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有心事
黃瀨表示很鬱悶，雖然他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蹦蹦跳跳也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最近迦開始熱衷一樣新的運動。
就像現在，黃瀨坐在小院裏搭建起來的鞦韆，而穿着運動服的迦在空地上握着網球拍做揮拍的練習，閑着無聊的黃瀨見他停下動作，就興奮地從鞦韆上跳下來：“迦，我們現在去玩吧。”
迦拿着毛巾擦了擦汗，聽到他的話搖了搖頭，堅持黃瀨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迦便在板子上寫道：我們今天還要去島倉老師家討論比賽的選題，我昨天已經跟不二學長約好了先在學校碰面。
“好吧。”黃瀨妥協了。
難得的雙休日居然用來學習，黃瀨總覺得跟迦在一起，有種即將擠進學霸的行列。
今天明紗剛好在家休息，所以也給黃瀨準備了一些小零食，不過迦洗澡的速度很快，他剛坐下來沒到十五分鐘，換上乾淨衣服的男孩就背着書包從樓梯上下來。
等他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校門口時，不二正背着網球袋笑眯眯地跟他們打招呼：“早上好~迦還有——”
“黃瀨涼太。”黃瀨黑線地說道，雖然第一印象不怎麼好，不過介於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們要共同參加比賽，黃瀨再次妥協了。
“你好，我是不二周助。”不二笑了笑，並不在意上次的小插曲，然後一行人就往目標的方向前進，因為黃瀨和迦都是剛轉來的新生，對這一帶還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由不二帶路。
一路上倒是安靜得很，迦是硬件外加軟件的關係，而平時話比較多的黃瀨此刻反倒安靜下來，不二臉上依舊帶着溫和而不疏離的笑容，想到什麼，低頭對旁邊的迦提議道，“今天除了選課題之外好像沒有什麼事，那麼迦，下午要一起打網球嗎？昨天我看到你背着網球袋。”
迦從兜里拿出時間表，除了中午要看漫畫書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的活動。這樣想着，他同意地便在板子上寫道：下午我也沒有活動，不過……我現在是初學者，還在練習揮拍，如果學長能夠指點我就更好了。
說著歪着頭眨了眨眼。
“那我們下午還在學校碰面吧，我上次發現了一個不錯的網球場，場地和環境都很不錯。”
迦點點頭，然後回頭看向不作聲的黃瀨，推了推他的手臂：涼太，那我們一起去吧，回來的時候剛好去書店買最新漫畫書，晚上還可以一起看。
黃瀨怔了一下，他原本還在難過迦現在有了新朋友會不理他，但是聽到他的話之後，愣了一下，立刻咧開嘴笑容相當燦爛：“那我晚上可以住在你家嗎？上一節英語課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剛好你可以教我。”
迦思考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便答應下來：你別忘記把睡衣帶過來。
“好的。”黃瀨歡樂地說道，最好能跟迦一起睡。
*
島倉千代剛已經結婚不到一年，家裏也沒有孩子，所以今天迦他們三個過來，她特地準備了一些小孩子愛吃的零食。
“你們這兩天有討論過這兩個課題嗎？”島倉千代分別鮮榨的果汁放到他們的面前，“不二，你是組長，先說說你的看法。”
“我昨天找過相關的資料，這兩個課題的實驗設計並不是特別難，但是如果從附加的條件來看，電解水要檢驗氫和氧，而精鍊食鹽就更複雜一點，除了氯化鈉之外，要考慮各種元素的成分所在的比例是否符合標準。”
他的講解條理清楚，而且點點歸納的清晰易懂，迦這才明白島倉千代的用意，而黃瀨雖然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但是也提前做過功課，不二講的他都聽得懂。
不二最後總結道：“雖然我覺得第一個比較簡單，不過選擇的話，我還是傾向第二個。”
迦在心裏也贊同他的觀點，因為他也會選擇精鍊食鹽，提煉氯化鈉跟精鍊食鹽在化學上並不等同，即使現在有很多人會把食鹽和氯化鈉混淆，因為食鹽中將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分都是氯化鈉，但是另外的百分之一卻是這次實驗中最重要的部分。
