那句“做個攝像頭”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意識到他還有正事要做。還好他為了在任何情況下都堵住孟元基，隨身帶了必需物品；這下他立馬衝過去，打開錄音筆開關，然後把準備好的問題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問了出來。

孟元基的回答很簡潔，並沒什麼特別的看不起的意思。但照衛陽的觀點，感覺都是很欠打的。不過這都不關他的事，至少採訪是肯定完成了。這樣也意味着問題進行得很快，以至於十分鐘還沒到，問題都回答完了。

“看起來還不錯。”孟元基對這種結果顯然很滿意。他站起來，把一口沒動的果汁盒子塞到衛陽懷裏：“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只一句話，衛陽對他剛剛上升了一點的觀感就直接掉到了負值。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就有這麼忙？”他也沒看到這公寓裏堆滿了英文文獻啥的啊！而他這麼說的時候，無意間掃過電腦屏幕，一瞬間就注意到了上面熟悉的遊戲圖標，聲音馬上就高了點：“別告訴我你在忙着打遊戲？”

衛陽本來只是隨口瞎扯，但是孟元基對他揚起了一邊眉毛。“猜對了。”

“……哈？”敢情你上次說我浪費時間，是浪費你打遊戲的時間？

衛陽出離憤怒了，他要求和孟元基來一場pk——當然不是真人的，而是遊戲的競技場。孟元基也答應了，玩遊戲不敢pk簡直不是男人。

所以這就造成了柳嘉言被吵醒時看到的情形——隨着重重的摔門聲，衛陽沖了進來，然後把他寶貝的錄音筆一扔，馬上開了電腦。“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他從上鋪探出一個頭，聲音模糊地問：“你不是說要堵孟元基一天嗎？”

“堵完了！”衛陽氣洶洶地回答，虹膜掃描解鎖、戴上遊戲頭盔、打開遊戲、選擇角色、沖向競技場一氣呵成。他沒問孟元基的id，因為遊戲就一個伺服器，競技場系統又類似通用副本，他們約好時間地點就不怕碰不到人。“你看着，等我把他虐成狗！”

“什麼跟什麼，一大早就吃槍葯啦……”柳嘉言揉着眼睛爬下了床，轉進了浴室。等他再出來的時候神智才清楚一些，然後聽衛陽把早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在聽到孟元基竟然那麼容易就讓衛陽進門的時候，他大為震驚，而再聽要pk，他就不大樂觀了。“雖然沒聽過孟元基也玩遊戲，但恐怕他不那麼容易打吧？”

想到雪霏霏那個強力戰士號，衛陽心裏有點兒打鼓。不過他仍然強撐着：“怎麼能沒打就認輸呢？”

“說的也是。”柳嘉言同意道，也去登6了自己的遊戲，讓自己的道士桃不言和衛陽的站在一起。“那讓我也看看！”

事實證明，柳嘉言再一次一語成箴。就在約定的時間快到的時候，兩個人都在競技場npc附近伸長了脖子，完全沒注意到公屏已經被一大堆諸如“啊啊啊我看見了大神！”“大神求包養！”“大神居然來競技場了！”這樣的話刷滿了。不過，就算他們看到也不會聯想到，那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全服第一夢入神機騎着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聖白馬，卡着點到達了競技場門口。他無視周圍的一大群觀眾，只打量着npc周圍的人。然後眾人就看到，那個金光閃閃、牛氣逼人的神級巫師下了馬，繞着一個名不見經傳、頭頂着“檻立微陽”id的牧師身邊轉了兩圈，站住不動了。

【陌生人】夢入神機：衛陽？

【陌生人】夢入神機：我是孟元基。

【陌生人】夢入神機：快，我開好房了，419，密碼一樣。

【私聊】桃不言：……陽子？

【私聊】桃不言：我怎麼覺得夢入神機大神就是孟學霸？

衛陽盯着自己聊天窗口的這些紫色小字，又對比了一下夢入神機手裏的傳奇級紅武器(和坐騎一樣是全服唯一)以及他自己手裏的橙裝法杖(還沒鑲滿寶石)，臉色變白又變黑。他一個半吊子奶媽和魔武雙修的巫師怎麼打？何況裝備差距那麼大？

【陌生人】夢入神機：你不是怕了吧？那直接認輸也行，我可以不說出去。

衛陽幾乎能想到那張臉上的欠揍表情，終於沒忍住咆哮出聲：“老子和學霸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