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鄭芝龍
第155章鄭芝龍
而崇禎初年,大明腹地的糧價普遍穩定在一兩銀子一石上下,百姓辛苦一整年只能得到六石糧食。
而這六石糧食,不僅要供應一家數口人的吃喝,所有衣食住行、柴米油鹽、生老病死,甚至還有婚喪嫁娶,都要從這六石糧食裏面出。
可想而知,百姓的生活有多麼艱苦。
就這,還沒有算上百姓可能遇到的意外事件,譬如各類天災人禍。
這一時期。
隨着小冰河時代的降臨。
整個大明皇朝的農民抗風險能力都極差,即便是沒有天災人禍的情況下,也隨時處在餓死的邊緣。
更不要說一旦遇上天災人禍,那基本上就只能等死,或者生不如死。
也就無怪明末農民起義,無論規模還是頻率在歷朝歷代中都屬於上游。
話歸正題,由此便可想見,朝廷看似只是減免了每畝九厘的遼餉,但對於百姓而言在關鍵時刻便足以活命。
而且正是這一次活命的機會,將會令不知多少念叨着“還活得下去”的百姓,放棄加入流寇。
這一點小變化,也許將會如多米諾骨牌般在不遠的未來起到難以想像的變化。
侏儒闖王李自成、高迎翔之流,所過之處是否還能嘯聚數十萬流民?
還是否會再出現“饑民,恐闖王不至”的情況呢?
這一點需要交給時間驗證,但此時天下百姓得知這一喜訊,比過年還高興卻是事實。
而普通農民暫時還搞不懂的攤丁入畝,對於聞訊的廣大士紳地主階級而言,卻是如喪考妣。
這些人當中,擁有土地最多的甚至高達數萬頃,如萬曆第三子,後來被李自成丟進鐵鍋里煮成肉湯的福王朱常洵,當是離開京城之時便得到了萬曆賞賜的兩萬頃土地,換算成畝的話,就是足足兩百萬畝!
再加上他就藩之後費盡心機兼并的部分土地,累計早已超過兩萬頃。
然而這一部分只是隱田,沒有被朝廷記錄在冊,又或者掛靠在他人名下,不為人知。
而土地少的,就如一般鄉間地主,也有數百上千頃。
原本這些人利用各種手段,享受各種徭役和田賦優免政策。
但是隨着攤丁入畝的推行,攤丁入畝之中所包含的“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準則,即便是宗室和讀書人也不再享受優免政策,也需要按照實際擁有的耕地面積繳納賦稅。
根據朱元璋時期定下的田稅標準,官田每畝收取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則收取三升三合五勺。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田稅,賦稅的確不重。
如果是普通百姓,每三十畝才收取一石糧食。
而根據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記載,在天氣正常的年景,即便是最貧瘠的土地產量也有一石以上,而在富饒的南方地區,甚至可以達到三到四石。
比之“三十取一”的商稅還要低,然而隨着土地兼并的日發嚴重。
地主豪紳階級,往往採取各類避稅手段,或者將田地掛靠在普通百姓名下,讓普通百姓替自己交稅。
而普通百姓雖然知道自己有多少地,但地方官府往往只是告訴百姓一個需要繳納的數字而已,百姓自己往往也搞不清楚具體的田賦是如何計算的,稀里糊塗的就替地主交了稅。
然而攤丁入畝中明確規定了大明兩京十三省,根據不同區域土地肥沃情況所需要繳納的賦稅,並明文昭告天下,百姓只需按照實際耕種面積繳稅,無地者不交稅。
這樣一來,那些宗室豪紳絕大部分的避稅手段都將失效,必須老老實實的根據自己的實際擁有土地,來繳納賦稅。
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天塌了一般。
要知道朱元璋所規定的田稅,當中並未包含丁銀、雜項,而隨着一條鞭法與攤丁入畝的嚴格推行,填稅數額必將遠遠超出朱元璋所規定的範圍。
即便是只按照朱元璋官田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少兩升的標準徵稅,對於擁有田地眾多的地主而言也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譬如芙王擁有兩萬頃田地,因為都是腕力所賜,所以屬於官田,徵收標準是每畝五升三合五勺,可以理解為0.0535石。
那麼福王每年應繳納的田稅就是兩百萬畝乘於0.0535等於十萬零七千石!
按每石一兩銀子計算,則需要繳納十萬零七千兩白銀。
或許會有人覺得這不到十一萬兩銀子並不多,但是要知道,毛文龍在皮島上養着十幾二十萬人,朝廷每年也只是給他十八九萬兩銀子而已。
而當時的農民年收入只有八兩,這十一萬兩銀子相當於一萬三千多個普通農民家庭的年收入!
如果按照每個家庭四口人來計算,這十萬零七千兩銀子,足以養活五萬三千五百人一整年!
而這還只是僅僅福王一人,類似福王這樣級別的藩王,崇禎時期足足有二十七人!
當然,能夠像福王這麼巨富的,顯然只是少數,即便是放到那二十七名藩王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況且還有其他大量品級稍低的宗室,以及數之不盡的大小豪強地主。
所有這些全部加起來,哪怕只有一百個福王這種體量,每年也將給大明朝廷帶來一千多萬兩的收入,何其恐怖!
而以上僅僅只是根據朱元璋頒定的田賦標準進行計算,若是再加上各類苛捐雜稅、丁銀雜項等等,不說在這個數字上翻翻那也差不多了。
一個年收入兩千萬兩白銀的大明朝廷,戰力將會有多麼彪悍簡直不敢想像!
而隨着賦稅改革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遠在福建的熊文燦爺已經帶着崇禎的中旨,來到了福建南安的鄭芝龍老家。
熊文燦一得到崇禎的中旨,便立刻輕車簡行火速趕往南安,並提前通知了鄭芝龍。
雖然此時的鄭芝龍在朝廷眼中仍然是嘯聚沿海的海上巨寇,然而熊文燦卻絲毫不懼。
因為早在他擔任福建布政司左布政使的時候,就已經積極配合鄭芝龍,將福建沿海居民遷徙到台灣耕種。
(本章完)