島倉千代的眼裏閃過一絲讚賞，不過還是抱着胳膊看向他，期待着他接下來的話：“為什麼會選擇第二個？”
喝着果汁的黃瀨放下杯子，雙手托着下巴，歪了歪腦袋：“吶吶~當然是因為太簡單的話就不好玩了。”
不二笑了笑沒有否認：“這是其中一個理由，還有就是這次比賽的目的，選出全校最優秀的組合。”
島倉千代看向坐在另一邊的男孩：“迦，你覺得呢？”
——我贊同不二學長的觀點，精鍊食鹽確實在操作上比較困難，如果做得好，通過的幾率很大。
迦停頓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見他們不明所以的表情，便在板子上寫道：我現在覺得能不能從電解水中得到百分之百的氫氣以及氧氣？不過好像有點不可能。
島倉千代看着迦，很久，才慢慢地抿起唇：“你的想法很好。”
她一開始確實以為迦只是因為玩心而參加比賽，但是現在才真正有些認識他很用心，而且比起用心，他的聰慧更讓島倉千代更驚訝。
最後他們還是選擇了第二個課題，畢竟學校的儀器設備還達不到專業的水平，在島倉千代家裏，他們順便填好了報名表。
這次比賽一共有十組參加，他們要想脫穎而出，必須在操作上保證不存在絲毫差錯，而且最後的成品沒有任何危害人體的物質。而在比賽前期這段時間，學校的實驗室對選手開放使用。
跟島倉千代告別之後，迦和不二也在分岔路口分開，因為暫時要回家吃飯。
分別的時候，不二看向迦，對方眼裏似乎有些困惑，他笑了兩聲不在意地揮手：“下午我們再見吧。”
*
因為奈奈不在家，所以黃瀨的住宿暫時在迦這邊，午飯的時候，他也自然而然地坐在迦的旁邊。
比起上次他和迦還未認識的場景，這次倒是和諧了很多，黃瀨也明白了迦的一些飲食習慣，比如不喜歡吃胡蘿蔔，比如不喜歡在咀嚼的時候發出聲音，還有最喜歡吃豆類的食物。
午餐過後，明紗也給他們準備了水果拼盤，她笑着看向黃瀨：“剛才奈奈把涼太的睡衣拿過來了，因為家裏沒有客房，那麼今天晚上涼太就跟迦一起睡吧。”
靠明紗一個人的工資以及積蓄，能在日本買下兩室一廳的房子已經很不容易，而且她要存款供迦以後上學，所以家裏並沒有客房。
黃瀨笑容燦爛地答道：“好的，謝謝阿姨。”
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上次從研究所拿回來的材料，迦看着小小玻璃瓶裏面的黑色物質，這是純度很高的活性炭，這次比賽應該能用得到。
說著他就把瓶子放在抽屜裏面，當黃瀨端着小盤的水果來到迦的房間時，對方正忙着整理書架，出聲說道：“迦，可以吃水果嘍，阿姨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甜橙。”
放完最後一本書的迦，立刻到隔壁的浴室洗手，然後才拿起盤子裏小瓣的甜橙認真地啃起來，沒多久，整整一小盤的水果全部被他解決。
而黃瀨則是打量起迦的房間，雖然不是第一次，不過他總覺迦的房間一次比一次乾淨，所有的東西都按照分類整齊地佈置，而且每樣東西都會被貼上標籤，幾乎跟超市商品的條形碼一樣。
“迦？”
男孩聽到黃瀨的聲音抬頭看向他，而黃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晚上……我們要一起睡，你沒關係嗎？”
對於有輕微潔癖的人來說，這好像有點勉強。
迦沉默，他一開始說的住在一起是指讓黃瀨打地鋪，不過現在看來的話，黃瀨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再解釋的話，會不會打擊到他？如果不說明的話，就代表他要跟黃瀨睡在同一張床。
他思考了很久，最終點點頭，如果因為中途不習慣把黃瀨踹下去就不關我的事。
*
下午的天氣很好，溫暖的陽光舒服得快要讓人眯起眼睡過去。
迦見黃瀨靠在椅子上快要睡過去，便也不叫醒他，只是跟不二來到另一塊場地進行練習。
迦的記憶力很好，只要示範一遍，他的腦子就能記住標準揮拍的姿勢，不過記住是記住，能不能運用到實踐中就是另一個問題。
他揮拍的練習才一天，所以今天依舊是練習，只是指導的人由幸村換成不二，而且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在面對網球的時候都顯得格外嚴厲。
“暫時休息。”不二喊停，練習了將近兩個小時，迦感覺他的手臂都快要斷，靠坐在一邊的長椅上，完全不想動彈。
不二好笑地看着幾乎攤在椅子上的人，遞給他一瓶水：“怎麼樣？還行嗎？”
聽到他的話，迦努力地抬起酸澀無力的手臂，小頻率地擺了擺表示他還活着。
不二把礦泉水放在迦的旁邊：“我算算，你還剩下一千次揮拍就可以結束今天的練習。”
勉強坐起來的男孩剛喝了一口水，還沒稍微恢復一點力氣，聽到不二的這句話差點沒吐血，怎麼還有一千次！
迦懷疑地看向不二，而不二雙手環胸，見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由地笑出聲：“吶吶~我是開玩笑。”
男孩瞬間鬆了一口氣，繼續半死不活地靠在長椅上，不二好笑地看向他：“今天做得很不錯，再堅持一個星期就可以開始新的練習。”
迦點點頭，下個周末剛好是學校的比賽，按照約定的話，精市哥應該會過來吧，順便讓他檢查一下練習的成果。
“迦——”
就在他一邊想一邊計劃安排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黃瀨的聲音，他抬頭就看到對方往這邊跑。
——這個傢伙總算睡醒了。
迦黑線地想道。
*
練習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他們和不二分開之後，就向書店出發。
黃瀨的個子剛好夠得到櫃枱：“老闆，你的新髮型很帥啊。”
他們可以算得上是這個書店最小的顧客，不過來書店的次數頻繁得比一些宅男還要多，所以老闆自然對他們的面孔記憶猶新，更何況長得可愛又嘴甜的男孩很討人喜歡。
他直接從櫃枱里拿出新一套的漫畫書遞給他們，笑了笑：“這是特地給你們留的，跟原來一樣八折喲。”
迦看到漫畫書上最新期的超人形象，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穿着藍色緊身衣、披着紅披風的超人，胸口是標誌性的盾型，單手舉着轎車彰顯着無比的能量。
——果然超級帥啊。
黃瀨拿出之前和迦一起湊好的零用錢，兩人帶着書往家的方向走去，順便討論之前的劇情時。
半路一自行車突然橫穿到行人路上，而剛好經過的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疾馳而過的車撞倒在地。抬着太陽鏡的人回頭匆匆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騎着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上。
“嘶嘶嘶”黃瀨疼得倒吸了好幾口氣，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不過血倒是沒有流多少。等他稍微緩過來的時候，不穩地站起來卻發現迦的眼睛一直盯着街的另一邊，彷彿沒有注意到黃瀨一樣。
“迦？”黃瀨看到迦緊緊地把書抱着懷裏，便伸手拉他起來，只是對方的視線依然沒有收回，黃瀨奇怪地道，“你沒事吧？”
迦搖了搖頭，看到黃瀨手臂上的傷口，連忙拿出口袋裏的紙巾仔細地把髒東西擦掉，等回到家的時候，明紗才給黃瀨重新處理傷口：“你們以後在路上要看着車，千萬不能走到馬路上，聽到了嗎？”
聽着她的叮囑，黃瀨聽話地應道：“我知道了，下次會仔細一點的。”
“涼太真乖。”明紗站起來，然後看向桌上看書的迦，“等會就可以吃晚飯了，迦記得給涼太準備碗筷。”
握着書的人彷彿沒有聽到，明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聲音不由地大了一些：“迦？”
男孩的手因為心不在焉而被她的聲音嚇到，手裏的書就這麼掉在地上，明紗皺眉，迦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書扔掉。
明紗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灰塵，放到一旁的抽屜里，擔心地看着默不作聲的人：“迦，你怎麼了？有心事嗎？”
迦低着頭搖了搖，而明紗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金色的髮絲：“雖然我知道迦很聽話懂事，但是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裏的話，媽媽也會難過的。好了，先吃飯吧。”
迦從椅子下來，從廚房裏拿出三份碗筷，整齊地擺在桌上。
不過吃飯的過程中，他依舊有些心不在焉，雖然明紗覺得小孩子都有不能告訴別人的心事，但是迦的表現卻讓她更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